《[hp]历史、魔法与爱》南瓜提灯

186、穆迪（一）

　　时间在漫天的流言蜚语中，飞快地往前走。世界杯赛那晚的事故传得沸沸扬扬，出于亚瑟先生当时试图跑去阻止那些食死徒，韦斯莱一家遭到了《预言家日报》记者的围追堵截，这导致罗恩心情一直不好。

　　而对于哈利，只要看到那上面的照片，想到马尔福夫妇很可能也在其中，他的胃部就一阵翻滚。

　　正因对菲妮的本性有自己的判断，这一事实才越发令人感到违和。长久以来，哈利一直把菲妮克丝和马尔福分开来看，而事实却是，他们比什么都联系得紧密——直到菲妮间接性地承认马尔福夫妇是食死徒，并选择和他们公开绝交，哈利才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这点。

　　至于之前送去小天狼星处的信，得到的回复也不过是：不如顺势和她保持距离，怎么样？

　　不算出乎哈利预料的回答，同样也称不上是好主意。
　　——或者说，它只是与哈利希望的背道而驰。

　　只是如今，他不知道是该愤怒马尔福似乎至今依然和食死徒厮混，还是该为菲妮不得不因此做不喜欢的事而无力。
　　无论心情如何复杂，他现在仍旧愿意相信菲妮，也只能相信菲妮，相信她绝不会任由马尔福作恶。

　　哈利想，自己大概是被那群盲信菲妮的斯莱特林传染了。尽管那样的氛围让他隐约的不安。

　　时间一直走到周四，菲妮的校园生活进入了新的节奏。

　　她依然坚持上十二门功课，除此之外，聚学会刚刚起步，即使大家选出了几名干部，许多事也还需她过目、坐镇。
　　目前聚学会头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为即将开始的争霸赛报名，选出最适合参加的人选。

　　对于三强争霸赛，斯莱特林显然将其当成一整个学院的事。因此，大家不能接受千载难逢的荣誉比赛，自己不过是学院几个人恰好有兴趣、于是轻率地报名，导致斯莱特林没被选为勇士、或者落败于其他学校。

　　从开学当夜，邓布利多宣布比赛限制、聚学会后脚成立开始，挑选出合适的勇士种子，便成了聚学会重要的任务。人们在记忆长廊待了很久，直到地窖窗外的湖光渐渐透明清亮，才商定好骨干人选、以及挑选种子的方式——院内决斗。

　　决斗的范围自然是符合年龄的院内生，不过作为部长，菲妮免不了要亲自开场。随着一个轻盈的躲闪、一句快得几乎无法听清的“Petrificus Totalus（统统石化）”，对面的种子选手——蒙太，毫无还手之力地倒下了。
　　如果不是看到菲妮嘴唇动了动，这简直和无声咒没什么差别了。好奇围观的新生们下巴掉得老长，连有所心理准备的老生也同样内心震动、满心可惜。

　　——要是没有那该死的年龄限制就好了。

　　一连几天，课程之外的斯莱特林总要抽出时间，安排几场报名者的决斗。胜者向前，败者观赛，直到筛选出最后的赢家。
　　而菲妮是最重要的裁判和观众。

　　没有人不对菲妮心悦诚服，人们像星星拱卫月亮一样，聚拢在菲妮麾下。

　　傲慢与顺从，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在斯莱特林身上并存。斯莱特林的人从来不乏勃勃野心，他们的爱恨也同野心一样暗藏于心，凶猛而不可制止地燃烧。

　　所以我们没有矫正的机会。我们所选定的路，认定的人，确认的情感，一旦显露，便到几乎无可转圜的地步。
　　斯莱特林正在显露自己日渐确定的信赖，献上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忠诚。献给菲妮克丝。

　　这样的地位本就是菲妮有意取得的，但随着聚学会的创立，菲妮才意识到手上实质般的权柄，以及悄然滋生的情感。
　　那是每个首领与生俱来的使命感，她必须在他们面前屹立不倒，必须为他们负责。

　　正因如此，菲妮微笑的弧度越发固定。连德拉科有时也会觉得，她完美得简直像个假人——尊贵而威严的假人。甚至连斯莱特林之外的人，站到她面前，也会情不自禁放轻声音，双手交握在身前。

　　菲妮克丝的形象如此坚不可摧。理所当然没人知道，当穆迪踏入教室，与菲妮四目相对时，她的指甲如何狠狠陷进了手心。

　　那只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魔眼也许对其他学生来说诡异而可怕，但让菲妮心惊的，却是那只还算正常的眼睛里，只压抑了一半的憎恶。
　　冲菲妮和德拉科而来的憎恶。

　　菲妮微笑直视了穆迪，直到穆迪翻开花名册逐个点名，她才感到松快一些。

　　因为马尔福的食死徒流言吗？也对，疯眼汉对一切黑巫师深恶痛绝、甚至戒备到疯魔的地步。就算没有实质性证据，对穆迪来说，马尔福曾效忠神秘人也是板上钉钉、却无法定罪的事实。

　　他当然会痛恨马尔福的孩子。在他眼里，自己和德拉科大概等同于食死徒后备役——而邓布利多大概也没告诉他关于马尔福最新的消息。
　　刁难就刁难吧。菲妮想，要是疯眼汉对马尔福微笑，那才要危险了。

　　菲妮并不畏惧疯眼汉的刁难，但不知为何，那只满是憎恶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总会让菲妮想起拉巴斯坦疯狂的大笑。
　　这多少让她感到不适。

　　好在根据穆迪的说法，他只会教这一年——
　　“什么，你说什么？”罗恩脱口而出，问道。

　　穆迪的那只带魔法的眼睛转过来，盯着罗恩。然后，那张布满伤疤的脸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和菲妮接收到的情感截然相反，甚至有欣慰的意味。菲妮看着仿佛大松口气的罗恩，意识到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这位疯教授。

　　“你是亚瑟·韦斯莱的儿子吧，嗯？”穆迪说，“几天前，你父亲帮我摆脱了一个很棘手的困难处境……是啊，我只教一年。帮邓布利多一个忙……只教一年，然后重新过我平静的退休生活。”
　　他哑着嗓子笑了，然后拍了拍粗糙的大手。

　　“好了——言归正传。咒语，它们有许多种形态，其魔力各不相同。现在，根据魔法部的规定，我应该教你们各种破解咒，仅此而已。照理来说，你们不到六年级，我不应该告诉你们非法的黑魔咒语是什么样子，因为你们现在年级还小，还对付不了这套东西。可是邓布利多教授大大夸赞了一番你们的勇气，他认为你们能够对付，而在我看来，你们越早了解要对付的东西越有好处。如果一样东西你从未见过，你又怎么在它面前保护自己呢？某巫师要给你念一个非法的咒语，他是不会把他的打算告诉你的。他不会坦率、公道、礼貌地给你念咒。你必须做好准备，提高警惕。我说话的时候，你最好把那玩艺儿拿开，布朗小姐。”

　　拉文德吓了一跳，脸涨得通红。刚才，她在桌子底下把画好的天宫算命图拿给帕瓦蒂看。显然，穆迪的那只带魔法的眼睛不仅能穿透他自己的后脑勺，还能穿透坚硬的木头。

　　“那么……你们有谁知道，哪些咒语会受到巫师法最严厉的惩罚呢？”

　　同格兰芬多越发肃穆的氛围不同，斯莱特林们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但见菲妮没有举手，他们便什么动作也没做。
　　穆迪一直盯着拉文德的那只魔法眼珠，像是终于察觉了似的，往一直沉默的斯莱特林里穿梭。

　　几只手战战兢兢举了起来，其中就有罗恩和赫敏的。穆迪指了指罗恩，眼珠慢慢转动着，视线落到菲妮身上。

　　“呃，是这样，”罗恩没把握地说，“我爸爸对我说过一个……名字叫夺魂咒什么的，对吗？”

　　“啊，是的，”穆迪赞赏地说，“你父亲肯定知道那个咒语。想当年，夺魂咒给魔法部惹了不少麻烦。”

　　穆迪艰难地支着假腿站起来，打开讲台的抽屉，拿出一个玻璃瓶。三只大黑蜘蛛在里面爬个不停。罗恩不由自主缩了缩身子。

　　穆迪把手伸进瓶子，抓起一只蜘蛛，放在摊开的手掌上，让大家都能看见。然后他用魔杖指着它，喃喃地念道：“魂魄出窍！”

　　蜘蛛从穆迪手掌上跳开了，悬着一根细丝，开始前后荡来荡去，就像坐在高高的秋千上一样。它僵硬地伸直了腿，然后回身翻了一个跟头，细丝被拉断了。它摔在桌上，开始绕着圈子翻跟头。穆迪一抖魔杖，它又支着两条后腿站了起来，跳起了一种踢踏舞，没错，就是踢踏舞。

　　教室里响起一片笑声。菲妮厌恶地从被操纵的蜘蛛上移开视线，看向头发花白的老人。
　　果然是疯眼汉。菲妮一点点审视着这个只在传闻和笑料中出现的名字。只要穆迪认为他有正当的理由，这位前傲罗完全不把魔法部的条令放在眼里。

　　换作菲妮克丝，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更情愿煽动所有人，大家一起违反条令。

　　“你们觉得很好玩，是吗？”穆迪粗着嗓子问，“如果我对你们来这一下，你们会喜欢吗？”
　　笑声几乎立刻就消失了。

　　“完全受我控制，”穆迪轻声说——这时蜘蛛团起身子，开始不停地滚来滚去，“我可以让它从窗口跳出去，或把自己淹死，或跳进你们哪一位同学的喉咙……”
　　罗恩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多年以前，许多巫师都被夺魂咒控制住了，”穆迪说，似乎感受到菲妮观察的目光，在她和德拉科身上巡视了一圈。“真把魔法部忙坏了。他们要分清谁是被迫行事，谁是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最后几个字时，穆迪声音压得很低，就像是对几个他所知的特定的人说的。原本还算有兴趣的德拉科也渐渐感觉到怪异，在穆迪颤动的魔法眼珠下，嘴唇微微发抖。

　　“当年你们一定忙坏了。”菲妮微笑着说，在桌底轻轻握住德拉科的手。
　　“愿意同我们说说吗，那一定很有趣。”

　　这话像是被引燃的导火索，哈利感到全班都好奇地看着穆迪教授，而穆迪只是与菲妮四目相对。德拉科很快恢复了镇静。
　　穆迪那双古怪的、不对称的眼睛也像是兴味索然了，平静地转向整间教室。

　　“这可不是你们黑防课该学习的内容，有兴趣的可以下课来找我。”穆迪这话一说，好多人都收回了视线。于是穆迪随意抓起翻跟头的蜘蛛，扔回玻璃瓶里。
　　“还有谁知道什么咒语吗？非法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