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渡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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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琨哥，你出卖我！”
说来奇怪，人与人之间的默契就是这在电光火石之间的一瞬，我一下就明白他带我来做什么。戏台子已经搭好，不上台演也不行了。
“你，你竟然是我哥的对头！这，这……”
“哈哈哈哈哈……”那人仰天大笑，一群人也都跟着笑了。笑够了，才一脸奸猾地看着我：“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哪？”
我回头看李屹琨，那人竟没什么表情。我有一刻在怀疑：他到底有多少面具？那天晚上哭唧唧地说自己没有娘，也是演的吗？如果是，那他也太可怕了。
“蔡头的弟弟是吧？过来，替你哥哥给三哥磕头赔罪！”那位首领大笑。
“快去啊。”李屹琨给我使眼色。
我走上前去，不改面色地说道：“既然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我哥会给我报仇的。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没什么好下场。”
“好，”那人点点头，说道：“你是蔡老大的亲弟，我们也不好为难你。这样，你在这里做几天客，我们再把你交由你哥哥。怎样？”
“好啊。生意上的东西我不懂，不过我知道，你们闹了点误会。我想我哥是不会介意花点钱把我赎回去的。毕竟，为了点小钱，不值当。”我说。
不知为何，我感到身后的李屹琨为我竖了大拇指。呵，我心想，我得感谢你啊李屹琨，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还没发现自己有这等潜能。
“小琨，办的不错。赏。”那人说着将一袋钱扔给李屹琨。
我听到铜钱落到他手里，接着他笑了，这声音简直和前天的店小二一样，我能想象的到他在我身后对着那人点头哈腰：“谢三哥，谢三哥！”
然后，我被带走了。临走我摇摇头，心想：就算死在这里也不错。我死了，我爹也不会谋反了吧，南国旧部也能保得住了。
我大概想错了这件事的背后逻辑，这两日我并没有受到什么苛待，反而像菩萨一样被供起来。到了第三日，有人前来救我，“公子，相信小的，小的救你出去！”
他是我爹的人，还是这菜头的人？还是李屹琨的人？不，不可能是李屹琨的人。
这人没能把我带出去。
在这里过了十来天，不断有人来找我，但没有人能把我带走。我猜测，李屹琨和这个叫“三哥”的人，大概想利用我找到细作，等铲除细作后，我会被卖给那个菜头。
而那时菜头就会发现我不是他弟弟，双方谈判会崩掉，然后……李屹琨是想挑起争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那他派我来，莫非是……
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十二天后，我被罩着头带走。
一会坐船一会坐轿，期间有搬运货物的声音。如果没猜错，搬运的应该是盐。罩头的黑布透出的光线明明暗暗，周转了大概整整一天，才被送到目的地。
期间，我根据方位，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一张地图，是这盐路的图。
这张图，就是李屹琨让我来北荒的原因。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如果还能有一个人，走一遍就能将盐路的图记下来，那只能是我。
他也够狡猾的，竟打的这种主意。不过如果这样的话，他肯定舍不得我这样就死掉。可他事先连一个暗号都不给我，全靠我猜，真就那么相信我吗？
“蔡头，你可终于舍得见你弟弟了，”我听着声音，并不是那位“三哥”，“我们要云河以南的地盘，外加赎金三万两银子，不然就撕票。你看这办吧！”
有水的山洞。空气潮湿，斜上方有青石低落水滴，滴在水里，“啪啪”的。时间应该是傍晚，有点阴凉，但不至于寒冷。我们在船上，对面应该也是条船。
看这架势，盐道也分南北，分地盘。两大势力争权夺利，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其中一个老大的弟弟，被绑来当做谈判的筹码。
“我弟弟确实不见了，拿开他的罩头袋，让我看看是不是他。”对面声音冷静。我心道，菜头的弟弟八成是落在李屹琨手里了。
船上不安全，等头罩拿开了，菜头一看我不是他弟弟，肯定想杀我泄愤。可这边人得知自己被李屹琨骗了，带了个假的来要挟，肯定也想杀我泄愤。
李屹琨到现在都没露个人影。他不会真以为我自己能应付过去吧？这种情况，我要是会水就好了，还能游泳逃走。可我是个旱鸭子，落水之后也是死。
这怎么办好？
“好，等着！”我的罩头袋一下被拿开了。果然是储水的山洞。两帮派对峙，都驾着不少船。
“好你个闫老大，你耍我！他不是我弟！”对面的人一看脸，当然不是他弟，双方脸色剑拔弩张，我立刻拿出一百分的求生欲，在船头苦口婆心地向对面诉说道：
“哥，你看看我，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弟啊。你怎么能不认我？怎么能不管我？哥啊……”
反正菜头已经知道我是假的了，此刻得先稳住闫老大，让闫老大以为我是真的，以防他们两边都要杀我。
“混账东西！”我越说，对岸的蔡头脸色越青，一挥手，万千火箭朝这边射来，这些箭都带着火舌，落到船上立刻燃起。原来，他是有备而来，不管我是不是他弟，他都不准备放过这个闫老大！
“怎么回事？”闫老大死死地拽住我的衣领，怒道：“你不是他弟弟吗？！他怎么往这里放箭？”
“我，我不知道，”我委屈地声泪俱下：“我哥他为了钱，六亲不认了……闫老大，他竟然这样对我，我以后跟着你混……”
“嗐！”闫老大一把将我推到一边：“谁要你这细皮嫩肉的花架子！你们几个，跟我把船守好！”
双方已经打的不可开交。
闫老大刚开始没有戒备，被那菜头抢了先，火箭已经将这船烧了好几处。菜头那边愈发勇猛，派了好些人登船，都被闫老大这边的人摁在水里。
闫老大的人也不是善茬，目前对方还没有人能顺利登船。对方的优点是有箭，早有预备，擅长远攻，可要说近战，那就是闫老大这边比较有优势了。
他们膀大腰圆，浑实有力，一看就是常年在江湖走，力道和功夫都没得挑的那种。用盾牌躲过箭的袭击后，将对方的人一个个揍的鼻青脸肿。
两边都拼着一口气，互不相让。一时间，扑通落水声，嗷嗷惊叫声，龇龇射箭声，铿铿刀剑声，火把霹雳燃烧声，受伤后骨头裂开的轩咕声，船被烧时的嘈切声，不绝于耳。
我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这倒也真是一出好戏。
可这时，对岸的菜头坐船绕到我对面，竟亲自朝着我射箭！
老天，我一路颠簸，一天水米未进，堪堪避开两箭，已到了船边上。此时整条船已被火烧的四分五裂，摇摇晃晃，不足支撑。
眼看他就要发第三箭，可我根本不会水啊！
“闫老大不要，我要。还好吗？跳下去！”耳边竟传来李屹琨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会……啊！”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推下了水。
李屹琨！
小爷我要是活着，跟你没完！
……
落水开始，我还能扑棱着挣扎两下，可后来身体越来越沉，一吞一吐都是冰冷的山泉水，周身沉重如冰，窒息又恐惧，再没有力气去和这水反抗……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又有了知觉。暖暖的，有篝火，还有烤鱼的香味，不，是烧鸡，不对，是烤鱼和烧鸡。这是哪里？我还活着？
我睁开眼，看到一个让我很不爽的背影——李屹琨。
此时已是月半十分，山上星辰璀璨，夜风吹得让人愈发清醒，我气的牙痒，恨不得从他后面给他一刀！
我突然大胆地想，现在杀了他，我是不是有机会做皇帝呢？
唉，可是我没有兵器。而且此时我很饿，没有力气杀他。
他似乎察觉了身后的异动，转过身来，笑道：“你醒啦？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我：“……”
他话不多说，递给我一只鸡腿。
我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哪还管别的。抓来就吃，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说：“李屹琨，你可过分了啊，我差点被你搞死！”
“是我不对，岚殊兄弟等吃饱再骂，吃饱了有力气。”他言语温柔，噙着笑，看我吃东西。
搞得我颇为不好意思。这种感觉蛮奇怪的。
虽然我挺想吃完就找他算账，没准还能大敲一笔。可已经好一阵了，人家这眼神吧，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你。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样让我还怎么好意思开口？
为了让他不那么看我，我想到溺水时应该是他把我捞上来，便岔开话题问：“你怎么把我救上来的？”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中途渡了几回气……”他笑的开心，答的颇为坦诚。
“渡气？！”我咬牙切齿，“我们现在在哪？距离那里多远？你渡了几回？”
“这我没数，大丈夫不拘小节，我这都是为了把你救上来。”
“……”
我手中的鸡腿瞬间不香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渡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