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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山不容二虎,除非…… ...

  •   【3】
      我费尽心机地接近李屹琨却苦于没有途径,但没想到——他会主动送上门来。

      六月初,京城的蝉躲在树叶缝隙中鸣叫,李屹琨前来道谢。与其说是道谢,不如说是相邀。

      “什么?你要带我去北荒查盐道?”听到这个消息,我高兴地不能自已。

      “是的,这一路荒凉又烦闷,想找个大侠相伴,巧了,你不就是现成的嘛。”李屹琨喝着茶,慢悠悠地说。

      私盐盐道是我家的,私盐也是我家在卖,让我来查自己家?当真有趣。李屹琨这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我刚巧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在他身边多多表现,为以后多做争取。

      “好,那就这样定了,小王爷,你几时出发?”

      “六月初六,夏大侠可要准备好。就是路上可能有危险,不知道府尹大人会不会同意。”

      我正在想怎样说服我爹,就被他这样问了一嘴。正犹豫时,只听他接着道:“不过我已向皇上讨了调令,这下府尹大人不放你也不行了。”

      呵,我心暗笑,明明都安排好了,却偏要卖个关子。不过还好他替我免了后顾之忧,让我能离家休息片刻。北荒再怎么不好,也比在待在家,被逼着学各种东西舒服多了。

      六月初六,按照计划,我们骑着马离开了京都。

      离家前,父亲给我说:北荒的盐道不能动,要趁机除掉李屹琨。还有,要找出和李屹琨接头的人,顺带查出身边的内奸。

      我当然义正言辞地答应。

      心里却和他唱起反调:得令!北荒的盐道不能留,要趁机保护李屹琨。至于内奸,内奸个鬼啊,上次救了李屹琨后随口编的鬼话,我爹竟真信了,奸细查了一个月没结果,这会还恼着呢。

      六月正是热气冲天的日子,幸亏我们去的是北荒,一路上天气渐凉,繁花满地,我们两人身穿便衣走小道,竟有几分像游山玩水。可我的感觉告诉我,再不装装就露馅了。

      两天后,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两天了,小王爷,没有美女唱小曲也就罢了,可是没有酒喝,还没有肉吃,就是住个店,你也要和我住一间房,美名其曰遇到危险好互相照应,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哪有什么危险?你是来邀我查盐道,还是来存心整我的?”

      “听说令尊家教甚严,会让你在家喝酒听小曲儿?岚殊兄弟,你可别蒙我。”

      这人驾着马悠然自得,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我真想把他从马上踹下来。可想想他是未来的皇帝,就凭这点,我还能怎样?

      “他是不许,可不妨碍我能偷溜出去玩啊。”我笑嘻嘻地讲道:“哎,你不知道,春华楼的娇铃姑娘,肌白胜雪,体态婀娜,美貌那是没的说,关键是,她唱曲的本事也了得!上回我去春华楼的时候……”

      “别说了!”他重音打断我,眉头皱成了麻花,语气生硬:“岚殊兄弟,容我提醒一句,沉迷美色可不是好事。”

      说完,他快马把我甩在后面。

      “哎,小王爷,小王爷!李屹琨!”

      我没能叫得住他。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禁不住有些迷惑:我只是在说自己的事啊。他怎么生气了还?

      他马骑得飞快,我好不容易赶上,才发现已到了附近的镇上。天色已晚,只是西方的彩霞还不愿意收走最后一抹余晖,给路边的小贩留点光亮收摊。

      “算卦喽,算卦喽,不准不要钱!算卦喽!”一个算命先生摆个小桌,旁边竖一旗,上面写八个大字:“天眼神人,算命算卦”,这都很晚了,还是不肯走。

      我看李屹琨的脸像个苦瓜,便讨好地说道:“哎,前面有个算卦的口气不小!要不咱去算算?准了咱给钱,不准咱砸摊!”

      所谓人不作死就不会死,我要知道结果,打死也不干这事。

      李屹琨刚开始不愿意,沉着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三教九流的话,有什么可信的?”

      “哎,去算算吧,”我拉着他走向摊子,“他要敢胡说八道,我就教训他。”

      算卦的是个白胡子老头,坐在小桌前,桌上摆着笔墨纸砚等物。他眯着眼睛,沉重的眼皮盖着本就细短的睫毛,好似睁不开眼。脖子却往前伸老长,看着颇为滑稽。

      “老头,”我让李屹琨坐在桌前,自己站在后面,板着脸说,“你上面写着‘天眼神人’,那你来看看,他的命怎么样啊?”

      算卦,可不就是胡诌八扯?我们打京都来,距离这里几百里。我是前朝皇室后裔,他是今朝小王爷,这算命的要能看出来就奇了。

      然而我没想到,这长白胡子老头,努力地睁大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愣住片刻,后又惊道:“老朽看人五十载,今天可算开眼了。这世上竟有两位真龙天子,只是龙身尚未完全修成,一个……”

      “你胡说什么?!”我瞪大眼睛。李屹琨是未来皇帝,这话能让人掉脑袋的!当即恨不得捂住那老头的嘴,拿起桌上的砚台就要砸。

      李屹琨反身拦住我,他从我手里夺回砚台,微笑着轻放回小桌上:“我这兄弟不懂事,先生莫怪。”

      “可惜啊可惜。”老头摇着头。

      “可惜什么?”李屹琨礼貌地坐下,抬头问他。

      我暂时消停了。就看这人怎么说。

      谁知这老头摇着头叹气道:“可惜一山不容二虎,二位日后会反目成仇,兵戎相向,拼个你死我活啊。到时候天地失色,百姓流离失所,江山大乱。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解救之法。除非……”

      说到这关键处,老头停下了。

      “除非什么?”我拔剑插在他的摊子上,狠道:“说!”

      老头又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你玩我是不是?!”我气的拔出剑,就要再砍那旗子。可再次被李屹琨拦住了。他按住我,示意我不要闹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金子,放到砚台边:“多谢先生点拨。”

      “公子是贵人,这卦资老朽就收下了。两位公子都要记得,不管怎样,决定权终究还自己手里。”说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收下了。

      在找客栈的路上,我十分生气,一直在他身边小声说(财不外漏,不好大声说):“那老头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砸他摊子?你不让我砸他摊子也就算了,你还给他金锭子,那可是金锭子!”

      “据说府尹大人富可敌国,岚殊兄弟怎么还这样小气,竟在乎一锭金子?”他笑的灿烂。

      “不是因为富才小气,是因为小气才会富的好吗,你弄反了关系!”我气呼呼地说。我不爽了,这李屹琨倒是高兴了,一路上笑了好几回。

      “原来如此。”他停下来,看我还这样生气,就说道:“别生气了,我请你吃羊肉火锅,你方才不是说,这两天都没吃上肉吗,清原镇上的羊肉全国闻名,走,我们去尝尝。”

      “小王爷家里清贫,竟然舍得请我吃羊肉?”我哪肯轻易吃亏,趁机反唇相讥。

      “……走啦。清贫是清贫,肉还吃得起。”

      这人还真是“重信”,去了镇边上的羊肉火锅馆。我本以为他本意是真想请我吃火锅,谁知他哪是个清闲的富贵人,进了那馆子,其实是为了打探消息。

      在进去前他就告诉我,不可再叫他小王爷,可恶,他是为了盐道的事!

      火锅吃了一半,他将一只碗倒扣在桌子上,又将筷子摆在倒扣着的碗上,在旁边轻敲了三次,小二立马来了,将手绢搭在肩膀上,说话带着地方口音:“客官,有啥么事问咱?”

      “锅里的,是碎月光还是玉疙瘩?”

      “客官您说啥呢,小的,听不懂。”

      那小二一看就是说谎,眼神犹疑飘忽,嘴唇微张,赔上不能得罪却并不真诚的笑意。真是难为他了。

      “我再问一遍。”李屹琨在桌子上放了五两碎银子,又敲了敲,神情严肃:“我们二人自北荒来,有人劫了我们的东西。小二,你和这事无关,我不会为难你。但你需要告诉我,锅里的,是碎月光还是玉疙瘩?”

      我在一旁看戏,为他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演技叹服。

      江湖切口我不懂,不过这话我听出来了,官盐是细盐,私盐是粗盐,且粗盐常常掺有杂质,成块状,他问的是这馆子里用的是私盐还是官盐。

      “原来是道上的兄弟,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咱家馆子用的确实是道上的东西,这年头,官家的东西哪还见得上呢。兄弟,你的话我也回了,你看这……”

      他看着银子的眼睛,比我看美女的时候还亮。

      李屹琨轻轻一笑,将银子递给他,说道:“谢了。”

      待小二离开后,我意兴阑珊,但看李屹琨心情也不好,也不好说什么。从这里到北荒还有一段路程,就已经开始用私盐了,说明整个北荒的盐道,都在我爹的控制之下。现在的我尚且震惊,何况他这个忧国忧民的未来皇帝?

      “岚殊兄弟,我们去客栈吧。”

      两人对坐无话,也一路无声地去了客栈。我在路上想,怎样才能帮他把盐道拿回来?还不能让我爹觉出自己是故意的。唉,这是个大工程。

      “岚殊兄弟,我今天只想着打听消息了,改日一定正式请你吃顿好的。”临睡前,他对我说。

      这……他还有心情给我说这个?

      “无妨,本来我们就是来查盐道的。”我说。

      “岚殊兄弟,你觉得我们会像算卦的老先生说的,有天成为仇敌么?”已经熄灯了好一阵,他突然问我这种送命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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