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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清楚,我们之间的缘分,快要断了。 ...

  •   沈羽漓他不理我了。
      大概是从两天前开始,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与我说话,也不在乎我做了什么。
      就算我站在他面前生气地询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他也只是淡淡地看着我,原本漂亮黎黑的瞳孔中满是无机质的冷漠,什么也不说。
      更过分的时候,他会选择直接无视我,就好像我是个透明人一样。
      我们之间的气氛,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变得类似于处在七年之痒、十年之痛的一对夫妻,在大吵一架之后,只差一点点便可以彻底撕破脸面的局面。
      但实际上,我们只是一对刚刚相识三年,结婚两年,正处于热恋期的伴侣而已。
      羽漓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我们的关系也一直很亲密,几乎从来没有吵过架。
      可这场诡异的冷战,却是在这种情况下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没有起因,没有理由,我毫无自知。
      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
      第二天就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但我确信,一个人不会突然间就性情大变,跟何况那人是沈羽漓。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契机。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羽漓生气了?
      我绞尽脑汁思考许久,回忆这几天我做过的所有事。
      可一切都很正常。
      从他开始不理我的那天晚上,我们也只是去了一家新开的咖啡厅,然后回家。
      等等。
      是在咖啡厅出了什么问题吗?
      可咖啡厅又能出什么问题呢?
      我们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轻松地聊着天。没过多久,服务员把餐饮送过来。
      我要的黑森林蛋糕,他要的咖啡和提拉米苏。
      “馨雪”家限量版的黑森林蛋糕卖得很火,总是一售即空,我心心念念了许久,今天可算吃上了。
      他边喝咖啡边看着我,微笑着问:“满足了?”
      我点头,满意得很:“嗯。”
      此时,落日余晖落在他身上,玻璃窗外是望不到边的火烧云。
      ……
      在这期间一切都很正常,不可能现出任何问题。
      难道是回家的路上?
      也不可能。
      那还有什么地方有问题呢?

      沈羽漓不理我的第三日。
      当我从越睡越冷的被窝里醒来时,身旁的温度早已散尽。
      我默默地起身,把冷掉的被子叠好,然后独自去洗漱。
      我是有生物钟的,但我很喜欢醒后继续在他的怀抱里多躺一会儿。这很暖,很舒适,我会眯着眼等闹钟把他叫醒,然后他再叫我起床。
      我也喜欢他的声音。
      轻灵,好听。
      虽然每次刚睡醒的时候都会有些磁性的低哑,但那只会让我耳朵一苏。
      三天前,这样好听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响起:“绵绵,不多睡一会儿吗?”
      我笑着说:“不睡了,今日份的稿子还没赶呢。”
      “好吧。”羽漓抓了抓睡翘的头发,黧黑的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朦胧,但也起来了,“林雪老师去工作,我做你的后备军。”
      蓝洛绵,我的名字。
      兰林雪,我的笔名。
      “今天的早餐想吃点什么?”他微笑着看向我,“我去做。”
      我思考了一下,说:“想吃……”
      蛋包饭。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洗漱完毕,来到餐桌前。
      桌上摆着两盘色泽饱满的蛋包饭,一杯牛奶和一杯咖啡,还有两碟爽口的小菜。
      羽漓已经就坐,一语不发,独自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温热的香气盈逸在房间里,我却觉得如此恍惚。
      “羽漓。”
      我微咬着下唇,看向盘中的蛋包饭,心里一阵阵发涩:“你这两天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
      沈羽漓没有回答,也没抬头看我,只是继续吃着他的蛋包饭,喝着他的咖啡。
      当一切都在正常中运行时,唯独他不理我了。
      空气中的暖香变成淡然的冷。
      三天前的日子已是恍若隔世。
      我恍惚觉得,我和他之间的牵绊,好像就这在短短的三天中消失殆尽,成了陌路之人。
      可是,为什么呢?
      心里装着太多疑惑和茫然,我站在他面前,面对他的冷漠,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论我说多少话,询问他多少遍,都会是徒劳的。
      他不主动告诉我,我将会一无所知。
      但我又不认为他不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就疏远我。
      一定有什么事,是我自己不知道,他目前也不能说的。
      再等等吧。
      我想,他会告诉我的。
      所以,再等等吧。
      最后,也就昏昏沉沉地坐在他的身边,也一语不发,一口口吃掉了蛋包饭。
      蛋包饭的味道没变,只是总感觉做蛋包饭的人好像变了。
      虽说要等,但等待的过程太过煎熬,一分一秒都是漫长的。
      答案是未知的,归宿是未解的。
      心里的涟漪也渐渐化成说不清的苦涩。
      直到那蛋包饭吃完了,牛奶喝净了,早已吃完的沈羽漓才伸出手来,将餐具收拾好,端到厨房里去。
      不看,不语,毫无情绪地从我身边走过,只留下一个高挑修长的背影。
      之后,他又走出厨房。
      修长白皙的手指为自己打好领结,系好袖口。披上没有一丝褶皱的西服外套,拿上车钥匙就要走了。
      我走到他身边,他已经利索地穿好鞋:“羽漓,早点……”
      早点回来。
      “咔——”
      门被打开了。
      “咚——”
      门被关上了。
      没有一声再见,没有一个“我早点回家”的答复。
      沈羽漓走了,把我锁在家里。
      那句未说完的“早点回家”,哽噎在喉咙里,堵塞在心底,怎么也说不出来。
      明明之前我也会一直待在家里,毕竟我的工作就是写文和画画。
      但这两天,怎么那么孤独呢。
      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越来越冷了。

      第六天,沈羽漓依旧没有理我。
      中午不回家吃饭,晚上也越来越晚。
      家里没有请做饭和打扫的阿姨,我和他都比较喜欢两个人的空间,所以家务活都是轮换来做,也很少点外卖。
      今日的午饭和晚饭是我做的,和前几天一样,都冷了。
      他不回来,也不给我发消息。
      我等不到他,便一个人不是滋味地充饥。
      在我的记忆里,他以前从未这样过,从来没有。
      这几日积攒沉淀的负面情绪,也终于在今日不可避免地诱发了我的猜疑。
      我曾经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猜疑沈羽漓。
      我竟会猜疑沈羽漓。
      所以今天,我跟着他一起出门,想要去公司看看,没准会有什么发现。
      拉开副驾驶的门,入座,然后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羽漓依旧什么都不说,不反对我跟着,也不在意我的目光。
      他只点了一支烟,手指熟练地夹着,送到自己的唇边,淡淡吸上一口。
      飘渺的烟雾被他呼出来时,我差点在那苦涩的尼古丁味中窒息。
      我目瞪结舌,直到那根烟只剩一个尾,我才如梦初醒般地问:“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沈羽漓以前是不抽烟的,也不喝酒。
      他说他不喜欢烟酒的味道,那会让他讨厌。
      可他现在………
      沈羽漓依然没有回复我的话,俊美的脸上表情淡淡的,似是一面沉了灰的古镜,一潭不再流动的死水。
      然后他把烟头按灭在车里的烟灰缸中,又过好一会儿才打开窗,把余剩的烟气散出去。
      随着那烟气散出去的,似乎还有十分珍重的东西。
      心脏在胸膛里如常的跳着,可我却感觉全身都病了。
      “沈羽漓,你到底想怎么样?”
      终是一句没人理的话。
      之后,一路无言。
      ……
      直到来到羽漓旗下的公司,这种寂静的气氛才被打破。
      羽漓和公司里员工的关系一直很好,是下属眼中知人善任的好懂事。
      到公司门口时,门口的守卫和他打招呼,羽漓也像以往一样和善地点头示意。
      “……”
      所以,他只不理我吗?
      这时,守卫也从半开的车窗内看到我,十分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蓝总也来了,好久不见啊。”
      我和公司里的人关系也不错,虽然不在这里工作,但经常会来串一串,员工们都会叫我一声蓝总。
      “嗯,小刘,好久不见。”
      我魂不守舍地回答。
      之后沈羽漓把车开到车位,便去办公室了。
      路上,不少员工都和我们打招呼。
      羽漓一一点头回复,什么事都正常地进行着,似乎只有我是个变数。
      而我也只能努力微笑起来,不让员工们看出什么不对,也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
      “蓝总,好久没来了!”前台小妹王依依对我说,“您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啊,昨晚又赶稿了吗?”
      我闻言一愣,停下脚步,想到什么:“没有,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
      王依依腼腆一笑,我知道她误会了什么,不过我没在意。
      况且我这么一停,沈羽漓就走了,没有半点要等我的意思。
      我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问王依依:“依依,问你个事,沈董事他近几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王依依想了想,摇头:“没有啊,董事这几日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甚至还给自己加了夜班。”
      虽然没抱有多大的期望,但我还是避免得失望:“好,你继续工作吧。”
      “哎,等一等。”
      王依依突然话锋一转,好像想起来什么:“前天下午,好像有好几个人和董事一起去会议室来着。”
      我心里一动,问:“怎么样的人?”
      王依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几个年轻的男子,都穿着黑色西服,看起来都挺俊秀的。”
      “……”
      心脏少跳一拍,猜疑越发沉重。
      “那你认识他们吗?”
      王依依在前台工作,见过的人很多,但王依依却道:“不认识唉,都是第一次见。听说是董事特意邀请的,可能是合作伙伴吧?”
      合作伙伴?
      我不由在心里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会是合作伙伴?
      “好,谢谢你。”
      我谢过王依依,走向沈羽漓的办公室。
      办公室还是原来的模样,什么都没多,什么也没少,简洁又干净。
      我看到他已经坐在桌前,沉默不语地整理起各种文件。
      办公桌上还摆着我和他初遇时的照片。
      照片里是宛若童话的风景,米白漫延的沙滩,萤蓝梦幻的大海,初升的太阳散落玫红的曙光,整个世界都是斑斓灿烂的。
      我和他一同站在沙滩上,他笑得温润如玉,晨光落在他俊美的面孔上,如同走出童话的王子。
      而我也站在他旁边,愉悦的微笑。
      ……
      童话湾。
      被誉为有着最美日出日落的海湾。
      在这片海湾里,住着无数会在夜间发出天蓝色光芒的水母。每逢黑夜,这片海域都会变成童话中的神秘星河。
      待到日出日落之时,星河就会和天光遥相呼应,缔造出一副最梦幻绮丽的画。
      只不过,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不会永存,它只诞生于短暂的朝阳和夕晖。
      因为日出后,日落前,这些水母是不会亮的。
      但物以稀为贵,总会有无数人慕名而来,想要看看这童话中的海湾。
      三年前,我因寻找创作灵感而来到童话湾。在白沙粒的沙滩上,浮出天际的初阳下,与他相遇。
      海浪拍打着岩岸,轻盈的水母在海浪中自由漂游。
      “您好。”
      轻灵优雅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闻声转头看去,看到了一双黧黑透亮的眼睛。
      那里面有日出的海湾,有瑰红与璀蓝相融时的缤纷。
      还有米白的沙滩上,我的身影。
      美丽而热切,无暇而安然。
      “请问,您是‘兰林雪’吗?”
      兰林雪,是我的笔名。
      我轻声回答:“啊,是的。”
      来人恬然一笑,是化开冬雪的三月暖风:“好高兴能遇见您。我叫沈羽漓,是您的读者。”
      ……
      那是我们第一次相见。
      我的指尖抚摸过相框,回忆是暖的,玻璃制的相框却是冰冷的。
      我把相框拿在手里,期望这一切都不是我猜想的那样。
      可是沈羽漓依旧不理我,他不紧不慢地理着文件。直到全都整理好,他才微微抬头。
      心脏猛然一跳,我本以为我可以听到他对我说话了。
      可是,我又错了。
      他只点了一支烟,然后拿出手机,不知在看什么消息。
      烟头冒出鲜红的火光,白烟散在空气里。
      我突然觉得,那烟头的火光好像一抹残阳,好像要被薄雾掩埋住的落日。
      我们一同看过童话湾的日出,却没一起看过童话湾的日落。
      但我想,日落一定不会像日出那样美。
      因为朝阳是新生,夕晖是陨灭。
      面对他冷淡的沉默,面对他毫无理由的冷战,面对他创造给我的猜疑。
      我忍不了了。
      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愤怒和无助,在此刻冲破极值点,如同沉睡千年的火山再次爆发,炙热的岩浆覆盖天地。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第一次这样生气,第一次这样吼他。
      “我做错了什么吗,让你一直不理我?如果有的话,你告诉我。我哪里错了我会改,你不要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看,只把我当空气人行吗?”
      “还是说,是你做了错什么事。前天下午的那些合伙人到底怎么回事?你前一阵子刚和我谈过和其他公司合作的事,根本没有前天下午那些人吧。”
      我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
      向来也是个直白的性格,之前一直没有当面质问沈羽漓,是因为我信任他。
      但现在,那份信任仿佛再也不存在了,这六天里积攒的所有委屈和无助,也在此刻统统都发泄出来。
      “沈羽漓,有什么事你完全可以坦坦荡荡地做,何必偷偷摸摸找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合伙人去会议室开会。”
      “刷啦——”
      那是起身时带动椅子的声响。
      我瞬时哑口无言。
      沈羽漓按灭手中的烟,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站起来。
      他迈开脚步,与我近在咫尺,尼古丁苦涩的味道萦绕在身边。
      他很高,比我高了整整一头,看向我的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注视着他的眼,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叫嚣:“沈羽漓……”
      可下一秒,沈羽漓竟直直走过我身边,与我擦肩而过。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当即愣在原地。
      他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也没有任何回头的可能。
      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出办公室,然后关上办公室的门。
      “咚。”
      就和这几天的早上,把我“关”在家里一模一样。
      随后,交谈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
      所以我才说,如果他不主动告诉我,我将会一无所知。
      但他真的没告诉我吗?
      我又真的一无所知吗?
      其实他都已经告诉我了,不是吗?
      其实只要微微注意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不是吗。
      沉默往往是最可怕的。
      尤其是一方被蒙在鼓里,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还抱有百分百的信任,却要承担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
      对于一个深爱着对方的人来说,这无遗是最残酷的刑,最致命的药。
      当你无法质疑你的爱人时,他却在无形之中,用沉默把你推开。
      爱意变为引线,信任化作养料。
      等到最后,在用无言的、冷酷的肯定,将最真实的事实告诉你。
      眼睛忽然就酸了,湿了。
      怎么止都止不住。
      我都不记得,我有多久没有因为伤心而哭过了。
      门外传来模糊的声音,不知道他在和什么人说话。
      或许是秘书,或许是员工。
      又或许是……
      我听不到了。
      ……
      我没有随他一同出去,手里拿着相框,一直发呆。
      中午没有吃饭,该做的事什么也没干。就这样无神地待在他的办公室里,等眼泪干涸在脸上后,心中才怀抱着飘渺的期望在这里等待。
      或许呢?
      我们曾那样的相爱,或许呢?
      我可以再一次,或是像曾经无数次那样,信任他吗?
      窗外的天光随时间流逝而变化着。
      清晨的朝阳,正午的烈日,傍晚的黄昏。
      望不到边际的火烧云漫延到远方,天色艳红,像被撕去疮疤又流血不止的伤口。
      我不禁思考,童话湾的黄昏是什么样的呢?
      会不会也是这般悲伤的哭泣呢?
      黄昏是短暂的,太阳陨落在血色的天边后,夜幕就渐渐吞噬一切。
      他没有回来。
      从上午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
      我还在等。
      窗外的天越来越黑了。
      我还在等。
      一个人,孤独的等待。
      办公室的隔音很好,如果没有人主动敲响门的话,便是万籁俱寂。
      就这样,我一直等到晚上八点。
      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员工们大多数都下班回家,只有个别想今天就赶完任务的还在自我加班。
      我想,这些自我加班的人里,应该不包括沈董事吧。
      八点五分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年轻俊秀的董事走进来。
      他的表情依旧是毫无波澜的淡漠,没什么表态,也没什么要说。
      我的心彻底冷了。
      我到底在等什么呢?
      我到底在信任什么呢?
      大脑一滞,眼睛有些酸涩。
      但我忍住了,我不想在他面前哭。
      况且撞南墙太多次,就算我的脾气再好,我也不想理他了。
      我清楚,我们之间的缘分,快要断了。
      而沈羽漓这次回来,也不是来找我的。
      他的车钥匙落在办公室的桌子上。
      他是来拿车钥匙的。
      拿完钥匙后,他又走了。
      我不想再被他关在办公室里,怀里抱着相框,也出去了。
      我本是想自己走的,公司里也有好几辆车,我可以自己开回去。再不济,我还可以找专用司机把我送回去。
      只是走着走着,我又浑浑噩噩地跟在他的身后。
      最后,又上了他的车。
      果然啊。
      就算这样,我还是……
      还是想要期盼着那一丝丝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可能性。
      以前一直觉得情情爱爱本是很简单直白的东西,很多时候也不明白那些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人们。
      但真正经历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以前的想法简直是大错特错。
      没有亲眼目睹结局,有谁会想死心呢?
      只是这份期盼没过多久,就彻底被沈羽漓亲手杀死。
      他开着车,又复点上一支烟。
      烟头橙红的火光在寂静得恐怖的黑暗里闪烁。
      车厢里被苦辣的白色薄雾笼罩,就连透过车窗看一看外面的夜色,都是模糊的。
      街上的霞灯掠过视野,让人头晕眼花,好似死前才会看到的走马灯。
      直到车子转过一个十字路口,我才惊醒般发现——
      这不是回家的路。
      沈羽漓没有回家。
      他的而目的地,竟是一个高层人事才会关顾的酒吧。
      “……”
      以前,沈羽漓是不会去酒吧的。
      可他今天却停好车,神态自若地走进去。
      就连酒吧门口的服务员见到他,都礼貌地一弯腰,微笑着对他说:“沈先生,李先生已经到了,要我现在带你们去包间吗?”
      我一惊,怔在原地,不能呼吸。
      灵魂恍惚茫然,甚至来不及震惊,就已随着高级酒吧典雅的灯光和悠扬的音乐,飘向看不到归处的地狱里。
      李先生?
      李先生。
      即使看到目的地是酒吧时,我就猜到了会是这种结局。
      但事情真实的发生在眼前,和自我猜想是不一样的。
      自我猜想还会保有余地,真实发生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先生,这里!”
      一个陌生的男音响起,将我的灵魂和心脏凌迟。
      大脑嗡鸣着,我转头看过去。
      入眼是一个年轻秀美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名牌西装,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笑起来时很是漂亮清秀。
      像是捕捉到我的目光,他也笑着看向我。
      然后,沈羽漓向他走去。
      从我身边,走过去。
      一言不发。
      李先生站起身来,和沈先生问好。
      沈先生淡淡一笑,和李先生问好。
      紧接着,服务员走过去,要带两个人去包间。
      两个人并排而行,只留下看起来很是相配的背影,和显得异常碍眼突兀的我,站在原地。
      酒吧里人不算多,但我依旧无地自容。
      迷茫,恍惚,震惊,愤怒,失落,悲痛,绝望……
      他们远走了,要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在脑海里炸开。
      “沈羽漓,何必呢?”
      我微微垂下眼眸,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狼狈,尤其是在默不作声的沈先生和云淡风轻的李先生面前。
      双手紧握,指甲陷入手心。
      我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但是这声音没有丧失底气:“有些事你明明可以直接与我当面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很窝囊龌龊,令人作恶?肆意玩弄别人对你的感情和信任,让你很高兴是吗?”
      说到最后,我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许多目光落在我身上。
      有客人,有服务员,有李先生。
      唯独没有沈羽漓。
      他对我的话置之不理,脚步没有半分停留。
      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再看也不见。
      不看,不闻,不理。
      到头来,只有我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就是一个可笑可悲的跳梁小丑。
      手心传来丝丝痛感,指甲割破掌心。
      沈羽漓,好绝啊。
      这一招,真是太绝了。
      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人啊。
      你对我的好,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虚情假意了呢?
      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中策划了这场闹剧呢?
      爱意变为引线,信任化作养料。
      沉默铸起密不透光的铜墙铁壁,无视磨砺锋芒逼人的杀人利剑。
      到最后,再用赤裸裸的现实,毁灭所有希望。
      沈羽漓,好绝啊。
      真的,太绝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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