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王与仁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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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
“她死了。”
音莱安转头，对上身后司湮平静无波的眼眸，心中不可避免的被震撼到，她应该什么都知道，可却还是…什么都没做。
王不可避免的望着那片草地，语气一如既往道：“玫瑰的身体从未变过，可她的思想变了。王醒后将她唤醒时，她还是懵懂的，可是化形的瞬间，却让她与残念共鸣，成为后来的玫瑰。”顿了顿，感慨：“留宗旨不变，却物是人非。”
沉默，片刻，音莱安问：“她，我是说玫瑰，是怎么出现的？”
“嗯……那就说来话长了，我长话短说给你听。”
在安奈儿的隐瞒下，那大概是司湮十岁，被野兽撞翻、抓伤、咬伤的小孩奄奄一息，躲在山洞里寻找突破的生机。而玫瑰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一根细小的藤蔓缠绕上司湮的手臂，被司湮甩了出去，本以为是巨蛇，没想到只是一朵玫瑰。
玫瑰被甩出去之后，茎叶生长，模仿着司湮的大致轮廓，幻化成为人形，一枚花瓣抽取茎中纤维，无织成丝，变为薄绢，她上前递给司湮，扔掉玫瑰拿一下用尽了力气，她连抬手都已经做不到。所以玫瑰眨眼，蹲下身为她擦拭汗水、血迹。
也是在那一日，那朵玫瑰为她扫平一切障碍，送她回到城堡，无声的用感念与司湮对话，向司湮表达自己的衷心。那时的玫瑰很笨拙，笨拙到这些日子一过去，司湮都无法想象曾经的玫瑰是什么样子。
只知道在心意相通之时，还不会说话的玫瑰一遍遍祈求着自己的信任，想要成为自己唯一的辅佐。她曾双手合十，也曾执手于胸，只为证明心无杂念，只为臣服一人为侍。
而她在司湮最需要的时候，被心底的渴望唤醒，是司湮心中的另一个自己，以本命的藤蔓枝丫为体生长出来玫瑰。简单的说，她就是司湮，司湮就是她。
闭目，怀念。
“你知道吗？荆棘是后来者，却不可避免的更聪明伶俐，当然也更不得王的信任。可她的心意，却是最真挚的，是让我都有些羡慕、嫉妒的爱。”顿了顿，接着道：“她将王与玫瑰分得很清，无论她二人的本源究竟是什么，在她看来，她和玫瑰都是独立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将玫瑰和玫瑰分得十分清楚。”
音莱安指尖微颤，她总觉得司湮话里有话。道：“你不是王？”
“真是被你打败了。”司湮无奈一笑，晨光恰好照在她侧脸上，柔和而美好。她说：“没有残念，也没有人可以侵蚀我，占据我，但我可以进行自我改变，就好像现在，不是吗？”
良久，司湮决定收回对自己的评价。
曾经那个认为自己对某些事情不太聪明的司湮，应该好好看看压根不懂话中深意的音莱安，巫神在私事上的智商比王还要堪忧。
她分明是在告诉她，人不会一尘不变，但即使自我改变多次，依然选择将你留下，这是初心。也希望你能够分清，口中所说的爱的是人设，还是人。哦不对，是吸血鬼呢。王失笑，抬手在巫神鼻尖轻轻一点，莫名其妙的快乐着。
见证过死亡，欣赏完日出，她们回去餐厅用了早餐。
司湮已经很少喝音莱安的血，也不是因为舍不得，只是这几天品尝过了人类的食物，口腹之欲如同吸血鬼第一次喝血液一般，食髓知味便难以停止。
再加上她以前从不进食胃口小，更是要减少以血液果腹的频率，避免失去来之不易的乐子。心疼只能有一点，多了就不是吸血鬼女王该有的情绪了。
用完餐，司湮道：“马车应该已经备好，你和温博妮随王一起回一趟城堡，待王解决了不安分的家伙，就准备对血猎出手了。”狼人，贵族，血猎，冰法师，最后才轮到弱小的人类。“未来，这里也是用不上了，尘埃落定之后，就送给荆棘，巫神觉得如何？”
“啊？”
话题转的太快，音莱安还在想保护司湮的事情，这一下突然就迷茫了。
仔细想想，确实不错。玫瑰的意识虽然早就无法复原，但至少身体从未改变，散去的玫瑰花瓣滋润庄园小城堡的花园，留给荆棘继续照顾，也算是全了她照顾玫瑰的心。
如此，她答：“王考虑的十分周到。”
周到？
司湮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总觉得有什么被遗忘了，虽然她不在意，哪怕这其中出现什么大的变动她也不会在意，但这种遗忘的感觉怪难受的。
似乎之前让那些血猎师将话带回去，到现在的确没有多余的麻烦出现；冰法师那边的心思的确不知道，但欧亚茜心里有数，起码不可能硬碰硬；还有什么呢？
玫瑰离开前还是懵懂的，离开后回来就变了，这期间她经历了什么？嗯——找到了呢。可具体发生了什么，司湮并不知道，直觉告诉她，变数就藏在这件事背后，心中并无惧怕，只是不快。
若当真有人利用了这份时间差害了玫瑰，那她绝不会轻饶此人，至少，也要交给荆棘处理才好。
***
时隔不过九日，再次踏足血族的领地，司湮总觉得恍若隔世，她好像在以公主的身份回归家园，但在看到血族家奴更为畏惧的眼神时，就发现一切早已不是曾经。她现在是血族女王，司湮，也是在努力随心所欲的女王。
落座玫瑰城堡王座，四下无人之时，司湮打量了会儿音莱安，道：“待王取及大陆主宰之位，该将你养的凶些。”现在的音莱安看起来实在过于少女相，甜美中带着清冷，没有问题，但是不太合适这样的生死场合。
音莱安默然：凶一点？
这是在示意她没必要对外示弱吗？“好，我等你来养。”罢了，反正也没挑明不是嘛。
司湮扬了扬眉梢，心情不错。只停留一瞬的笑容，在听到贵族前来之时，脸上瞬间一片平静，其实还有几分不爽，因为她所看到的，都是她想要杀死的贵族。
“宁雅公爵好兴致。”司湮左手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在司绾身后的女人，眼神中的戏谑越发明显，众人对此不明所以，司绾和宁雅倒是清楚。
因为司绾压不住宁雅。
特殊的关系往往会让弱势的一方在另外的事情上，也下意识的宽容对待，好在这不是司湮要杀死宁雅的理由，她的理由是宁雅曾经对自己出手，这算是蔑视、威胁王权了。
之前一直不见，王也就将这件事给忘了，现在突然出现么？呵。
宁雅执手弯腰行礼，笑看一眼音莱安道：“女王陛下。兴致也不错。”
“……”
司绾默默后退一步，心想：“这好像不是宫殿见礼厅，是战场，一定是走错地方了！”
沉重的气氛下，司湮却开始重新思考宁雅的立场，她到底是在利用司绾，还是真的愿意为了司绾放弃一切？
公爵之间，并没有人类那一套，不会存在如果你要和同样身份的人在一起，就要放弃自己身份的说法是不存在的。但司绾很特殊，被降为公爵前是亲王，只是她自己要求所以才降级的，亲王与公爵？那身为公爵的宁雅势必要放弃些什么，例如领地。
锐利的视线不动声色的转移目标，司绾突然被盯住，后背发凉。
司湮在想：“是否选择降级之时，司绾就已经和宁雅有了牵扯？”宁雅是二代公爵，属于继承者，在那之前一定活跃在司绾所结交的吸血贵族圈中，和王不熟是因为王作为第一继承人，在安奈儿有心的培养下，被隔离在圈外。
她不需要这个圈子，此刻却有些好奇，这个圈子都有谁，如果他们要对王下手，能有几分胜算？
嗯…可惜危险的事情她从来不做呢。
司湮抬手，藤蔓瞬间将见礼厅大门关上，她道：“既然来了，不留下些什么实在是失礼，诸位觉得？”
宁雅的沉默一瞬，随即看向司绾，这是她妹妹，应该不能？然而司绾是第一个被藤蔓缠住的，也是直接被从窗户扔了出去，求饶，或替人求饶都没有机会了。
这下，就很公平了。
身影快速出现在宁雅面前，可宁雅并不惊讶，只是笑着。司湮的藤蔓缠上她的腰肢，开始收紧，其实司湮在犹豫。
是折了腰肢，还是断了双腿？
折腰会死，断腿能送给司绾。
她不太注重亲情，司绾虽不得信任，也不得重视，但一直很小心的维护着王的地位，杀了宁雅若是导致这份和平，可不是一件好事。
宁雅脸色青紫了一些，陡然被甩了出去，砸在大门上，其他贵族则在瞬间被玫瑰包裹，待从里面出来，必然是白骨一具。除了宁雅，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而司绾——
她死死的盯着大门，心中天人交战。
门开，宁雅没反应过来原本坐靠着瞬间磕地上了。司绾将她扶到一边重新靠着，对司湮行礼：“谢陛下不杀之恩。”
不杀之恩？
不，是仁慈的预兆，这可不是好事。司湮只觉得头疼，挥挥手让她带着宁雅走。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王与仁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