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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执子之手,与君共白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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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家娘亲终究将他如一颗棋子般舍弃出去,江逾白心中早已做到不悲不喜,因为早知这一日会到来,所以他对于自己被赐婚的对象是谁,一点也不好奇。
时光流逝,转眼就到了刘年素与江逾白大喜之日。
有人说,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
在没有遇见江逾白之前,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刘年素十分确定自己不会结婚,可是在遇到对方之后,随着相处时间的拉长,她渐渐开始变得不确定。
感情就像投资,最重要的是时机,而她并不想错过最佳的投资时机,所以在相处过程中她纵容了对方的任性与撒娇。
感情上慢热的她,在这分开的两年时间里,每当夜深人静时,脑海中总会浮现出江逾白唤她妻主的娇憨模样。
“真不知道那个小笨蛋,是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蛊?”刘年素忍不住勾起嘴角。
成亲事宜的繁琐程度简直超出她的想象的,她原本以为西式的婚礼就已经足够繁琐复杂的,没想到中式婚礼更甚。
果然做人话不能说得太死,否则打起脸来,是真疼。
浑浑噩噩的江逾白在喜爹的搀扶拉扯下坐上了来抬的花轿,耳畔似乎还能听见自家爹爹哭泣的声音。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家爹爹虽然是主君,但是在面对自家娘亲时,却一贯都唯命是从,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觉得难过。
有些人,他对你也并不是好,只是他爱你的方式太过无力。
“既然无力保护我,又何必为我感到难过?”坐上花轿的他,眼眶红红地想。
在走完了成亲的所有流程后,被灌得一肚子酒水的刘年素,虽然没有被酒气冲昏了头脑,但是也失去了应有的警觉,这便导致她在掀开江逾白的盖头时,被精神高度紧绷的对方划伤了手腕。
“妻主?!”看到掀开自己头顶盖头的刘年素,以及对方流着血的伤口,惊慌失措的江逾白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笨蛋小白,明明受伤的那个人是我,你怎么反倒是哭了?”笨拙地用手帕包扎好伤口的刘年素,用自己另外一只手,温柔地擦去江逾白脸上的泪水。
“呜呜~,妻主,对不起,我不知道娶我的那个人是你,我刚才实在是太害怕了……”江逾白紧紧抱住刘年素的腰,哭得稀里哗啦。
“真是个可怜的小笨蛋。”被江逾白紧紧抱住的刘年素一脸爱怜地抚摸着对方的头发。
“嗝~,妻主你以后去哪,都带上我,好不好?”哭得呛气打嗝的江逾白,抬起脸,看着刘年素要求道。
“好。”看着哭得眼红鼻子红的江逾白,刘年素实在是不忍心让对方再伤心,所以也就没让头脑中的理性占据上风。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比得上心上人结婚,新郎居然是是自己,还要高兴?
对于恋爱脑的江逾白而言,新婚之夜与他同床共枕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心上人,这个事实足以让他兴奋地彻夜不眠。
看着躺在床上,用一双猫一样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江逾白,刘年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怎么啦?不困吗?”声音暗哑的刘年素问道。
“还不困,妻主你可以给我讲讲这两年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吗?”与刘年素十指纠缠在一起的江逾白,在触摸到对方手指上的伤痕后,眼眶湿润。
“都是很无聊的事情,实在什么好说的,你不会喜欢的。”刘年素握着江逾白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笑着说道。
“不会的,只要是关于妻主你的事情,我都想要知道。”江逾白看着刘年素眼神执拗地说道。
“这样吗?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你知道的,我只是比较擅长做买卖而已。”刘年素笑着说道。
叫她怎么忍心将这两年所经历的苦楚一一告知对方?看着面前骨瘦如柴江逾白,刘年素心中酸楚。
“妻主你骗人,明明就没有你说得这么容易,否则你的手上怎会多出这么多的伤痕?乌发中又怎会多了许多的银丝?”江逾白赌气地挣脱出刘年素的手掌心,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脸颊。
“我…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不想你为我难过,就像我痛恨自己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不能陪伴在你的身边一样。”刘年素紧紧抱住泪流不止的江逾白,将脸埋进对方的胸膛,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眼中的泪水。
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很多时候,人走着走着,可能就散了。她是多么庆幸自己回头的时候,对方还没走远。
关于儿媳名字与两年前拐|走儿子的人同名同姓这件事情,江大人在新婚三日回门前,只以为是巧合,毕竟当初的她可是以为自己那件事情办得天衣无缝。
于是当三日后,她看着陪着江逾白回门的刘年素,险些打碎手中捧着的茶碗。
“是你!你怎么会没死?”江锦月惊诧万分。
“江大人,您在说什么?儿媳怎么听不懂了?”刘年素佯装不懂道。
“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你若是听不懂,就没人听懂,本官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不仅如此,还让你娶了逾白。”江锦月恶狠狠地瞪着刘年素说道。
“看来江大人是很不满意在下了,可是怎么办?在下与逾白的亲事可是圣上作媒。”刘年素看着脸发黑的江锦月,欠揍地笑着说道。
“哼,你不过是小人得势。”气急败坏的江锦月甩袖离去。
有句话说得好,昨日你对我爱搭不理,来日我定将让你高攀不起。既然她与江锦月之间早已产生隔阂,如今也就不必再假装和睦。
虽说伴君如伴虎,但她这人一贯没有什么野心,只求安稳度日。
换句话说,倘若不是遇见江逾白,她或许更想做条咸鱼,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宫崎骏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那你就主动朝他多走两步,他如果看到你走过来了,却没有迎接的意思,那你就停下来。
对此,刘年素深以为然。如果一个人真的喜欢你,他会主动迎向你,为了看你一眼,就算走很远很远的路,他也不会觉得累。
时间就像握在手心的细沙,想留留不住。一转眼,刘年素与江逾白成亲已有两年,要说他们幸福的生活中,有什么不足的,那就是江逾白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其实,因为自己的来历,以及江逾白的身体状况,刘年素对于孕育生命这件事情,并不抱有希望。
她早就想好了,如果这辈子他们没有孩子,那她会连孩子份额的爱都给江逾白。
因为,不想江逾白将心思都放在求子这件事情上,刘年素趁着天气好带着江逾白出发,重返十里村。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那里将会有个惊喜等待着他们。
“孙婆婆,您老说得是真的,我夫郎他真有了?可是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刘年素在惊喜过后,转而疑惑不解。
“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你将他照顾得这么好。”孙婆婆笑眯眯地说道。
“妻主,我们有孩子了,你高兴吗?”在回家的路上,手牵手的江逾白仰头看着身边的刘年素。
“高兴,只是辛苦了你。”刘年素疼惜地看着江逾白平坦的小腹。
“就算辛苦,也没有关系,一想到再过几个月,就会有一个流淌着我们骨血的孩子,这点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江逾白低头轻拂着自己的小腹,一脸温柔地说道。
虽然孙婆婆告诉刘年素,江逾白的身体状况不错,但是她还是不敢赌,所以她决定在江逾白生前都留在十里村。
毕竟赚钱哪里有家人重要?特别是如今的他们并不缺钱的情况下。
怀孕这件事情与性别无关,也不是说孩子在谁肚子里,谁就要负全责,刘年素从来不觉得生孩子,养育孩子,是一个人的事情。
所以,在江逾白怀孕时,她会在对方身体可以接受的程度,架上马车带他去四处转转,不让对方有时间去胡思乱想,而对于他的手工制作,更是大力称赞。
因为她始终相信父母相爱,才是最好的教育,虽然对方现在还只是个胚胎,但是胎教嘛,也不嫌早。
或许是刘年素将江逾白照顾得好,又或许是孩子体贴江逾白,对方在分娩前,除了身体水肿,脚抽筋之外,没有出现其他症状。
都说生孩子无疑是从鬼门关外走一遭,所以真的不能怪刘年素在江逾白生完孩子之后,她不顾孩子而紧张他。
“不用紧张,你夫郎他不过是用力过度,睡着了而已。”看着刘年素脸上露出的紧张,孙婆婆笑了笑。
“让婆婆你见笑了。”被孙婆婆提醒,刘年素脸红了。
“知道你是个疼夫郎的,但是也不必要太过紧张。”孙婆婆拍拍刘年素的刘年素的肩膀笑着说道。
“嗯。”刘年素笑着点头。
对于刘年素而言,生男生女都一样。所以,她不会认为儿子就是小情人,女儿就是债主,也不会因为女儿刘巍澜粘江逾白,而总是拒绝她,心生不满。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他们已经在村里住了一年多,而京中的许多事情,也积攒到了不得不处理的地步。
于是等刘巍澜满月之后,他们一家三口便收拾行李,准备返回京城。
都说知女莫如母,虽然生刘巍澜的人不是刘年素,但是关于对方的种种,刘年素全部都看在眼里,观察的时间久了,看着早慧的女儿,刘年素心中突然产生一种十分荒谬的想法,她觉得有没有可能这个孩子是来向江逾白报恩,向自己(很大可能是原主)寻仇的,因为每次她只要一靠近江逾白,这熊孩子就会嚎啕大哭,使得江逾白不得不去哄她。
“无齿幼女”刘巍澜有个自以为谁也不知道的小秘密,这个秘密就是她是活过一次,重生回来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的很多事情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厌恶自己的母亲刘年素。
她清楚的记得上辈子自家爹爹就是被这个虚有其表的女人给欺骗,被对方害得劳累致死,所以重来一世,她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自家爹爹,不让对方再继续受骗。
只是为什么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女人变得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不仅对自家爹爹关怀备至,而且还在发现她早慧之后,没有将她视为异类,而是请先生教她读书写字,甚至明确告诉她,让她读书写字,不是想要她光宗耀祖,为官做宰,而是想要让做一个明理之人。
“那我倘若就是想要入仕呢?”虽然心中十分感动,但是她就是想要为难一下女人。
“如果,你真的确定你以后要步入官场,虽然麻烦了点,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刘年素蹙眉过后,笑了笑。
“真的?那我确定我以后会步入仕途。”刘巍澜一脸挑衅地说道,事实上还是不相信刘年素会了她放弃皇商身份。
可是她真的低估了对方对她的爱,当她从自家爹爹口中得知女人为她做的事情,她的心中突然充满了悔恨。
“爹爹,娘亲她现在在哪?”从椅子上跳下来的刘巍澜拉着江逾白的衣角,急忙追问。
“你娘亲,这个时辰,应该在书房处理后续的工作。”江逾白想了想,摸着刘巍澜的小脑袋回答。
其实对于自家妻主和女儿的相处模式,江逾白一直都觉得很迷,但是自家妻主却不觉得有什么,所以他也就变得没有那么在意了。
得知那个女人在书房,刘巍澜连一直遵循的行为礼仪都不顾了,连忙向书房的位置奔去。
“娘亲,对不起,我错了,我长大以后不想做官了……”刘巍澜进入书房之后,一把抱住正在伸懒腰的刘年素的后腰,嚎啕大哭道。
“诶呦,让娘亲看看,是谁家的小哭包啊?哦,原来是我家的啊!宝贝,你听娘亲说,娘亲做这些也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咱家以后的日子,更何况你能够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找到为之努力的目标,这是件好事,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
要知道父母与子女之间,本就是如此,我之所以在外面努力工作赚钱,也不过是想要你们父女俩过上好日子罢了。
而且,就算你娘亲我不再经商,也有信心让你们的生活水平不下降。”刘年素自信满满地说道。
“真的没有关系吗?娘亲。”刘巍澜看着刘年素泪眼婆娑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难道不相信娘亲吗?”感觉到女儿对自己的抵触没有那么强烈后,刘年素抱起她,用手挠她身上的痒痒。
“咯咯,娘亲,我错了……不要挠我痒痒。”被刘年素抱住的刘巍澜笑着躲避道。
“知道怕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怀疑娘亲我。”抱着刘巍澜的刘年素得意地说道。
“娘亲,你对我真好,我好喜欢你。”刘巍澜抱住刘年素的脖子,一脸依赖地说道。
“小傻瓜,你是娘亲的孩子,娘亲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刘年素愣了一下下,转而温柔地摸了摸对方的头发道。
其实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她基本上已经确定刘巍澜是带着记忆重生回来的,她不知道在那个没有自己的世界里,对方过得怎么样,不过应该过得很不好吧?否则怎会让她花费五年时间才使得对方认可自己。
或许是对刘年素敞开了心扉,刘巍澜彷佛想要弥补被她错过的五年时间,对刘年素越发黏黏糊糊,以至于让原本紧张他们母女关系的江逾白都忍不住开始吃醋。
因为刘年素自己有一对开明的父母,童年时期过得相当美好,所以她便想让自己的孩子,也能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春天里,刘年素陪着父女俩放纸鸢;夏日里,陪着他们泅水嬉戏;秋天里,带着他们去别院采摘丰收的果实;冬天里,陪着他们在冰上嬉戏,围炉烤红薯土豆。幸好刘巍澜醒悟地早,年纪还小,不必为了科举这么早就开始头悬梁,锥刺股的卷起来,否则这些乐趣,她只能继续错过。
随着年龄增长,刘巍澜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她的爹娘与其他人的爹娘不一样。别人的爹娘都会要求孩子考试考第一名,而她的爹娘却只关心她每天过得开不开心,充不充实,考试成绩只要有一点点增长,就会张罗着为她庆祝。
他们从来不拿她和其他孩子比较,总是肯定她,做她科举路上坚实的后盾。所以经过十年寒窗苦读的努力,她并没有辜负父母,也对得起自己的辛勤付出,终于在科举考试中金榜题名,成为状元。
比起她的刻苦努力,在陪读的日子里,刘年素和江逾白也不是完全将心思放在刘巍澜身上的,每当对方去书院读书,她都会带江逾白外出游玩,潇洒地去过二人世界。
这便导致后来刘巍澜在成家立业后也有样学样丢下自己同样处于求学期的孩子,带着她的夫郎四处游玩。
人生到了最后,刘年素看着与她并排躺在摇椅上的江逾白,眼睛笑成了月牙,他们早已说好,无论他们中谁先寿终正寝,另一人都要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一人活着,他们的爱就活着,带着爱意过完剩下的时间,再去团聚。
从青涩年少到两鬓斑白,从柴米油盐到四季更迭。五十多年光阴弹指间过,我爱你,绝不是淡于嘴边,留于唇畔。我爱你,用一生紧紧握住你的手,不管多少风雨,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