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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真心是什么玩意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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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绿觉得大殿很久没有这样欢快了,虽然还是只有她和娘娘两个人,但气氛变得不同了,“娘娘,我去给您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姜北北笑道:“好桑绿,你要把我养胖啦,嗯…我刚忘了告诉阿祐,我和师父的生辰是在同一日,明日回去这个礼物总要补上的。
不过师父不屑那些俗物,我记着少年游历时,师父便对人间的戏曲很感兴趣,我虽不能把整个戏园子搬回芙幽宫,但可以搜罗一些,当世有名的画本子,给他老人家带回去解解闷。
桑绿你去请阿祐,若是他不忙过来一下,我们走一趟凡间。”
桑绿抿着小嘴笑,“记下了娘娘,这就去。”
姜北北坐在窗前,兴致大好,在眉间点了一笔朱砂,赤艳绝美。
只是她等了好久,也不见桑绿回来。
阿祐就在宫中,这个时间即便是有大事处理,也该完事了,怎么还不见回来,想着叫人去找找桑绿,可这大殿只有她自己。
眼见天黑,姜北北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走,才一出大殿,险些撞到人。
来人行色匆匆,是个面生的婢子,手中端着汤,见到姜北北躬身行礼。
姜北北奇怪,往日她这大殿从无外人来,伺候的婢女也只有桑绿一个,“你是哪个宫的?”
“回娘娘,奴婢是新来的,在膳房当差,才桑绿姐姐过来要了些吃食,她就在膳房外等,可我出去的时候却不见姐姐,地上落了这簪子,我寻思姐姐找不见该着急了,这就给送了过来。”
姜北北疑惑的接过簪子,确是桑绿的东西,怎么好端端的人就不见了?别是出了事,魔域虽然统一了,但这些魔将们都不是善茬,更有些喜色之辈,她就曾撞见过一次,那魔将强迫了一个婢子,后来千华祐就再也不允她独自出去了,她也懒得出去。
可…可万一桑绿遇到这种情况呢?想到这里她着急了,“你去找魔君,把事情告诉他。”
那婢子道:“娘娘,奴婢见魔君乘着炽鲲出去了,林海大人也跟着去了,还有很多魔将。”
姜北北不禁蹙眉,“为何?”
“跟随了魔君百年的魔将被人剔了骨,挂在魔域大门上,魔君听闻消息便带人出去了。”
姜北北了然,许是那帝君尹天玄咽不下这口气,又打不过阿祐,只能用这种方式滋事挑衅,而阿祐也不是善茬,不用想也知道,打仗是必然,只是眼下她无人可用,只能自己去找。
“你去找一些人来,让他们四处找,务必找到桑绿。”姜北北说道,自己手握夜明珠,到桑绿常去的地方找。
途径鬼哭林,空中传来一声急切的救命之音,是桑绿的声音,姜北北拎着裙摆循声跑去,她没有注意,今日的鬼哭林格外安静。
然她没有心思细想这些,桑绿的安危占据了她的全部思想意识。
才穿过鬼哭林,又传来一阵哀鸣的呼喊,来自光绪殿,这是千华祐平日独处之处,是不允外人进来的。
奇怪,桑绿怎会在这里?
大殿空旷,泛着森然的诡异气息。
姜北北罩住夜明珠,悄悄走了进去。
一个体躯庞大的丑陋魔修,正在撕扯着身下人的衣衫,嘴里还伴着不干不净的一些污言秽语,身下人被捂住了嘴,只能呜咽哀嚎,正是桑绿。
姜北北瞳孔放大,抽出佩剑,再也顾不得其他,飞也似的扑了过去,一剑刺穿了那魔修左侧的肩胛骨。
不知是谁这样大的胆子,敢在血魔殿做这等肮脏龌龊事。
也不知是这魔修太过专注,还是修为真的不济,竟然真的来不及躲闪,被刺了一剑,他幽幽的盯着来人,笑容诡谲。
身下的桑绿不见了,就连这魔修也褪去了丑陋的外皮,化作一个绝美的人,这人她见过一次,叫琉璃月,当年师父带她去过老帝君的寿宴,小小的琉璃月站在老帝君身侧,玉雕一般的人,惹人怜爱。
她万没想到,于千华祐有恩之人竟是她。
还不等姜北北开口,琉璃月率先说话了,“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一副狐媚子相。”她神态狠毒,眸中淬了几分妒意,“你该庆幸眼角有颗美人痣,才能爬上魔君的床榻。
说起来,你的心头血还真是好用呢,你看,它和我是多么的融合啊。
其实,我想过要好好谢谢你的,谢你替我照顾了他百年,又给了我心头血助我稳定魂魄,不过可惜了,你注定不是个长命的,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是因为魔君透过魔眼,知我百年后有此一劫,养了你来给我挡劫的。
你怎么不哭?我不信你猜不到魔君为何如此待你,他不过是想让你落泪,好取走你的情人泪给我用,说到底,你不过是他养来给我渡劫的工具而已……”
姜北北感到一阵晴天霹雳,琉璃月的眼角同样拥有美人痣,她周身泛着的确是自己本命仙草的气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琉璃月突然捂着胸口平底摔了出去,只是她并未摔倒,而是被人接住了,那道藏青色身影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千华祐。
他将人扶住,“你怎么样?”
琉璃月捂着胸口,嘴角不时有鲜血溢出,她窝在千华祐怀中,泪眼汪汪,一脸的痴傻,楚楚可怜道:“阿祐,我好痛。”
姜北北瞧着她捂着胸口的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都是阴谋,全是计划好了的。
她看向千华祐。
那人只两个字就将她打入了深渊,“理由。”
他神态冰冷、陌生的瞧着她,问她为何伤了琉璃月,他不信她。
姜北北惨然一笑,只觉自己身陷浮萍。
往昔种种皆相涌上心头,他在情欲上的克制,他的疏离,他对她这颗美人痣的执迷…一切种种,不过是想要她这株情人泪,先是心头血,再是情人泪,她就是个傻的,蠢的,才没发现以往他的多翻戏弄与逼迫,如今细想,当真是诛心。
原来,她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吗!
“千华祐,你娶我,到底存了几分真心呢?”
你说你不屑阴谋诡计,可你却把所有的狡诈都用在了我的身上。百年夫妻,竟是笑话。她只是他养的渡劫人?
琉璃月难受的喋了口血,矫揉的扯了扯千华祐的袖子,“阿祐,她恨你呀。”
阿祐?
姜北北恍惚了,从前她喜欢唤他夫君,可千华祐执意她喊阿祐,之前她不懂,顺了他的意,左右不过一声称呼。眼下却是明白了,他不是不愿她喊夫君,只是期盼另一个人喊罢了,他不是非要听“阿祐”,而是追忆罢了。
千华祐不再看姜北北,这是百年来她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唤他,不带一丝感情,“带娘娘回去,闭门思过。”
姜北北不动,执拗的看着他,“千华祐,我没有错,思什么过?”
没有人回答她。
她踉跄的后退两步,瞧着他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自己,一颗心好似被置在冰上,凉的彻底。她的夫君,伴了百年的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全然不信她,罚她闭门思过。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千华祐十里红妆来娶她。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张扬肆意,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会待她好。而她呢,她是怎么答的。
“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以我有生之年。”
姜北北很执拗,她偏要一个答案,“千华祐,我只要你亲口说,你娶我,存了几分真心?”
她死死的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道细微的表情,希望在那微沫间寻到一丝在乎的痕迹,可千华祐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就把眼神别开了,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似的,狂唳道:“真心是什么玩意儿。”
姜北北瞳孔一缩,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不太懂得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觉得这颗心跳动的频率慢了下来,比那日被取走心头血时还要痛上百倍。
梦醒了。
她想哭,想像琉璃月那样,她竟然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不会哭,所以总不被偏爱?
可是不论她怎样难受就是没有眼泪。
千华祐淡然说:“送娘娘回去,没有本君的命令,不得出。”
两个魔将欲动手擒她,被她避开,他们也不敢造次,只好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才一踏出血魔殿,就瞥见地上躺着的平安福,上面有脚印,那是她所有的爱意,竟被这般弃如垃圾。
她扯了一抹笑,只是比哭还难看。
那两个魔将见她盯着那福不走了,不由得好奇,寻思上前捡起来让她看个够,却不想下一瞬姜北北抬脚踩了上去。
师父说,缘分天定,爱便要全心全意,拼尽全力。她做到了,可换来的不过一场噩梦罢了,现在梦醒了。她知道,自己的爱,就是场笑话,可是她姜北北从来就不是笑话。
两个魔将见她又折回大殿,不禁纳闷的对视。
姜北北跨进殿门,径直走向琉璃月,此时她已被千华祐抱了起来。
不待魔将去拦,只见姜北北素手轻探,手上多了一把剑,她毫不犹豫的刺进了琉璃月的肩胛骨,同样的位置,不同的是这次是真的受伤了,顿时鲜血四溢。
琉璃月一脸的不可置信,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为了要维持痴傻的神态,只顾着盯着她瞅,那样的牙尖嘴利竟是在此刻失了语。
剑拔出,一滴血溅到了姜北北眼角的美人痣上,似淬了毒的玫瑰,扎人,却更加惑人。
姜北北,“记住了,我叫姜北北,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说罢转身离去,从头到尾没去看千华祐是什么神态。不用去看,她早该想明白,他从来都是冷血无情的,自己捅了他心上人一刀,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你看,这人哪有心啊。
时至今日,她还是不懂,成亲那么神圣的事情,为何要这般诓骗,可她似乎懂得了,哪怕不爱,一个男人也是可以待你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