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婴儿”菲尼在一旁发呆。
我在涂了一层并不好闻，但很好用的油脂之后一边套上衣服一边对菲尼伸出了手，“到你了。”
天应该已经黑了。
菲尼：“吃这个。”
他饿了。
而食量不大也没什么食欲的我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胃部有什么反应。
其实我也只是吃了一点点。
“洗完澡就吃饭。”我伸手扒下了他的裤子。
这次菲尼没什么反应。
我推着他进了混了新热水的浴桶。
一边加大了壁炉的火苗。
“烫不烫？”
菲尼鹦鹉学舌，“烫不烫？”
我捏了他的脸蛋，然后拿起水瓢浇在了他脑袋上，我想清洗一下他的头发。
但是菲尼就像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手脚并用的挣扎着要从浴桶里爬出来。
结果就是并不高的浴桶被打翻了。
水溅湿了一地，包括我刚刚换上的干净内层衣物也湿了个透心凉。
菲尼四肢着地惊疑不定的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看着这狼藉的一切。
冷清的想到，我应该很生气才对。
因为我并不喜欢别人给我带来麻烦。
事实这一世上一直给人带来麻烦的是我。
一直细致入微照顾我的，是菲尼。
有可能不够好。
但是他一直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和他在一起时我总是很开心。
就像只要有爱存在，就没有忧愁一样。
可为什么角色互换了，我却只觉得彻头彻尾的麻烦呢？
……
我舔了舔嘴唇，自嘲道，“我一定不适合带小孩子。”
万幸的是我现在出于自我保护或是其他不知名原因，我陷入了情感匮乏的状态。
不然我真的怀疑我会再次失去理智对完全不懂这些的菲尼暴力相向。
“是想到了溺水经历感到害怕了吗？”
我对菲尼伸出手，“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别害怕了……”
在我的轻声轻语下，菲尼终于松懈了下来，他四肢并用的冲到了我的怀里。
啊，在发抖呢。
我摸着他湿漉漉的脑袋，仔细又耐心的安抚着他的情绪。
最后我用尽了囤积下来的最后一点水，给菲尼擦拭干净身体。
“晚饭只能生吃了呢。”我给他套上衣服，一边碎碎念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走得时候晾晒的鱼干也应该收起来了，我还得去地窖取你储存的食物啊……还得去隔壁捡木头，希望明天不要下雪……说起来永夜快来了呢……”
我做不到的。
我看着菲尼什么都不懂的脸。
无忧无虑的模样似乎也很好。
我无法照顾这样的菲尼一起熬过这个极昼。
因为我是个无法自己都生存下来的人。
“……应该会就这样死掉吧。”
我盯着菲尼的脸喃喃道。
什么都不懂的菲尼只是盯着我思索片刻。
最后他对我笑了。
我也笑了。
凑过去亲吻了这个脏兮兮的小傻子。
有什么问题呢？
白雪会掩埋一切肮脏。
“真是笨蛋啊……你一定是觉得死在那里，我一个人会太寂寞了才一定要回到我身边的吧……”
我捋着他还带着潮意的头发，“那就这样吧，至少我们都不会寂寞了。”
寂寞……可是比麻烦可怕多了。
菲尼的肚子在叫了。
但是乖孩子并没有叫着吃这个。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将半成品的血淇淋挖出塞到了他的嘴里。
自己也尝了一点，但那挥之不去的鱼腥味真的大大的限制了我的食欲，哪怕是棉絮一样的口感也让我难以下咽。
“要上厕所吗？”在喂完之后我放下碗摸了摸他的腹部，确认一下他是否有想要大号的可能性。
如果半夜睡醒发现床上被尿或者有大便……
我很难确保自己会不会再次发疯。
毕竟我压根没可能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煤油灯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我尝试了一下还是没能再次点燃它，只能作罢拉着菲尼摸黑走出去。
至少去厕所的路我还是能轻车熟路的。
他很乖顺的再次让我挂在他的脖子上，然后顺着他脖子上绳索的力道方向行走着。
冰原上的厕所和农村旱厕相比起来，我也不知道到底谁更恐怖一点，比较有话语权的应该是会清理这些囤积排泄物的菲尼，然而他并没有见识过旱厕的威力。
说实话，我根本没有资格嫌弃菲尼带给我的任何不便。
这些年我给他带来的麻烦也多了去了。
可是理智清楚，情绪有时候却并不是一回事。
“我可真是个只会索取的家伙啊。”
菲尼不解的歪过头看着我，然后只是喊道，“娜娜。”
“嗯，笨蛋菲尼。”
我指挥着他将我放下来，坐在为方便我这个残疾人如厕而建立的类似马桶结构的木板上，“就上厕所要在这里上，不然会弄脏家里的知道吗……”
对着菲尼的目光。
我卡了壳。
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大小便。
我犹豫了一下，拉下了自己的裤子，顶着别扭道，“就是要脱了裤子坐在这上面……”
人活着为什么要这么狼狈呢？
我很难描述我在这种情况下要酝酿出尿意并且排泄的心情。
我在意识清醒的时候从未在菲尼面前做过这种事情，他也会照顾我最后一丝体面转身避开，直到我再次呼唤他。
而不是现在这样我跟他都狼狈不堪保持不了体面的场景。
生病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知怎么我想到了一些难堪的例子。
有些病人已经很难保持自己的体面了。
衰老也是如此。
但似乎很少能有人能关注到这些难堪。
但没有关系吧……
毕竟白雪最终会淹没这一切。
我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水流声。
“……就是这样。”
感谢我现在对情绪感知能力的麻木。
我平静的在擦拭之后拉上了裤子，“这是在尿尿。”
“如果拉粑粑的话……”他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拉屎呢？
我痛苦的闭上眼。
然后指着他的□□，干巴巴道，“只要这里有东西想出来就来厕所知道了吗？！”
看表情他肯定不懂。
难道要我给他做尿布给他换洗吗？
我感觉自己平静的内心又要崩塌了。
但是有什么东西将我拽住了。
这样没用的。
我自己也清楚，无用的情绪发泄只是在浪费我们的精力。
因为菲尼现在什么都不懂。
只能这样了。
我拉住菲尼重新挂在他身上，然后脱掉了他的裤子，接着以绳索的力道发号施令道，“坐下。”
“你只有拉完屎才能回去睡觉。”
这让我想起了有些小狗固执的只在溜达时拉粑粑。
真的好像在养狗。
菲尼与坐在他膝盖上的我对视了良久。
我面无表情开始吹口哨。
一开始菲尼还没什么反应，最后他的身体开始发抖，我又听到了水流声。
接下来该思考怎么让他大号了……
但是菲尼接下来的动作扰乱了我的思路。
他伸手抱住了我。
这还是他回来后第一次拥抱我。
“娜娜！”他有些激动道，“娜娜，对不起，我爱你，不分离，娜娜……”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脸懵的被他抱着，听着他胡言乱语。
就连吃这个都说出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危险的话吗！
由于没有洗手我并不想捂住他嘴巴。
于是凑过去咬了他下唇一口。
他就像被我咬到舌头一样住口了。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尿尿才对你生气的吗？”
意识到这点的我感觉自己嘴角在上扬着，“好笨啊菲尼。”
菲尼盯着我重复了一边，“好笨啊菲尼。”
他也在笑。
狼狈就狼狈吧。
因为冰雪终究会掩盖这一切。
将你我一同淹没。
“你到底要不要拉臭臭啦，现在还不拉回去要是拉在床上我不会给你洗裤子的哦，你就兜着shi去当冰原流浪汉吧。”
“拉臭臭！”
“那你倒是拉啊，就，嗯——”
“就，嗯——”菲尼学着我。
于是我再次憋着用劲。
“嗯——”
他接着学我。
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见实在没有东西出来，我拉了拉菲尼脖子的绳索。
“行吧，那回去了。”
菲尼拿起了一旁我裁的布料。
我惨叫起来，“这个用过的是脏的呀！”
菲尼不解的完成了我刚刚后续的动作。
“……”算了，至少培养了他正确的做法。
一想到我之后可能还会要给他擦屁股，我顿时感觉有点痛苦。
……想想平日里菲尼才是清洗这些布料以确保我们能用东西循环利用擦屁股的那个，会不会就好受一点？
完全没有啊。
只觉得这份爱情比我之前想的还要不堪啊。
我靠在已经会主动搂住我的菲尼的怀里。
“笨蛋菲尼……”
他鹦鹉学舌，“笨蛋菲尼。”
我们在寂静的冰原摸黑回家的路上。
“我好自私哦，明明你做了那么多，到我做这些了却什么都要抱怨……”
这次说的话有些太长了。
菲尼沉默的听着。
我疲倦的蹭着他的脖颈处的体温，小声道，“我可真是一个吸血虫啊……”
大约是说得不够清晰。
菲尼重复的并不是我这句话。
而是那句，“娜娜，我爱你！”
“嗯……”我推开房门，火堆的暖意驱赶走我们身上残留的暗色的寒意。
“我也爱你哦。”
可惜你的爱给了一个卑劣又自私的人。
“永远不分离哦。”
“不分离！”
小傻子。
白雪会淹没一切。
狼狈的。
美好的。
狰狞的。
……
你与我终将回归寂静。
太好了。
还能牢牢记住你的爱而离去。
而不是疯子一样，一无所有的死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