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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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小北满了一岁之后，每年寒假梁辞和徐暮都要带他回一趟西塘村。她读博士这三年，只有第二年的暑假才有空回去。
至此之后，哪怕可以坐飞机来往方便了很多，其他的季节她再也没空回去过，故乡只剩下了新年。
毕业后她就进了国家药物研究所工作。
没有她想的竞争激烈，因为她在读博期间发表了几篇有价值的论文，研究也有了些小成果，还没到毕业，就已经被预定了要安排进研究所工作。
和她一样在读博期间取得了不小成绩的纪博斌同样也被预定进了研究所，完全避免了师兄妹互相厮杀。
俩人在老师办公室里知道了这个消息，然后面面相觑，都很意外。接着俩人默契地道：“老师，我们请您吃饭！”
李教授在他们俩人脸上扫了一圈，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但是这俩人明摆着就是有事瞒着。他也懒得问了，像他们这样又是师兄妹又是同学还是竞争对手的，能相处得这么好，可以说是他教学期间的一大欣慰。
“老师就喜欢你们这样相互帮忙，共同进步的。看着你们，就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啊。”李教授怀念道，思绪飘远，陷入到了往事之中。
梁辞和纪博斌没出声打断，但是最终也没从李教授这里听到什么旧时往事。说好的他们请老师吃饭，最后老师太高兴了，就非得要自己买单，说请他们两个吃。
他们师生、师兄妹六年，从来没发过脾气、闹过红脸，梁辞觉得自己本来性格略有急躁，但是在老师和师兄一日又一日的沉稳感染下，她渐渐地也变得沉稳起来。
徐暮过来接她时，李教授还在举着杯汽水念叨着：
“梁辞的我不担心，只要能保持现在的心态，静下心认真做研究，老师相信你有一天能做出成绩来。倒是你！”李教授指了指纪博斌，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钻牛角尖的性子啊，得改！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哪怕是走错了路又怎么样了？倒回来再重头开始，永远都不晚！”
纪博斌眼中含泪，端起自己跟前的杯子碰了下李教授的，“老师，我懂您的意思！”
李教授更来气了，“你别光是懂啊！你得改啊！有些坚持是对的，你要坚持下去！有些事情，努力后你也没办法的，强求不来的，你就得放下！”
梁辞看他们俩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拿过桌上的汽水瓶闻了闻，确定不是偷偷装了酒，这才放心下来。但是也更迷惑了：老师和师兄喝汽水都能醉？
发现徐暮寻了过来，梁辞赶忙招手让他坐下来一起吃，“要不要给你再点些？晚饭吃了什么？”
“诶诶诶！”李教授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俩个，老师和师兄都还在这里，你们这就说上悄悄话了？”李教授挥了挥手，让服务员给再拿一套餐具，自己给徐暮倒上了饮料，让他一起喝。
徐暮神色复杂，趁李教授和纪博斌又在聊天，凑到梁辞耳边悄悄问：“他们这是喝了多少？”
梁辞指指桌上的几个空的汽水瓶，无奈道：“我说他们只喝了饮料，滴酒未沾，你信吗？”
喝饮料都能喝出醉酒的气势也是不容易，那只能是师生情太上头了。
反正在场的没外人，而且老师和师兄也没看这边，梁辞就悄悄地把手伸过去抓住徐暮的，和他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小北在家有没有听话？他看见你出来不闹着要跟？”
“我说我出来给他买蛋糕，带他的话就要很晚才能回去。他就催着我出门了。”还是得有诱惑，有了蛋糕，也都爱跟着爸爸了。
“我就知道。”
李教授和纪博斌说完，就转头看向梁辞和徐暮，高兴道：“你们两个小年轻啊，都是好的。且记得你们这几年的情意，好好经营婚姻家庭，伤人的话不能说......”
絮絮叨叨的话一直念个不停，梁辞和徐暮都听得认真。纪博斌好笑地看他们一眼：看吧，结不结婚都得被老师说。
回去前徐暮还不忘先去买个小蛋糕。
开到校门口，纪博斌下车扶着李教授往里走，朝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我送老师。”
目送他们进了学校门口，徐暮才道：“能遇到李教授这样的老师和纪博斌这样的朋友，很难得了。”发现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好笑道：“怎么了？”
“很多人穷尽一生，也都遇不到一个徐暮，更加难得，是不是？”
“对！”徐暮心头一动，掌心贴上她的脸颊，一句话打破甜蜜的气氛，“梁辞，你是不是也喝饮料喝醉了？”
“......”梁辞一掌拍开他的手，端正坐好，面无表情道：“快开车，儿子在家等蛋糕都要等着急了。”
“那就让他等等。”徐暮一把把她拉过去，“先给我亲一下。”
车子开到院子门前的空地上，车灯照在门口，照亮了三个矮团子。
小北带着弟弟妹妹坐在院子门前的石阶上等着爸妈回来，一手搂住一个，小东和小西偏偏都最喜欢大哥，乖巧地趴在他膝盖上陪着一起等。还有喵喵和汪汪，趴在小北的脚边，蔫蔫地吐着舌头喘气。
这两只待在一起久了，有时候都要分不清猫和狗了。
听到汽车声音，徐朗从门后起身，看着家里这三个小的直奔拎着蛋糕的梁辞而去，“你们再不回来，这三个都要把床搬出来了，说要边睡边等。”
这种馊主意一般都是小北能想得出来，梁辞低头看他，只看到个冲她甜甜笑着的小坏蛋。
“妈妈~”一个软乎乎的小身子已经抱上了她的大腿。
两外两个有样学样，跟着也来抱她的另一条大腿，奶声奶气道：“婶婶~”
两条腿都被抱住，想挪动也挪不开。眼看着喵喵和汪汪也要冲过来，梁辞赶紧把手里的蛋糕递给徐暮，很快就都冲着徐暮过去了。
徐暮拿着蛋糕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三个小萝卜头，还有一猫一狗，歪歪扭扭地试图保持队形。
梁辞跟在后面，负责把他们一个个从门外提溜进去，然后把院子大门给关上，像极了把放养在外面的小鸡小鸭赶回家。
家里三个孩子，请了两位阿姨常住在家里帮忙，再加上他们四个大人，家里的房间已经显得拥挤了。等到孩子再大一些就要独立自己住一间房睡觉了，家里也得空出来一间房给阿姨们住......
晚上睡觉时徐暮就和她说到这个问题。
“我去问了隔壁家的六婶，想和她家置换个房子，把咱们家在别处的房子和她换一个，或者咱们家出钱买也可以。两个院子打通连在一起了咱们家能住得宽敞些。”
“人家六婶能愿意和你换这个院子？以前不还说这边可能会拆迁吗？现在也没个动静。”
“应该是愿意的。不过他们家可能还在商量，左右也就这短时间的事情了。我和她说，要是买不下来我就看看附近的房子，和别人家买个更大点的也可以。”徐暮想了想，又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学车？以后冬天去上班开车去就不冷了。”
梁辞对这个不感兴趣，翻了个身，“家里已经有两辆车了，就不要再多买了。”
“大哥上班开车去可以顺路送大嫂，我有时候得开车出去谈生意，也不是每天都能有空送你，我想了想，还是你自己去学车比较方便。你看大嫂现在都已经快拿到证了，你说了那么久还不去学，趁着现在学校事情少，怎么都得去了。”
梁辞含糊地应了声，一看就是没认真听下去，抱住多出来的第三只枕头就要睡过去。
徐暮看了她一会儿，觉得不对劲，想到某种可能就眼皮跳，绷住了呼吸，小声问：“梁辞，你觉得不觉得你最近很爱睡觉？容易犯困又容易饿，你，你该不会又有了吧？”
将睡未睡的梁辞懒得起身揍他，甚至觉得白眼都多余，“有什么有？我还能凭空自己生孩子不成？”
“......”徐暮黑了脸，“我每天晚上也没少出力啊。”
“那你都是做的无用功，你整天瞎想。我就是最近做实验累了。”梁辞又翻身过来抱住他的腰，敷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别想多了，早点睡觉。”
徐暮却是一整晚没有睡好，要不是梁辞赶着大早上去学校，他肯定是要带人去医院好好看看的。去了公司都没怎么定得下心来，想问问张青，但是想起来张青还没结婚，话也就咽了下去。
梁辞没空去医院，他就自己去医院。
从头发发白的老医生那里得知做了结扎也有可能会怀上孩子，徐暮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情，后悔？兴奋？恐慌......
等不及梁辞放学回家，而是自己直奔学校去找她。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着急地去学校找梁辞，被拜托传话的师妹以为是什么大事，赶忙去教梁辞出去。
梁辞心里也忐忑，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但是见到了徐暮，听了他说的那些话，梁辞一整个大迷惑，无奈道：“我真的没有，才刚来完月事没多久......”
“你不是说来那个也有可能怀上吗？”
正常来说，去到大医院里做的结扎，发生意外的很少，尽管也有些人例外。但是梁辞就是能肯定自己没怀孩子。为了让他安心，就说自己待会找个学院的老师帮忙把脉。
“那你让老师好好给你把脉啊，要不咱们就去医院检查看。”徐暮现在已经开始想，要是家里多个娃会怎么样。养肯定是养得起的，但是多个娃可能会影响梁辞的工作，所以就算有了也可能考虑打掉......
他提心掉胆一整天，结果梁辞回来告诉他说：“就是最近太累了，老师让我多休息，后面两天我就不去学校了，我在家休息几天。”
“哦哦，那就行。”徐暮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你想太多，还说是我太累，我看你最近精神也不太好，要不还是咱们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吧。”梁辞又道：“一个是检查，全家也是检查，那就周天咱们家都去，做个检查好安心。”
宋念和徐朗很快就被劝服了，尤其是徐朗，因为听不得徐暮说：“年纪越大身体毛病就会越来越多，得趁着现在还年轻力壮的先做预防。”
反正就是想说他老了呗。
家里几个小的不知道去医院做检查是什么，都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准备要带出门去玩的玩具和零食。
结果被迫看了不少小朋友因为打针哇哇哭的场景，以为自己也要被抓去打针，小北带头哭，两个小的跟上，一走廊的小朋友都没他们家三个哭得大声。
梁辞看得头疼，还在试图和小北讲道理，“今天不是来打针的，你看你当哥哥的哭这么厉害，弟弟妹妹也跟着哭。你要做个好榜样。”
不听，继续哭。
最后梁辞使出杀手锏，“不哭的小朋友待会有蛋糕吃。”
哭声戛然而止，剩下抽抽嗒嗒的声音，小北边擦眼泪边和妈妈拉钩，“不准骗人！”
“......”
临时起意的检查没检查出什么毛病，梁辞也是真的没怀上，徐暮还再去咨询了医生关于结扎的问题，回来后还郁闷了好一段时间，跟梁辞嘀咕道：“这什么烂技术，还有漏洞的！”
后面梁辞觉得自己的休息时间多了不少，心底感谢徐暮的“小心为上”。
——
在她工作第一年，他们在京城和宋家人一起过了年初一，年初二就全家出动一起去西塘村。
家里凑齐了东南西北，四个小脑袋挨一起去看太公给喵喵和汪汪做新的木房子。
西江上开始有了汽船，有用来接送比西塘村更里面村子的人的，也有用来捕鱼用的。
小东小西去坐了一次还很兴奋，想着还去坐，但是小北完全继承了他爸的晕船属性，下了船之后就再也不闹着去坐船了，蔫蔫地趴在爸爸的怀里。
要不是这样的特殊情况，小北基本都是和阿姨睡一间房。现在回来西塘村，阿姨们没跟着回来，他就跟着爸爸妈妈睡觉，睡觉前兴奋地玩闹了很久。
趁他睡着了，梁辞才能把他口袋里的糖果都给拿出来。阿公阿婆年纪大了，对孩子的溺爱更重。家里这三个回来西塘村，就跟小鱼回到了江河里，当爸妈的想逮住他们教导都难。
梁明光对此深有同感，“要是咱们住在家里，梁小南可不得闹翻天！”
她都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回到家里就还像是十来岁的小姑娘，比前几年更喜欢待在阿婆和伯母的身边，哪怕就只是在旁边帮不上忙也要待着。
伯母的头发渐渐变成了灰色，有些已经开始发白，再过几年可能就成满头白发了。
“家里今年做的腊肉不少，给你多带点回去。小念更喜欢吃腊鸭，你什么都喜欢，那就腊鸭多拿点......”
梁辞在一旁只需要点头，其实伯母什么都已经给她准备好了。
家里没有一张阿爸阿妈的照片，他们的样貌在一年又一年的时间流淌中渐渐被淡忘，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但只要一回到西塘村，坐在伯母的身边，脑海里就有个模糊的身影朝她而来，尽管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在一团迷雾中能清晰听到熟悉的声音：“幺妹，阿妈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
思念在伯母追问“你还想带点什么回京城去”的声音中散开，意识回到现实中，梁辞茫然了一会儿，才笑道：“伯母和阿婆什么都准备上了，我再带就要把家给搬空了。”
伯母阔气地摆了摆手，“你把家都搬了都行。”
“在研究所工作也不轻松吧？有时候打电话给你们，都是小念接的，你晚上还不能早些回来。家里自己做的香薰好用，我也给你备上了。哦对，你那个姓周的朋友，前段时间还给家里打电话说要多买点，她现在怀着孩子，我顺手给寄了坛酸梅子。”
“说到这个，年前我去镇上买年货，林燕又给我塞了不少东西，她这几天应该还在家里，你改天带点东西去回个礼。”
“诶，唐研究员他家的儿子长得可俊，斯斯文文的，一看以后就是要学唐研究员做个文化人。我看咱们家小北也有这个潜质，当妈的都这么厉害了，他肯定差不了。”
梁辞想说其实父母能考得好不代表孩子也能考得好，但是家里自从她之后，连着出了好几个大学生，家里长辈对小辈们的期待就不自觉地提高了，动不动就是：“再不济也得考上个大学吧？”
突然也就理解了为什么大学时会有同学说，有人自小山沟里考出来就是撕破黑夜的一束光。
“哎呀！和你说着说着，我就忘记要去你三公家拿面粉了，得出去一趟。”伯母说走就走。
剩下梁辞和三个嫂子面面相觑。
江小秋笑道：“伯母和阿婆越来越像了，以前都没这么操心。”
大堂嫂笑着点头，“她高兴着呢，恨不得你们天天回来。”
傍晚，梁辞和徐暮出门去找孩子回家。
村里的小路已经变成了大路，宽敞平坦，两边的小院都升起炊烟。山水与天边交际处像是一幅天然油墨画。
“妈妈！”小北身边跟着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还有村里年纪相仿的小伙伴。看见他们就一直在挥手，然后又哈哈笑着和小朋友们分享自己手里的玩具。
阿公在一帮小孩子后面慢悠悠地拄着拐杖走着。
“你觉得在京城好还是在西塘村好？”徐暮突然问道。
梁辞看了他一眼，总感觉他这个问题像是在勾着她跳一个坑里，怎么回答都不太对。想了想，认真道：“都很好啊，在京城有朋友，在西塘村有家人。去哪里都好，反正你都在。”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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