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温柔》十六岚

9、寒风

　　于池不知道怎么出来了。
　　他总是这么有本事。

　　我坐在天台，双腿在半空中晃啊晃。

　　同城的热搜已经爆了，继 39vs1 的话题后又火了一个炸裂的新闻。
　　『实验中学：二百多名学生食物中毒，死亡率百分百，无一幸存。』

　　此处城似空，鸣笛声久响。
　　背后是举着枪的警察。

　　我没有遮掩，所作所为足以让人抓到我就枪毙。
　　“陈婼！别犯傻！”
　　耳边是于池的嘶吼声。
　　可楼顶那么的高，他怎么认为我听得到呢？

　　我低头，安全气囊已铺好，无数人围在楼底。
　　真不小心，就不怕我砸到他们吗？
　　我可是心生怨恨的人。

　　“吹吹风罢了。”风吹散了我的回答，众人只看到我动了动唇。

　　他们想我死，但不想我自己死。畏罪自杀与抓拿归案，我懂他们想要的哪个。

　　我起身踩在不足三十厘米的边沿上，他们吓得大气不敢喘。
　　比我还紧张。
　　我张开双臂，微阖眼皮感受阳光。
　　余光里，救援队伺机而动。
　　我陡然睁眼，走了下来：“依法处置我吧。”
　　他们却连连后退，晃了一刹才明白我的话，立马大步上前，一边试探地拿枪指着我，一边小心地给我扣上手铐。

　　我就这样被带到了楼下。

　　于池慌慌张张走来，却有人将他隔开。
　　“于池。”我喊他。
　　警察们按紧我，不让乱动。

　　我莫名笑了，“想让我认罪吗？”
　　其实证据确凿了。
　　但我供认不违不更好吗？

　　“让于池过来，”我指了指他，“我就坦白一切细枝末节。”
　　“嚣张什么！”人群中蹦出一句。
　　群众们见我这样纷纷忍不住破口大骂。奈何警察在，只能挑点文雅的字扔。
　　我充耳不闻，重复自己的话：“让于池跟我谈。”
　　于池想挤也挤不过来，好几个警察拽住了他。而抓住我的警察也不想浪费时间听我耗，扣紧我就往车辆方向走。
　　“都散一散，不要打扰到警察办事。”
　　围观的人太多，堵的路口水泄不通。

　　我跟着走，风轻云淡地抛出惊天消息：“我在县城埋了定时炸弹。”

　　手臂立马一紧。
　　听到这个消息的警察手掌没由得加重力道，捏得我眉目微皱。也只是一刹，我松下了眉头，他也松下了手。

　　人群又轰然作响，不同人的声音七嘴八舌。话语中还听到了有人说地球要毁灭咯。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迟队，劳烦你过来一趟。”
　　听啊，于池还是他那个大名鼎鼎的迟警官。

　　于池跑了过来，着急的面色是藏不住的。
　　不过，不是因为我。
　　他双手按在我的肩膀道：“这是真的吗？你把炸弹埋在哪了？”
　　“陈婼你不要再犯傻了！”
　　我被他摇得身体直晃，周围的警察顿感于池的举止不恰当，但又觉得能问出答案就没阻止什么了。
　　“别急。”我说。
　　话刚落，他的声音陡然升高，“我怎么可能不急！”
　　“这可是一个县城的人命！”

　　“小婼，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立马打断他，“别这样叫我。”

　　你让我恶心。
　　和我谈恋爱时，拿沐沐威胁我不说，居然早就偷偷和陈宁在一起了。
　　交往两年，她占一年。

　　“时间足够，”我平静盯着他的眼睛，“先听我认完罪。”
　　“如果想我说出炸弹的位置，那就拿手机录好音。”
　　于池目光狰狞地与我对峙。
　　久久没有举动。
　　周围的人纷纷拿出手机等我说。

　　“让于池拿手机。”我的声音好轻。

　　有人催了催他。
　　于池终于掏出手机，打开录音。
　　他听见我说，“陈宁是我杀的。我把她推入了充满煤气的厨房里。”
　　“门没锁，是我从外面抵住的。”
　　一如她当初抵住教室门，葬送了沐沐的命。
　　“忏悔书也是我逼她写下的。”
　　“于池，你清楚她的脾气。肯定会好奇她怎么会乖乖就范吧？因为我在她脖子抵抗一把菜刀。”
　　“她有点不听话，差点就见血了。”
　　“我告诉她，得到忏悔书我就放过她。可是我出尔反尔了，伪造了一场属于她的畏罪自杀。”

　　其实我没说，窗户是陈宁锁死的。
　　那间早已充满煤气的厨房是她为我准备的。

　　她想杀了我。
　　在她晚上发信息叫我过去的时候。在我打字问她，她却没回的时候。
　　我顺势选择了前往。

　　而那把菜刀，是在她低声乞求时突然被夺了过去。
　　前一秒她的尊严还被我踩在脚下，后一秒她就找到机会杀红了眼。
　　她拿刀把我逼向厨房。
　　我看着她掌心抹去了我的指纹，如重释负地喊她，“陈宁。」”

　　“赎罪吧！”紧接着一把拽住她反推了进去。

　　整个动作快得不能，速度仅在电光火石之间。
　　作为一名警察，我侮辱了这个职业。
　　但所幸我已经不是警察了。并且庆幸有强大的身体技能，可以反杀别人。

　　“我不配做警察。”
　　“从隐瞒你作假的那一刻起。”
　　我突如其来的话，让人群一片哗然。

　　于池瞪着我。
　　一如当年威胁我的眼神。

　　我笑了笑，毫不在意。
　　沐沐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