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Queen》悦读者

5、part 4（下）

　　“失去了光的庇佑与……”
　　“哎，海妖海妖，是我！溦。”
　　海因斯皱起了眉头，这个自来熟的家伙，真挺烦人的。
　　“海妖，你犯法了哦。”李乐溦压低声音，一脸神秘。
　　“犯法？是出售白粉还是容纳暗娼啊，罚款多少，我缴。”一贯的淡漠，没有表情。
　　“我是说，故意杀人。还把尸体做成雕塑。”李乐溦直视她的双眼，吐字清楚。
　　狭长的双眼突然眯起，眸中有寒光闪过。好似择人而噬的黒豹。
　　沉默一阵后，海因斯突然说：“有兴趣听个故事吗？”
　　“有。”
　　“那么上楼去吧，这里太吵。”

　　楼上是个小阁楼，陈设简单。唯一能吸引人眼球的，是诡异的墙纸：纯黑与璀璨的金色，缠绕成两个繁体字，占了整整一面墙：
　　永罚
　　“我不擅长叙事，所以，也许这个故事会很没有吸引力。”
　　海因斯淡漠的声音把溦的心神从墙上拉了回来。
　　“讲。”
　　“有这样两个……女人。一个叫瑶，一个叫嫣。她们从小就牵绊很深，一起挖萝卜,一起烧野饭,那时的嫣真的很瘦小,黄黄的头发,黑黑的脸,除了一双大大的眼睛,真的不能算漂亮,可是瑶喜欢她,因为她做的野饭最好吃,她肯为瑶洗脏的要死的白球鞋。”
　　“这也算一种另类的青梅竹马吧，后来，两个女人都长大了，嫣还是不好看。而瑶，如果按照女人的标准，她已经出落得无法单纯用美丽去形容。初一，还是初二？开始有男生追求她。可是她，却一心只想成为嫣的王子。于是剪了长发，换下女装，瑶开始喝酒，开始打架，开始束胸，开始模仿男生的口气动作。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嫣像看待一个男人一样看待她。”
　　“再后来，瑶的爸爸做生意很成功，有了自己的企业，有了很多很多钱。这时候的瑶，如果不开口说话，全世界都会把她当男人。这一年，瑶16，嫣也16。瑶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给嫣幸福，毕竟，她将来将会是那个企业的少董，她也很聪明，只要努力学，是可以把那个位置坐稳的。于是，瑶对嫣表白了。之后就是狂热的追求，终于，嫣在她的怀里哭着说：‘上帝啊，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爱上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了。’”
　　“她们一起度过了一段平静而甜蜜的时光，是三年还是五年？我记不清了，瑶的爸爸发现了她们之间的爱情。那天晚上，瑶的爸爸跟瑶两个人坐在客厅里，什么也不说。然后，瑶的爸爸放下工作，陪着瑶去面对残酷的现实。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和很多人聊天，问他们对同性恋的态度。有老人，有孩子，也有年轻人，有体力劳动者，有白领，也有瑶爸爸圈子里的伙伴们。回来过后，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直到虚脱。”
　　“在这之后，瑶换了女装，开始留长发，解开了束胸，开始整夜整夜在外面卖醉，变成了……嗯，一个放荡的女人。不，也不全是，她尝试过很多次，只是，还是接受不了男人。嫣怎么受得了她这样呢，从刚开始的愤怒，到挽留，到哀求，最后……应该是到绝望了吧。这个时候，嫣身边出现了一个几乎是完美的男性追求者，他叫……”
　　“强。是吧？“
　　“后面的事，好像很顺理成章了。嫣嫁给了强。瑶，终于把嫣从这个圈子推出去了。可是她依然爱着嫣。亲手把心爱的人送入别人怀中，那种痛，那种绝望，不是酒精或者毒品就能够麻醉的。所以，瑶最后还是决定要一直陪在她身边……以一种最另类的方式：白骨雕塑。她杀死了自己，以自己的骨作为支架做了一具雕塑，在嫣结婚的时候，送给了她。”
　　顿了一小下，海因斯又说：“故事，完了。”
　　沉默，沉默，狭小的空间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李乐溦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两个女人在一起，嗯，你不会……觉得古怪或者恶心吗？”
　　海因斯一扫平素的淡然，两只眼睛亮的犹如深夜的星辰，死死地盯着溦。突然，她问：“爱的本质是什么？”
　　“爱的本质？”李乐溦看着她，有点茫然。
　　“或者，我这样问：你会因为一个人是男性而爱上他吗，李乐溦？”海因斯的口气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不会。”斩钉截铁的回答。
　　“你会因为一个男人儒雅体贴，高贵从容，机智幽默，有上进心，对你至死不渝而爱上他吗，李乐溦？”
　　溦想了一下，说：“恩，大概会吧。”
　　“那么，也就是说，决定爱的是一个人的个人品格，而不是性别。所以爱的本质是……”
　　“对一个人人格的由衷敬慕。”不等海因斯说完，李乐溦突然插嘴。
　　海因斯笑了，这个家伙，比自己想得要聪明。
　　“现在，你还觉得同性之间的爱难以接受吗？”
　　“不，它并不违背爱的本质。而且，从某种程度上，它更加接近爱的本质。因为，它还排除了，来自远古的，生理上的干扰。”李乐溦的口气也变得郑重。
　　“那么，我们可以聊聊关于故意杀人的事了。”
　　“什么故意杀人？我不知道啊。”溦突然笑得很狡黠。
　　“不知道？那故事讲完了，门在那边。”海因斯举起左手示意，也笑得有点狡黠。
　　“走了，走了！海妖，再见~”溦的心情突然很好，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踢踢踏踏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等到楼梯上完全听不到脚步声，海因斯默默拿出了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手上，一支打开保险的消音手枪泛着乌光。“‘先礼’，已经凑效了，就用不着‘后兵’了吧。”喃喃自语着，海因斯关掉保险，眼神复杂：“溦，你已经在鬼门关前晃了一圈啊，你自己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