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黑色T恤

2、第二章

　　过了几天，丁永福将一部分阿芙蓉分给褚伏远，让他去散散货。

　　褚伏远来到了一家大烟馆内。

　　烟馆内，琴瑟鼓笙，歌舞助兴，云雾缭绕。在这里，不仅可以抽大烟，还能听小曲儿，看美女。

　　有人在地上铺张凉席，就开始吞云吐雾，瘦骨嶙峋，如同躺尸。兜里有一丁点的银子，也要花费在这上。

　　褚伏远穿梭于这些人之间，低声询问着，“还需要大烟吗？新来的好货，比馆里面的更便宜。”

　　褚伏远还没卖出去几份，就被烟馆的掌柜地发现了，“出去，出去，散货散到我这里来了！真是胆大包天。”

　　褚伏远低声嘟囔了一句，被赶了出去，他也没法子，不过幸好这城里呀，烟馆子遍地都是。

　　褚伏远，来到另一家烟馆门外，低声询问外面的路人，“需要大烟吗？新来的好货，比馆里面的更便宜。””

　　一听比烟馆便宜，不少行人停下脚步，把褚伏远围住，“给我来点儿”，“我也要”。

　　丁有福给褚伏远的货不多，再加上卖鸦片的，又打的是“养生”的旗号，人人都想沾染。一会儿就散了个干净。

　　还没等褚伏远高兴几分钟，徐老三带他的小弟围过来了。

　　“好小子呀，我看你看了这么半天了，把钱拿过来吧！”

　　褚伏远不愿意低声说道：“三哥，不是我不想还钱，只是这批货是福哥给我的，这是福哥的钱。不是说好宽限我两天的吗？”

　　“你现在有钱不还钱，还宽限几天？过两天你就没钱了！把钱给我。”徐老三一副嚣张样子，拿鼻孔瞪着褚伏远。

　　“三哥真不行，三哥，这笔钱要是给福哥拿不回，下次他就不让我掺和了。这无异于杀鸡取卵呀！”

　　“嚯，你瞧瞧这‘小少爷’还在这跟我咬文嚼字呢，大户人家出身又怎么样？还不是像滩烂泥，哈哈哈哈。”徐老三和旁人一同嘲笑褚伏远，惹来一阵爆笑。

　　“把钱交出来，不然打你一顿。”

　　“三哥，我能把我赚到的给你，但是本钱你得让我还给福哥呀！”褚伏远气得拳头都攥紧了，可又知道，他和徐老三起冲突，无异于以卵击石。他装出一副受了委屈，要哭出来的样子，泪眼汪汪，抬头向徐老三望去。

　　褚伏远长了一张好看白净的脸，再加上在大狱里呆了几年，发育较常人缓慢，那16岁正是雌雄莫辩的时候。

　　徐老三咽了口口水，摸了摸嘴，慢悠悠地说：“不想还钱也行，不过今天也得让我尝点好处，这么着吧，钱债肉偿，你陪我一次，今天我就不收钱了。”

　　话还没说完，徐老三向褚伏远伸出手去。嘴上说着：“我总得尝点甜头。”

　　褚伏远一见徐老三想这个，他一下子有些害怕，忙把钱拿出来，大声求情：“三哥，今天挣的钱都在这里了，我都孝敬给您，还欠您的钱，我会尽快还您的，您饶了我吧，三哥。”徐老三坏想法起来了，那还想着什么钱不钱的，拽着褚伏远就要往严管理啦，边拉边喊：“小二，店小二，开间上房，拿些油和膏上来。”褚伏远挣扎个不停，可他太过瘦弱，像个小孩子模样，挣不出徐老三的魔掌。

　　眼见着马上就要进烟馆的屋门了，看了半天好戏的梁大公子，走出来了，说：“住手。”

　　徐老三回过头来，想看看是谁敢打扰他的好事。看见是梁大公子的时候，吓了一跳，那张脸上既有嚣张又有害怕，那表情漂亮极了，也可笑极了。他马上松开拉着褚伏远的手，陪笑到“这不是总督府的公子梁大少爷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地方来了？这乌烟瘴气的。”

　　“徐老三，光天化日，你怎么还干起强抢民男的事儿了？”梁公子调侃道。

　　“这可怪不得我呀，他欠钱不还，我作为债主，不能老受气吧？既然还不上钱，就来肉偿吧！”

　　“不是的，我不是一分钱不还的，这些钱大部分都是我大哥的，我不能全给他。而且，昨天明明说好可以宽限几日的。”褚伏远惯会审时度势，看到局势一变，马上向梁公子示弱。褚伏远给梁公子上完眼药，马上就扭过头来，向徐老三求情：“三哥，你就再宽限我两天吧，我不会不还钱的，只是这钱要是全都给了你，我大哥那里就说不过去了。”褚伏远还特意找了个自己好看的角度，把修长漂亮的脖颈和流畅的侧脸展示给梁公子看。

　　“就当是看在梁公子的面子上，今天放你一马，”徐老三暗想，妈的，晦气，遇上这灾星。他知道有梁公子在这，今天这好事是成不了了，倒不如做个人情，“梁公子，改日请你喝茶，回头见啊。”徐老三转过身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带着人走了。

　　那梁公子是何许人物，梁公子名叫梁元之，有“东南之宝，行行状元”之意，是最近新上任的两广总督梁作奇的大公子。

　　“小人在此谢过梁公子了，今日要不是梁公子，恐怕……，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请梁公子尽管开口，小人定当竭尽全力。”褚伏远套话背得很溜，他也觉得梁元之和他无甚交集，能帮得上忙的，无非是跑跑腿、探听点消息之类。

　　褚伏远想的倒全是美事，可接下来发生的，远远出乎了褚伏远的意料。

　　“这不好说话，跟我来吧，”梁元之走进了最近的烟馆，开了间上房，叫了茶和点心。

　　褚伏远跟在梁元之后面，刚进屋子，就听见梁元之的问话：“你叫什么名字？这批货，你是从哪儿得的？你说散货的钱是你大哥给的，你大哥又是？”

　　褚伏远也不好坐下，就只好走近两步，微微躬身向梁元之说：“小人名叫褚抚远，这批货是我大哥给我的，具体从哪儿来，我也不太清楚，我大哥是开棺材铺的丁有福。”

　　“丁有福，是跟着全胜堂文雀的那个丁有福？”

　　“是。”褚伏远不敢隐瞒。

　　“我听你名唤，褚伏远，可是七年前的那个褚家伏远？”

　　“是的，大人。”褚伏远微微握了握拳，又慢慢松开。

　　梁元之心下一动，“你刚出狱不到三个月，可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是，要有一分钱花，怎会去徐老三那借高利贷！”他自问自答，又说道：“我若可以帮你解决徐老三这个麻烦，你又会怎么报答我？”

　　褚伏远不是傻子，他明白过来，这恐怕是有什么大事要让自己去做了。他就顺坡下驴，应承下来，说不准，这也是他的机遇。

　　“梁公子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愿效犬马之劳，若有什么地方用得到小人的，小人定当万死不辞。”

　　“好，痛快，我若要你，上位呢，做我打入全胜堂的一颗暗钉呢，你愿不愿意？”

　　褚伏远，微微抬头，有点发愣：“大人？”

　　“帮我就是帮你自己，你也不想老被人欺负吧，难道你想一辈子困在棺材铺里发死人财啊！论聪明，棺材铺那几个加起来都不如你，你只是缺个机会，我给你钱，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想试试吗？”

　　说完，梁元之举起对面的茶杯，向褚伏远递去。

　　褚伏远明显把梁元之的话听了进去，他接过来，一口饮了个干净。但是褚伏远婉拒了：“梁公子，我不敢，福哥一旦知道我是个二五仔，我会死的。”

　　“行吧，那祝你好运。如果你想了，记得来找我，我相信不久之后，你会同意的。对了，徐老三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梁元之边往外走边说。留褚伏远一个人站在那里，神色晦暗不明。

　　出了烟馆的门，梁元之的侍卫问道：“公子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这褚伏远毕竟也不过十六岁，还……”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元之打断：“徐老三最近嚣张得过了头，敲打敲打也是好的。至于褚伏远，野心大着呢，他会同意的，成了就当打入了颗钉子，成不了也无妨，终归成败不在他身上。再说了，你觉得能在这大南朝牢里安安生生待七年的人，能是什么简单角色吗？”

　　“可徐老三是出了名的滑头，看起来很难对付。”

　　“难对付，又不是不能对付，抓他几个手下，搓搓他的锐气，对了，徐老三，有什么家人没有，现身在何处？你去查查。”“是，公子。”

　　几日后。徐老三的赌场内，“太过分了吧？借十两银子还二十两，我不要借了，让我出去。”

　　对面的人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妈的，少来了，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不签你就休想走出这屋子。”

　　突然闯进了一拨人：“官差办案，闲杂人等通通给我闪开。现在怀疑你们放利钱和非法拘禁。”

　　“大娘，你认识这个人吗？”衙差递给大妈一张画像。

　　“这就是我的儿子小三子，他好乖、好孝顺的。他怎么了嘛，他接手了他爹的生意，我们一家可都是好人啊！大人可要明察啊。”衙差微微撇头，扁扁嘴巴暗想他要是好人，天下就太平了哦！

　　当天下午，梁公子正坐在茶楼里喝茶。突然，徐老三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大眼瞪着梁元之。

　　“客官，他非要进来，小人拦不住他。”

　　“你先下去吧。”梁元之没抬头，又对徐老三说：“想喝茶，自己去找张桌子。”

　　徐老三不说话，盯着梁元之，侧身坐下，直白地问：“我出来混，就没怕过谁，官差也敢斗到底，你们冲我来，别去烦我老娘，说吧，要多少钱，这事才能过去。”

　　梁元之抬起头，看着徐老三：“你开赌场、放利钱就算了，还上街斗殴，强抢民男，这么无法无天，大家都很难做的，你要让我们过个安稳日子啊！”

　　“那透个底，怎么才能收手？要多少钱。”

　　“大家都想过安稳日子，你要是不想让我们给你开档案的话，收敛点。至于钱，把褚伏远的债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