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顶你个肺》江南蝶

46、第 46 章

　　“大概吧。”苗瑶把嘴里的棒棒糖拿掉，以免发癫的马猴找理由叼她。

　　前排的几个倒霉鬼只不过是在找书的时候碰了一下藏在桌肚里的袋子，然后发出了点声响，换平时也不会怎样，但谁让马猴今天吃错了药，没完没了的发疯。

　　眼看怒发冲冠的马猴从讲台冲下来，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扒开二组第一桌的那个男生，将抽屉里的东西拽出来扔在地上。

　　嘴里还骂骂咧咧，不干不净，人民教师的高大形象全无。

　　周围同学：“吁——”

　　今天没有收到苹果的马猴把气全撒在这名无辜的男生身上，指着男生的鼻子骂：“没有良心的狗崽子！有娘生没爹养的白眼狼，怎么着，今天就要跟我示威说你们不把我放眼里是吧！一群没教养的烂货，我能让你们谁都毕不了业信不信！存心想让我在其他老师面前丢脸，你们行啊，能耐了啊，这么厉害还在学校干什么，回家种地卖红薯去啊！废柴烂货，你们爹娘是怎么生出你们这种衰东西来的，我是你们就去死啦，活着也浪费粮食！”

　　马猴口水乱喷骂得欢，被骂的那个男生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换谁来都会不爽。

　　骂就骂吧，马猴后面还动上手了，不仅踩烂了男生的东西，还把男生推攮到地上，看样子是要开打。

　　本地的这些学校里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老师殴打学生的情况，但打人的老师今后的处境也不会太好。

　　因为混读在这几所学校的人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有些人表面看上去很老实，但惹急了照样会还手，谁死谁活还真不一定。

　　被推倒在地的男生爬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懵的，都没反应过来呢，马猴的巴掌就又下来。

　　啪！

　　得，这就是师生大战的导/火/索了。

　　往人脸上招呼就等同于刨人家祖坟、撬人家爹妈的棺材板，火气噌噌噌就能不受控制的往上涨，这个时候别管对方是老师还是天皇老子，照样上去抽。

　　“我叼你老母！”男生怒吼着扑向马猴，抬脚就往肚子上踹。

　　马猴身板不高大，男生也是个矮个子，两人的互掐更像是两只土拨鼠在干架。

　　男生也没有斗殴的经验，招式都非常狂野，几乎是凭本能在跟马猴掐。

　　只不过做为成年人的马猴力气要大一些，男生很快就被压制在课桌上动不了，只能涨红着脸叫吼。

　　四周几桌人在他们开打的时候就已经让开了，堆积在上面的课本被带的稀里哗啦掉地上，场面还是相当激烈的。

　　班长上前劝架都被隔开了，除了干着急之外也做不了什么，他不是本地人，真的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啊！哪个好心人出来阻止一下这场大战啊，再搞下去事情就大条了！

　　后排的苗琅站到桌上观战，看热闹还不嫌事大，拍手叫好、起哄都齐了。

　　“哦豁——”

　　苗瑶也跟着站起来看了会，发现胜利的天秤开始往马猴那边倾斜后，她双手围成一个喇叭状，在闹哄哄的教室中杀出一条血路——

　　“老师打学生了！老师打学生了！”

　　在麻高，学生跟老师永远都是对立的两个阶级，哪怕这些学生是一帮废柴，成绩比狗屎都烂，他们也能分清哪个老师是好人，哪个老师又特别恶心人。

　　他们不一定非要跟老师作对，但如果这个老师的一些言语或者行为让他们非常讨厌，那肯定就不会乖乖听这个老师的话。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跟老师的矛盾会越来越深，八班的人能忍到现在，那基本都是看深哥的面子，不然以马猴这种烂逼老师，出了校门口就能被人套麻袋打半残。

　　之前亲人过世没请到假反被骂的大傻将对马猴不满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在苗瑶喊了之后他立马接茬：“翻天了啊，老师打学生了啊！好威水啵！老师打学生了！”

　　然后八班的人都跟着起哄，三姑娘和海豚音跑到走廊外面朝对面的教室办公楼狂喊：“老师打学生了，出人命了！”

　　其实没这么严重，但架不住无聊的校园生活需要添加点调味剂，所以在这一通闹腾之后，原本还算安静的校园立马跟点了炸/药似的，哄一声爆开。

　　特别是跟八班同在一层的几个班级，根本不管讲台上还没反应过来的老师，要看热闹的学生就已经冲出了教室。

　　场面都有点失控，苗琅还有心情跟苗瑶嘀咕：“叼，我就说马猴今天吃屎了。”

　　苗瑶单手搭着她的肩膀，“还不是你们出的骚主意，给所有老师都送苹果，就没马猴的份，他不发癫才怪。”

　　连平时挺招人烦的数学老师都有。

　　“就为这？”苗琅憋笑，“叼，谁让他人缘差，连班长都不愿意给他送，你乐意送啊？”

　　站得高就看得远，苗瑶从窗户那儿看见深哥已经往这边过来，为了不被引火烧身，她拍拍苗琅的肩膀，说：“我宁愿送给校门口的野狗吃也不给他这种人，下来，深哥过来了。”

　　她跟马猴的渊源也是要追溯到刚开学那天，她还没来得及在新学校跟人打架，就是来报个名而已。

　　马猴就骂她是杀人犯的女儿，骂她应该去少年管教所，不该来这里读高中，这笔账她可是一直记着的。

　　苗琅从桌上下来，拍了拍掌，通知班上的兄弟姐妹：“深哥来了，回座位！都回自己座位！班长劝架，快！”

　　深哥来了就好比第一声狼来了，特别管用，原本站桌上看热闹的纷纷跳下来回自己座位。

　　被挤来挤去的班长终于非常艰难的移动到还跟斗鸡似的的马猴身边，像孙子一样好言相劝，可根本压不住马猴的怒火。

　　那名无辜又倒霉的男生被抽到嘴角都破了，血啦啦的特别吓人，他看马猴的眼神就好似要把人生吃了。

　　已经被气得要吃救心丸的深哥急匆匆赶来，原以为又是苗琅她们几个闹事，没曾想真是老师跟学生打，学生的情况貌似还不太好。

　　好歹当了这么多年领导，深哥还能保持表面的沉稳，先是隔开了斗到眼红的老师和学生，然后让其他老师带八班班主任回办公室，另外把被打的学生送到诊所看伤。

　　他自己则留在八班教室询问事情经过，“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开学到现在就没消停，领导也足够心力交瘁了，视线扫过这帮半大的孩子，声音听不出喜怒。

　　不管是老师打学生，还是学生打老师，今晚这事都闹大了，处理结果不会轻。

　　其他班的人都让各班老师叫回了教室，现在八班的人都不吱声，整个教室静悄悄的，与刚才的激烈喧闹相比很鲜明。

　　班长鼓起勇气复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他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为哪一方说话，再者，这件事的起因本来就是马猴。

　　当深哥问起班主任为什么会突然在班上发飙时，班长摇头说不知道。

　　苹果的事情是全班同学商讨决定的，他们没有让马猴难堪的想法，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班主任，节日不送礼物又怎么了，谁会给自己讨厌的人送礼物，怕送的是钟吧。

　　八班的人联想到马猴不高兴有可能是因为送礼的差别待遇，但马猴又没明说是因为他们没送礼所以才生气，而且，因为学生没送礼就对学生动手，说出去更加不占理，还会被人笑，就让马猴自己跟深哥说，或者编个什么鬼理由去吧。

　　“你俩，”深哥手指点了点苗琅和苗瑶，“有没有参与？”

　　已经习惯背锅的苗瑶先立马喊冤：“深哥，真没我们什么事，不信你问，全班人都可以给我们作证。”

　　提到这个深哥就更加来气：“你们都是一条藤上的瓜，相互遮掩袒护的事还少吗！”

　　“我们最多就是看个热闹叫两声好，”苗瑶装模作样的说，“老师打学生，百年难得一遇嘛。”

　　深哥很想说你放屁，上一届也有老师打学生，但他忍住没说。

　　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也只有问当事人了，深哥叹了叹气，背手准备离开。

　　这时的苗瑶又说话了，“领导，这事您打算怎么处理啊，要给我们学生一个交代啊。”

　　在学校里，学生可以说是弱势群体，因为他们的命运都掌握在领导、老师手里，也就是为什么马猴能大言不惭说出‘让你们都毕不了业’这种话。

　　深哥摸不准她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如今在校的这帮渣渣里，他不怕苗琅惹事，怕的是苗瑶，这丫头可比苗琅这个光长脸蛋不长脑子的难搞多了。

　　“你这丫头又想干什么？”

　　苗瑶露出一个很假的笑容，“我们要求换班主任。”

　　这个提议一出，立马得到全班人的欢呼。

　　其中苗琅叫得最欢，“对，换班主任！换班主任！”

　　其他人也跟着喊要换班主任，他们早就受不了马猴了。

　　深哥倍感头痛，“吵什么，嚷什么，班主任是你们说想换就能换的吗，你们去问问，哪个老师愿意带你们八班！”

　　“别的老师不愿意带，那就深哥你自己来嘛！”

　　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嘴快接了一句，众人惊恐的望向声源的方向，心里都有同一个声音在说：杀了这个人，灭口。

　　苗琅朝出声的那个衰仔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叼……

　　嘴快的衰仔朝八班的兄弟姐妹作揖道歉，对不住各位，他不是有意的，都怪这张贱嘴，狗叼，诶！

　　深哥当了这么多年的教导主任，从来只教理科重点班这一个班的数学，班主任这项活计早八百年就不干了，也没人敢让他干。再说了，就算要带班，那也是带重点班，高一八班？哦豁，烂班，没资格让领导带。

　　所以尽管惊恐，但很多人都认为深哥不会答应，至多当个玩笑，笑笑就过了，苗瑶也这么认为的。

　　谁知道深哥用实际行动打破了所有人的理所当然，把玩笑变成了事实，等接到通知，八班的人很想从三楼跳下去。

　　叼！

　　深哥宣布当八班班主任这天，整个学校的人都在‘恭喜’八班。

　　苗琅还特意发了七八条说说，全部都是在祭奠她和马猴‘死去的爱情’，新欢终究比不过旧爱，她情愿要马猴。

　　元旦晚会在各种期待和意外事件中如约而至，小舞台已经在搭建了，就在篮球场旁边的高台上，八班的环保秀还没出场就万众瞩目。

　　从今天下午到晚上，凡事参与演出的人都紧张的筹备着，又是化妆又是做造型，学校下午都没安排上课。

　　听说街上的几家发廊都挤满了人，全部都是晚上演出的学生要做造型，挤挤攘攘的很热闹。

　　八班有李敏慧这个贤内助，化妆这种事她和许晚秋全包了。

　　苗琅和苗瑶都不喜欢往脸上涂粉，别人在忙乱的时候她俩最闲，坐在后排吃辣条。

　　“我们压轴！我们压轴！”班长拿着节目演出表兴冲冲跑进来。

　　环保秀一共有18套衣服，混合了折纸、窗花、塑料、树叶和金属几种元素，女生那边基本都是各种折纸和花饰叠加起来的大摆礼裙。

　　头饰用到了泡面桶做帽子，在这个基础上叠加易拉罐碎片以及一些零散的配饰，比如树叶、羽毛之类的，每一顶帽子的造型和装饰都不一样的，整体就是特别复古的中世纪欧洲宫廷风。

　　为了更好的展示这些衣服和头饰，李敏慧把女生的头发都盘起来，做了最简单的脑后发髻。

　　男生没女生的这么复杂，披风、斗篷、超夸张的流苏大裤子是主要款式，走的是神秘黑暗风。

　　苗瑶做为队伍的主秀，穿的就是用黑色塑料袋拼接起来的大斗篷，里面配的是易拉罐碎片衔接的长裙，走起来的时候碎片碰撞会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

　　这套衣服耗时最久，班上每个人都参与到了，因为剪易拉罐碎片真的很费时间和人工，加上后面苗琅的手受伤了帮不上忙，班长还以为这件套最亮眼的赶不出来呢。

　　斗篷并非单纯的黑色，背面是用红纸还有树叶剪裁出的花瓣状粘贴上去的如同鱼鳞似的纹路，红、黄、黑三种颜色相互错开，留了间隙。

　　宽大的帽兜遮住苗瑶大半张脸，远远的只能看见她抿紧的唇和漂亮的下巴，就是这种若隐若现的神秘，看上去更加的吸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