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顶你个肺》江南蝶

14、第 14 章

　　“我叼你老母！”黄毛跟没脑子一样，张牙舞爪就要扑过来，让深哥一掌给推了回去。

　　三姑娘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低头忍着。

　　别看这帮艺术生平时都炸着头发，又戴耳钉又戴大链子，拽天拽地，乍一看都以为他们是不好惹的角色，其实都是素馅儿包子。

　　他们这还是头一回被抓来教导处，偏偏放不下身段，还用鼻孔瞧人。

　　当着深哥的面就想干仗，还叼人家老母？真是自寻死路。

　　艺术班的班主任是个戴眼镜的地中海，他外号也叫‘地中海’，管这帮成天惹是生非又心高气傲的艺术生比什么都累。

　　他呵斥自己班上的几个学生，“当着领导和老师的面你们还要干上一架是不是！都给我闭嘴，回去站好！”

　　在这个学校里教书，就没有温柔的，也没有好讲话的，真要是个好好先生，根本就管不住这帮渣渣，每年都有实习老师被气哭的事例，实习结束就没人敢留下来，还在这个学校教书的都是本地的老师，早有了对付刺头的经验。

　　开学至今，逢聚众斗殴就有高一八班的影子，作为他们班主任的马猴脸比深哥的还要黑，扬手就想给苗琅一巴掌，让深哥给拦住了。

　　学校不能体罚学生，而且这帮人越打越不服气，后面还会惹出更多事。

　　“明天把你们家长都叫来，我亲自跟他们谈，这次可不是写检讨那么简单了，停学一周！回家给我好好反省！”

　　本来还想为自己辩解两句的苗瑶一听会停学一周，立马闭嘴，什么都不说了，只要能不来学校上课的事都是好事，她求之不得。

　　学校要通知家长其实很不方便，学生档案里头只有父母名字和家庭住址，很多都是村上的，也没有手机，怎么联系都是个问题。

　　父母一方如果有在家务农的还好，要是都去外地打工了，家里就剩下腿脚不便又什么也不懂的老人，就算通知来学校也没用。

　　到了第二天下午，深哥实在凑不齐家长，就只能先给挑头的几个人停学一周，记过。

　　苗瑶连件衣服都不收拾就心情雀跃地回了家，也因为停学的处罚，苗琅在校会上念检讨的事推迟到她能回学校的那周。

　　她俩兴高采烈狂奔出校门，苗琅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她没打算现在回家，准备先去网吧，还叫苗瑶跟自己一块。

　　苗瑶不想去，“饿死了，我要回家吃饭。”

　　“回什么家啊，去米粉婆家吃粉，我请客。”

　　小镇分闲日和圩日，圩日就是大家伙赶集的日子，街上人很多，闲日一般没什么人，只有住在镇上或者附近的人才会出来闲逛，今天就是小镇的圩日。

　　校门口那段路还好，只是多停了几辆摩托车，但往外再走就是人山人海，背着蛇皮袋、筐子出来采买东西的人特别多。

　　一般这种时候，镇上所有的网吧都不会有空机子，十里八乡的烂仔头小太妹都聚集在网吧，只要是来玩游戏的那个位置背后都围着五六个人看热闹。

　　苗瑶不想在这种日子去网吧跟人抢机子，她就想回家睡个觉，苗琅非拉着她去吃粉，结果米粉婆家的店也让赶集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哪还能吃上粉啊。

　　“回家吃不行啊，非要在这里挤。”苗瑶坐在小马扎上，旁边坐着来镇上卖鸡的大爷，鸡笼就在桌子底下。

　　大爷要了一碗猪脚粉，一小杯自家酿的老米酒，跟另外两个老头边吹大炮边吃，也就这桌能腾出两个位置，容她俩挤一挤。

　　苗琅给自己点的瘦肉粉，给苗瑶的是猪脚粉，另外加两份炸腐竹、一人三个豆腐包，端上来的时候满满一大碗。

　　“你哪来这么多意见，回家吃什么，吃屎啊，”她从筷子筒里找了两双能对上号的筷子，塞给苗瑶一双，“要不要辣椒？我给你拿。”

　　麻镇街上开店的都会自己做剁椒酱，偏酸辣口味，不会特别辣，吃粉放一点就正好。

　　苗瑶是能吃一点辣的人，苗琅是一丁点辣椒都不吃，她把辣椒罐从隔壁桌拿过来让苗瑶自己加。

　　猪脚粉，顾名思义，就是加了猪脚的粉。

　　猪脚事先炖好，黄澄澄的一块一块的泡在汤汁里，用筷子一戳就能将皮肉和骨头分离，特别软烂入味了。

　　粉店里卖的都是手工切粉，厚度适中，有些黏软，一整块四四方方的米白色皮子，然后叠起来用刀切成半厘米左右的条状，因为用料主要就是米粉，所以做出来的切粉就带着很浓的米香味。

　　只需要抓一把放进竹篾编的小漏勺里，往烧开的热水中烫几秒钟，就可以出锅倒入碗中，浇上秘制的汤汁，一碗切粉就算做好了。

　　煮粉的台子上摆了很多配菜：猪脚、瘦肉、猪肝粉肠、卤蛋、炸腐竹……都是提前做好的熟食，要加菜的直接跟老板说。

　　素菜也有，都是当季的蔬菜，和切粉一起放进锅里烫熟就行。

　　一般什么都不加的叫素粉，只要一块钱。最贵的就是猪脚粉，要五块钱，老板会给一大块猪脚。

　　这是小镇上所有卖手工切粉的店的标配，另外有的店会多蒸一锅豆腐包——

　　用泡好的糯米加上猪肉馅、葱、香菇碎、木耳碎等食材混合调好味了塞到空心的油豆腐里，然后直接上锅蒸熟，一块钱可以买三个，特别好吃。

　　另外，小镇上还有专门吃螺蛳粉的店、卷粉店、老友粉店。卖馄饨饺子小笼包的就只有一家，就在校门口往前二十米左右的街角。

　　吃饱喝足之后，苗琅就硬拽着苗瑶去蓝月，刚进猪肠巷就看到蓝月门口站了一堆爆/炸/头，赤橙黄绿青蓝紫凑出一条彩虹，路边还停着很多摩托车，就是附近村子的烂仔头出来玩了。

　　大部分人都认识她俩，见了都会打招呼：“哟，又翻/墙出来上网啊？现在没机子，要等。”

　　兰姐从网吧里出来，她那个孔雀开屏似的爆/炸/头特别吸引人眼球，苗琅跟她一比都显得特别好学生。

　　“翻个屁，打架被领导抓住了，停学一周，”苗琅也抽上了烟，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地说起自己在学校惹的那些事，还挺自豪，因为这是可以炫耀的资本。

　　苗瑶懒得站在门口跟这帮人吹大炮，就进里面看别人玩游戏去了。

　　炫舞、飞车、地下城……都把键盘拍得噼里啪啦响，嘴上还骂骂咧咧。也有几个是玩魔兽和英雄联盟。

　　她只玩炫舞和飞车，苗琅玩英雄。

　　“过来帮盯一下，我去买碗粉。”彪叔招手让她过去。

　　她用前台的电脑登了自己的Q，然后进农场偷菜，顺便逛逛别人的空间，翻翻别人的相册。

　　吹完大炮进来的苗琅趴到她背后，“帮我挂Q。”

　　底下已经登了四个Q，除了她自己的，另外三个不知道是谁，一直在闪，苗瑶也没兴趣看别人的聊天内容。

　　点开登录页面，她让苗琅输Q号和密码。

　　登录成功之后苗琅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她的Q也在闪，好友请求的提示音一直在响，嘀嘀嘀——

　　看到苗琅的Q是电脑在线状态，还在教室水深火热上课的李敏慧发来消息，让对方帮自己挂Q，进农场收菜。

　　苗瑶随手设置了忙碌状态，李敏慧收到的只是一条自动回复：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记得帮我收菜！”

　　…

　　在蓝月一直待到晚上九点多，白天热闹非凡的小街寂静了，网吧却依旧闹哄不止，来来去去都是混日子的烂仔头。

　　玩得有点累的苗瑶上二楼找同桌，“你回不回家？”

　　忙着杀怪的苗琅：“不回。”

　　“那我走了。”

　　“哦。”

　　回到家的时候爷爷奶奶还没睡，今天深哥打电话通知他们了，说苗瑶在学校打架、旷课，不学好，现在要被停学一周，回家反省。

　　苗爷爷倒是想和苗瑶好好谈一谈，可苗瑶总不耐烦，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苗爷爷就觉得特别对不起还在坐牢的儿子，他没管好孙女。

　　“就算你不想考大学，好歹也混个高中毕业证啊。”

　　自从前两年家里出了事，阿瑶就变了，不爱学习，整天就知道跟街上那些不学好的瞎混。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电视看杀鬼子，“我现在不是在混嘛。”

　　苗爷爷唉声叹气，“你怎么就不喜欢念书了，以前成绩多好啊，现在就知道瞎混，你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好的书不念，非要跟那些烂仔到外面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