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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不辨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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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呲呲呲”
那魔修发出几声怪笑声,柳青皱了皱眉,手稍一用力,同光剑又没入了他胸口几寸,他痛唔一声,仰头吐了口血。
“你对他做了什么”
柳青语气都冷了几分,‘兰薏’那副模样是最容易攻克的,之前还想着从他身上问出点什么,现在啥也没有了。
“没用的东西,留着只会碍事” 魔修阴沉着脸道。
柳青: “照这么说,你夺舍的这具牛夫人的身体,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所以打起了黄员外的主意,毕竟黄员外的身份更方便你在黄家的活动。”
柳青:“我们查过地下室的那两本东西,关于黄员外的记录是从牛夫人死后才开始记录的,也就是说牛夫人的死是意外,你临时又把黄员外当做夺舍的对象,黄家的闹鬼事件就是你们所为吧,还有黄家小姐的死 ”
这时守道插嘴道:“不对哦,我们查到济世堂的冯掌柜与黄府的丫鬟芙灵是同乡人,老家都是在徐州原岭镇的,而且我们还查到黄员外一家也是从原岭镇搬来番云城的,在原岭镇黄员外与芙灵的家父刘真云交情甚好,黄员外在刘真云一家因贩卖私盐被官府抄家之后,就搬来了番云城,这其中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纠葛。”
说了一大堆,口都有些干了,径自给自己斟茶去了。
守常接着他哥的话道:“结合之前师尊在信上提到的水囊一事,想必一直叨扰黄员外的那个女鬼以及下药毒害的人就是芙灵了。”
芙灵就是不久前死在水池边那个丫鬟了,就算查出来是她呀没用了吧,已经死无对证了。
李暮:“之前容安也有说起,黄员外常住的院子有仆役把守着,夜间没见人来过院子,但还是闹鬼了,那要是有人在与院中水池相通的地方戴着水囊游进来,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听见了吧,你同伴都说了,想害人的不是我,我只是随手捡个漏而已” 魔修艰难仰起头道,他脸色灰白无血色,双颊与眼睑已深陷下去,仿佛在土里埋了好几日被重新挖出来一般。
柳青:“即使不是你做的,你们在背后也肯定做了不少推波助澜的事,你还有同伙的吧,他在哪,你们这样挖尽心思的潜入黄家又是做甚?” 说起来,他们至今都还没有找到刺伤李暮的那个黑衣人
他嗤笑了一声,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做便做了。”
见他不肯再多说其他的,柳青拔出了同光剑,回头吩咐道:“ 守道守常,上吧。”
“是,师尊”。两人异口同声应承道。
守常上前把那魔修架了起来,守道则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看起来就很有重量的大锤,抡起大锤子就往魔修的肚子上猛砸。
原本死气沉沉的魔修瞬即就被砸醒了,还吐了还几口血沫。他还没来的骂上一句,第二锤就紧跟着砸下来了。
“哥,能轻点吗,我都快架不住,人都快给你砸飞出去了”
“不是吧,我就用了五成力哦”
李暮扯了扯柳青的衣袖,小心翼翼问道:“道长,这莫不是在严刑逼供”。
柳青笑了笑,回道:”严刑逼供?怎么可能呢,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修道之人,绝不会做这种不人道的事情,我们只是想把夺舍之人的灵体砸出来,再把他装进锁魂器里方便携带而已,他身上还有许多的疑点,现在还不能驱除掉”。
李暮了然点点头,那还不如严刑逼供,前者是只要招了就不用受罪,后者是直接问都不问就把人打了个半死,真真十分凶残。
李暮啧啧称奇,感叹世风日下。
“竟然已经抓到犯人了,那我们快些找黄夫人交代好,就走了。”
这差事是真的不容易啊,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天,总算可以结束了,李暮迫不及待想要快些结束这差事。
他拿过柳青手上的锁魂器帮他塞到储物袋了,拉着他就往黄夫人处赶,柳青也没作声,任由他在前头拉着,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些什么紧要事。
守常:“哥,你也看见了吧,柳师尊那模样分明是发现了什么惊世的事情了”
守道:“嗯,肯定是了,待会找个机会问问吧”。
黄夫人听闻已经抓到犯人了,急忙就赶过来看何情况了,半路上就撞见李暮他们了。
李暮:“黄夫人,可真巧,我们正要去找你呢”
黄夫人作揖道:“听闻阁下几位已经抓到犯人了,可否让妾身见一见”
“黄夫人,莫急,我等可一一向你道来。” 柳青挑了个景色甚怡的院子,让黄夫人差人摆好点心茶水,才悠悠开口道:“黄夫人可还记得徐州原岭镇刘真云一家。”
刘真云?黄夫人思索片刻,脸上有些迟疑,“仙师怎么会突然提起他们,刘真云一家早就被满门抄斩。”
柳青:“据我所知,刘真云一家还留有一个外嫁女,名叫刘芸婗,她也是半年前隐姓埋名到黄家来的丫鬟,芙灵。”
黄夫人诧异非常,“怎么会.........” 她眉头紧锁回想起芙灵这半年来到黄家后发生的种种事情,渐渐有了些眉目。
她挥手遣散了仆从丫鬟,道:“所以这一闹鬼的事情都是芙灵所为了,想不到只能多年过去了还是躲不过,说起来,还是我们黄家欠她的,她要怨恨报复也是该的”
当年在原岭镇黄海结交了一位好友刘真元,那那时候他无意见得知了官府在查他私盐的事,他便顺水推舟,把名下的私盐产业转到常与他有生意来往的刘真元名下。
还骗他签下了地契,把罪名都抛给了刘真元身上,自己则全身而退。
芸婗恨极了黄鹤,苦苦追查多年,在半年前才给她查到现在的黄员外就是当年的黄鹤。
她来到黄家就是为了找黄员外报仇,之前窗外的女鬼也是她装神弄鬼的,芸婗嫌续木骨的药效太慢,就想着扮鬼来吓的黄海一病不起,更加的虚弱。
李暮那时候捡到的的那块皮制品,就是芸婗用来潜水的换气水囊上的,她从水池的另一边游到黄海住的院子外面的水池,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行踪。
黄夫人手捻着佛珠,口中诵着经文,神色黯然,她就这样淡然接受了这个结果,毕竟人也死了,再追究也没用了。
李暮塞了满嘴的糕点,清阑体贴地给他递了一杯茶, “等下我们早些回去吧,你伤势还未全好,不宜再外折腾这么久”。
李暮含糊道:“这就回去了吗,可黄夫人说今晚设了晚宴答谢我们哦”。
清阑: “这种事情由柳仙师与两位弟子出面即可,我俩有事无法出席黄夫人也会谅解的,柳仙师说是吧”。
这几日他总是见李暮早出晚归,他俩这几日连一面都没碰过,就连母亲也开始抱怨他这位哥哥已经许久未陪过母上用膳了,今天一定要抓他回去才是。
“小少爷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好,这里有我和守道守常他们在就行了。” 柳青在旁附言道。
李暮托着腮,眨眼看了看柳青,柳青别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装作看不见他。
他泄了气认命般点了点头,只能乖乖跟清阑回去跟母上请罪了,道长不厚道,关键时刻就弃他于不顾。
回去的路,李暮脑子里不停想着各种应付母亲的言辞,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柳青就在身后叫住了他。
“ 小少爷回去的路上小心些,毕竟还没有抓到当晚袭击我们的那个黑衣人,现在他的同伙被抓了,难保他不会再次现身,所以还是谨慎些好,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就扯一扯红线,我会立即感应到的”。
柳青抬手意有所指的动了动食指,李暮瞬间想起来了。
原来那根红线还在啊。
李暮郑重点了点头,挥手道别柳道长三人,转身嘀咕道: “想到了,就拿道长当挡箭牌 ,就说一切都是为了道长的大道无量,这样母上一定不会责怪了吧。”
见李暮走远了,守常好奇道:“ 师尊,你为何不跟黄夫人提起那魔修的事?”
柳青此时把灵识探进储物袋里寻东西,分出神回道:“ 我怀疑黄夫人跟那魔修暗地里有些牵扯,之前在黄员外房中找到的那面盲象镜子口很能说明问题了。”
守常凝眉深思,黄夫人确实可疑,芙灵的事她的反应有些过于淡定了,怎么会那样简简单单就坦然接受了,仿佛就像一早就知道了真相一般,还有他们提到谋害黄员外一事,从头到尾黄夫人都没有提过一句黄员外的伤势如何。
明明昨日还满怀关切,今日突然就变得漠不关心了。
守道:“可惜啊,芙灵已经死了,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守常: “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无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清楚,那就只有去问当事人了。
“现在只有试着招魂看看,也许还能问出些什么。” 柳青说着就拿出一个浑身漆黑如墨的铃铛,阵阵空灵清脆的铃声传开,众人屏息静默,生怕一出声就被这铃声勾了魂去。
此时天光暗淡,天边最后一点霞光隐没于山间。
原本清脆的铃声变得飘渺悠远。
“呀,呀.....”
忽而,李暮见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乌鸦从头顶掠过,周遭空气变得异常的阴寒渗人。
李暮顿觉不对劲,神色一凛回头一看,四处空无一人,清阑也不见了踪影,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此时李暮正当一脚踏出了黄家大门,随着诡异空灵的铃声响起,周遭景色都变了,近处能看到的墙壁,门框都变得灰败异常,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浓雾深处有轻微脚步声传来,铃声忽远忽近的,仿若是在引领着迷了方向的游魂。
那一定是道长吧,这铃声他熟悉,他曾拿过道长的招魂铃逗过青耕信鸟,他记得就是这样的声音。
李暮这样想着,就走进了重重迷雾去寻柳道长,一步步走了许久了,那铃声一直在他不近不远的地方响着,无论他怎么走都靠近不了分毫。
同样诡异阴森的地方,同样的是孤身一人,李暮有些丧气地想着,不会又要撞鬼了吧。
他想起来手上的红绳,拉着红绳道长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了,他看了看双手,只有自己常年戴着的那枚戒指在,哪有什么红绳啊。
他悲催发现他忘了问道长怎么让手上的红绳现形了,现在靠他自己也没办法像变戏法一样变出来啊,那现在只能一步一步靠铃声去寻道长了。
这里应该还是黄府,只是一切都变得灰败破旧,就好似荒废了许久的地方,一切都失了该有的色彩,变得灰白老旧。
“吱呀….”
李暮推开一扇紧闭的院门,院子已经残破得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窗前他看见一个眼角含春,靠坐在窗前不知在书画着何物的姑娘,她嘴角扬起一丝丝甜蜜的笑意,每画一笔,眼里的波光粼粼都是那样的明艳动人。
“ 小姐这是画啥呢,一脸怀春的模样。” 一个丫鬟端着茶水进来。
闻言,她立即作势要把画作收起,不等她动作,小丫鬟就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画。
“ 哎,玉兰,你这丫头是越来越放肆了,快把它还给我。”
“我道是谁,这不就是沈家三少爷沈清阑嘛,怎么两年前定婚约的时候还抵死不从的,如今这么快就念上啦。”
“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我就随便画画,没别的意思。” 少女被撞破的秘密,羞得满面潮红。
“别嘴硬了,谁家不晓沈家三少爷才貌双全,清新俊逸,还是个品行高尚的君子,这样的好郎君谁家姑娘不爱呀。”
“今日我在府上远远瞧见他一眼,就觉得着人长得可真好看,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当年我怎么就这么倔犟还把婚期延长了,这样的人就要早早的把他束在身边,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跑了。”
“小姐现如今不是如愿了,老爷肯定是猜到了小姐的心思才会帮小姐把婚期提前的,瞧小姐你那模样,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心心念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少女看着画中眉目俊朗的公子,笑靥如花。
我的好郎君,我很快就可以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来见你了,你会不会也如我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彼此。
李暮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切,屋里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李暮的存在,就好似她们根本看不见李暮。
看样子这应该就是刚遇害不久的黄家大小姐了,想起来他从未见过这位大小姐。
她与清阑需有婚约,但这两年间也不曾见过他俩有何交际,当初清阑也是不愿违背父亲的意思才会答应这对婚事的。
他只当是一场寻常不过的政治婚姻,却不曾想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