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在的神晦馆》呼风唤雨的小乌云

13、Chapter 11 你眼中的我是谁

　　天上来了信儿，让录鸣上去把这事儿交待清楚，这一去只怕人间得要上半月有余，录鸣托辞说是中秋要上天述职，做工作汇报，将神晦馆交给了阿笑和堇鸢主事。
　　小白为了照顾烬然日夜不睡，终于熬倒了自己，烬然为了报答，主要是录鸣要求，于是照顾小白的工作也交给了烬然。
　　“吃饭了。”
　　“我病了，你喂我。”
　　“小白啊，成精多久了。”
　　“三百年。”
　　“三百年的狐狸精连手都没修出来？自己吃。”照顾小白，烬然是老大的不情愿，她总觉得小白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刁难自己，想让她难堪。酒酒这个录鸣的细作得了指示，时刻监督烬然，见她又对小白摆脸色，立刻咳嗽两声提醒，但是小猫咪不会咳嗽，学得怪腔怪调的。
　　烬然只好端起碗，给小白喂起了粥，小白脸上若无其事的，尾巴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我就知道你装的！”烬然觉得自己被小白耍了，扬起拳头作势要捶上去，又被酒酒警告了。看着烬然吃瘪，有气没地方撒的样子，小白扬着嘴角，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就像从前她总这么摸自己一样。

　　很久一段时间，小白都觉得像是做梦，曾经看着她在眼前魂飞魄散，现在指尖传来专属于烬然的温度，眼中氤氲，看到了千百年前的那场雨。

　　小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呆呆地定住了，烬然只觉得小白好像脑子不太对劲，打掉了他的手，把吃食放桌上，拉着酒酒退出了房间。录鸣不在家，正是她兴风作浪的好时机。其实她跟阿笑早就密谋好了，如何赚大钱。

　　首先，让阿笑变回原形，然后，烬然去找茶楼里看起来有钱的豪绅兜售，万年大鲵，放生有大功德，保家宅安宁，财源广进，等这些有钱傻子把笑笑放生了，阿笑再回来。
　　赚钱，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当然，要先说服阿笑。烬然舌灿莲花，说得天花乱坠，先是画大饼，什么二八开，自己只赚两成辛苦钱，再打感情牌，堇鸢师姐现在没有了画馆的工作，早点还了钱，她也不用天天两口饭反复嚼了。堇鸢听到烬然这话，放下笔，淡淡道：“我在减肥。”后来，烬然不止一次在房间里发现被下了蛊的物件，好几次差点儿着了道，不愧是师姐，下蛊技术高了烬然一大截，无声无息。

　　阿笑觉得烬然的方法赚钱还是有点保守，她知道好几个妖怪的藏身窝点，有钱神仙的也知道，尤其是金蟾和貔貅，不如直接去抢，反正都是手下败将。烬然的意见是：狗命要紧。妖怪还好，得罪了神仙，到时候十万天兵下凡抓人，烬然和阿笑被推到斩妖台，人神官魏征大人亲自监斩，一刀下去，呜呼哀哉。
　　阿笑说，烬然不识数，一刀下去怎么砍两个脑袋。
　　烬然说，长刀嘛，一刀铡两个头。
　　两个人都觉得脖子后面冷冷的，不约而同摸了摸后脖颈，断了这个念想，还是在凡人身上动脑筋吧。

　　商榷好了细节，两人即刻行动了起来。
　　先物色这个倒霉催的有钱人，这是烬然的强项，在街头混饭吃，没这点眼力见儿可不行。织金云锦玉带钩，身上环佩玎珰，连靴上都嵌了翠玉，再加上那鼻孔看人的姿态，把肥羊两个字写了一脸。

　　烬然贴上假胡子，拿出了幌子，凑上前去，开言道：“官人留步，您今天身上有卦。我观你面相，印堂发黑，不日将有血光之灾。”
　　“臭道士，胡说八道，老爷我财气正旺，一家多福多寿，给大爷我滚远些，净说些不吉利的，晦气玩意。”
　　“诶，且听我一言也不迟。恕我直言，官人可曾做过什么亏心事。”有钱人谁还没做过点不干净的事，无奸不商嘛，与其说占卦，这算命其实更像是推理，猜中了大富大贵，猜错了下次一定。
　　闻言，那人脸色一变，把烬然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先生可是道听途说了什么，不好听旁人信口胡诌，我陈真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恕我直言，此劫凶险，近来可是噩梦缠身？夜晚睡不安定？”眼下乌青，不是噩梦缠身就是纵欲过度。
　　“是，是，大师真乃神人也，我是否有恶鬼缠身，大师一定要给我消灾解厄，救救我。”
　　“因果轮回，皆是业报，贫道也不好逆天而行啊。”烬然捻须闭眼，等着这个“肥羊”自己开口送银子。
　　“大师神机妙算，定有解决之法，我这里有白银十两赠与大师打点各路环节。”“肥羊”虔诚地递上了银子，烬然不作声色收下之后，领着他去了溪边。
　　阿笑泡在水里都快睡着了，烬然才领着人过来。烬然假模假式念上两句自己瞎编的咒语，阿笑缓缓从水中爬出，还用法力给自己镀上一层金光，“肥羊”看到如此景象，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阿笑捣蒜般磕起了头，脑门恨不得磕出殷红来。
　　“这大鲵可是上古神兽，我也是机缘巧合才遇上，你拿去放生，可为你销使灾厄，只是这...”
　　“我懂我懂，一千两银票您拿着。”
　　“肥羊”从善如流，给烬然塞上了钱，烬然八字胡上翘，背过身收好钱，拿上笼子，把阿笑装了进去，阿笑用传心术给烬然打了信号，一会去下游汇合。一切都按照两人的诡计在进行，
　　以前骗钱一个一两银子，要骗三千个人，被扣三千点功德，现在只要骗三个人，扣三点功德，烬然盘算着，又拍拍钱包里的银票，一蹦一跳地往下游走去。
　　陈真双手捧着阿笑，拿到了河边，突然福至心灵，觉得这大鲵放到河里是对神灵的亵渎，准备拿到江边放生。烬然在下游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阿笑，着急了起来，传音给阿笑也没有回应。完了，把阿笑弄丢了。
　　烬然召唤了灵蝶出去找，开始仔细回想这个陈真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说哪里奇怪，怪就怪在一切太顺利了，顺利得烬然有些忘乎所以，万一这人是个坏人，阿笑出了什么事，自己要被录鸣五马分尸了。
　　烬然哭哭啼啼回了神晦馆，刚到门口小白那狐狸耳朵就听到了她的哭声，从床上弹了起来，也不管灵力有没有恢复了，第一时间冲到了烬然身边，先给她擦了擦花脸，烬然也不客气，扯着小白的衣角擤鼻涕，不遗余力荼毒他的白衣。烬然一五一十交代了自己的罪行，灵蝶也回来了，小白带着烬然出去找人，酒酒也跟着出去了，害怕堇鸢又作弄自己。
　　阿笑被带到了江边，陈真三叩九拜再将她送到了江边。她本来想不下水赶紧回去，只可惜陈真站在岸边一直看着，她只好下了水。江水湍急，她随波逐流，被冲没了影子。陈真又重重磕了三个头，方才离开。
　　气味到了水边，下了水，酒酒也闻不到了，烬然扯开嗓子又哭了起来。
　　“阿笑，我对不起你，你是不是被水鬼抓去了，我的阿笑，呜呜呜呜，我再也不捞偏门了。”
　　“怎么不捞了，我看还挺顺利的。”阿笑从水里爬出来，甩了甩身上的水。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娃娃鱼了，一条江算不得什么，东海都不在话下，见烬然在江边哭成个泪人，属实摸不着头脑了，自己看起来这么弱吗？
　　烬然见她平安无事，冲上去抱住了阿笑，眼泪更不受控制，在脸上欢腾地奔流，阿笑身上很冷，烬然脱了小白的外袍给她穿上。
　　小白：捡来的，就不当人养了是吧？
　　“回家吧，给阿笑熬姜汤喝，我藏了一块老姜，很不错！”酒酒招呼着大家回神晦馆，大方地贡献出了自己的宝贝姜母。
　　烬然脚下一空，被小白打起横抱，更觉得小白脑子有什么问题了。
　　“你抱我干嘛？”
　　“我没衣服穿，我冷。”
　　“你有毛的，穿什么衣服，你光屁股都不冷。”
　　“我生病了。”
　　“你放屁！”
　　“没放。”
　　阿笑拉着酒酒疾步走开，看人家恋爱比被人丢江里还晦气。
　　距离烬然还清债务又进了一步，师姐！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此时，堇鸢正在准备给酒酒再下个找不到耳朵的蛊，又可以看热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