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她又不是泰迪 ...
-
她们四个人大概是实习之后第一次那么熟络。
平日里几个人也就互相吐槽一下自己的带教老师，要准备开题报告，要找的导师是谁，梁溪甚至有次听见较为跳脱的那个人，问另外一个人，她的名字是什么。
她们今天熟络到甚至有人开了酒，古丽喝了好几瓶，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在抱着梁溪猛晃。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是不是那次打伞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
两个舍友看梁溪被晃得不行，伸手帮她扒拉开古丽。
她问的问题已经完全听出来醉意。
毕竟梁溪刚刚交代得很清楚，是在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在一起，在一起之后，又是怎么样的光景。
古丽被扒拉开后哭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被原谅了呢……”
古丽说的话就像呓语一样。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破镜重圆啊……”
梁溪看着她，沉默而无奈。
梁溪也想知道。
她有些不忍，把那句自己从来没有想要原谅吞了下去。
钟持意根本没觉得她做错了什么，不需要给没有错的人原谅。
而梁溪知道自己做错了，没打算更改，也不需要原谅。
她们……按照钟持意的说法，也不是破镜重圆，就是重新开始。
看客怎么会把自己给扔进漩涡啊。
梁溪不懂。
明明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劣迹斑斑，为什么还要灌注没意义的情感，梁溪总是不明白，对于自己的事情，难道不是做个看客更有趣吗？
为什么要卷进来呢？
卷进来能得到什么呢？
得到她的见异思迁，得到她的永不拒绝，得到她补偿般的亲昵，和她的无限罪恶感，把一个一个正常的思维拖进一潭死水，一个无法填补的黑洞。
两位室友面面相觑：“溪溪，你是不是抢古丽钱了？”
梁溪被喊回神，却没能理解她们的脑回路：“啊？”
“她哭得简直像破产了一样。”
“……”
这都哪跟哪？
梁溪无语：“嗯，破产确实该哭成这样。”
真破产都该跳楼了，捏着一份心理正常的报告，从医院最高的大楼，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一样下坠。
“她明天还要上班呢，谁给开的酒啊？真服了，讲情史的是梁溪，哭成狗的居然是古丽。”
“就是就是，怎么看怎么奇怪嘛！”
她们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合力把古丽搬上床，盖好被子之后各忙各的，心细一点的那位还提醒梁溪记得搽药。
梁溪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谢谢。”
她的几位同住者，似乎都对她的行径没有任何的表示，单纯吃了个瓜，一点没打算上纲上线的样子。
哈，这个世界是不是对她太过包容了？
还是都像陈温说的那样，她的第二段感情，根本算不上谈恋爱。
难道都以为那不过是闲暇的消遣罢了，算不上道德败坏。
梁溪不懂。
是她太过自我苛责了吗？可网络上那么多人对精神出轨弃之如弊，任何一个人做出来这样的事情，都会被骂上天际，尤其是那个最痛彻心扉的经典——图书馆三十秒。
那么，在她和钟持意打电话分手的那几十秒里，钟持意有没有想过，她是真的不喜欢她了，还是因为有了新欢，积蓄了勇气，才敢提了分手。
她提前找好了的下坠的落点，扯掉了和钟持意本就牵得很松的手，直直落在海绵垫上，她说要脚踏实地了。
她说要好好爱人了，可她反手把网恋对象都给抛下了。
梁溪的守信范围，似乎把感情排斥在外了。
她和太多人说过永远了，现在还在身侧的人，也不过那几个了，让她能立刻想起来的，也就是陈温了。
那种虚妄无畏的情感表达，时效性明明只在那一刻，或是想要遵守的每一刻，只要心意一变，时间在紧赶慢赶往前走，空间总是在转换，甚至气味被侵略性大的味道沾染了，被动也好，主动也罢，都不是那一刻。
逃避的说法就是，人无法同时踏入同一条河流，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想要撕毁条约逃走，太过简单。
甚至不撕毁条约，那也不会限制她任何。
道德是心给自己的枷锁。
钟持意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吗？
她确定自己现在爱的人是谁吗？她爱的梁溪早就变样了，这样也还爱吗？
梁溪怀疑她不知道，但她又觉得，钟持意这样有主见的人，其实是知道的，只是墙就在这里，梁溪给她打了电话，梁溪还喜欢她，她就非得撞得头破血流不可。
梁溪自己都觉得好笑，她或许自己都不太清楚喜欢是什么感觉了。
陈温逼出来的答案，真的正确吗？
那不就是又回到原点了。
没意思。
梁溪洗完澡才去看自己的手机，发现钟持意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对不起。
梁溪擦着头发，皱着眉回消息：“道什么歉？”
钟持意回得很快：“所有。”
梁溪不知道怎么回，回了个省略号。
钟持意给她发语音了。
梁溪一向讨厌别人发语音，三秒的时间为什么要发语音？
她的手在手机屏幕上停了一下，点了转文字。
钟持意说：“我后悔了，我怎么把你赶走了。”
梁溪觉得有些奇怪，她感觉钟持意喝酒了，于是她爬上去，在床头拿了蓝牙耳机。
第二条语音也发了过来。
刚好从耳机里放出来。
钟持意的声音又缓又哑：“梁溪......我想你了。”
梁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快炸开了。
她没猜错，钟持意真的喝酒了。
而她还半挂在床上，没擦干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为了听钟持意的语音，她还特地爬上床找自己的耳机。
梁溪挂在床上，莫名笑了一下。
她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她知道现在自己稍微动一下，腿就会抽筋。梁溪缓缓下来，坐到椅子上，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肚一抽一抽的。
她从桌面上拿了一根皮筋套在了手腕上。
在抽筋停下来之后，她站了起来，感觉到有一种脱力的感觉，梁溪扒着衣柜找自己的内衣和外出穿的衣服，室友笑她：“怎么啦？现在要出去？”
梁溪扒着衣柜艰难前行：“有些事情要处理。”
“你这样能去处理事情？”
梁溪翻了个白眼：“等我换好衣服，腿就差不多了。”
钟持意的下一条语音又来了：“梁溪，好想你......好想你，好喜欢你......梁溪——”
钟持意把那个溪字拖了很长很长，语音的时长也确实好久，梁溪盯着语音条的播放进度，在浴室把内衣扣扣上。
脱了很久的那个溪字后面，有钟持意的傻笑，还有“好想见你。”
梁溪感觉自己的耳朵烫了起来。
她从浴室的喷头那里拿了一些水，把自己的耳朵淋湿，很小心地没有把水灌进去。
稍稍降了一点温。
她把衣服换完，腿果然好多了。
出去穿了袜子和鞋子，她站在桌前迟疑了一下，才对看她乐子的室友说：“我今晚不回来了。”
室友挑了挑眉：“白大褂带了吗？”
“白大褂还没——”梁溪的心里一紧，“为什么要带白大褂？”
室友不应该知道她买了白大褂才对啊。
室友被她的反问弄懵了，站起来去看了一下排班表：“你明天是要上班啊？不带白大褂吗？”
原来是这个，不是她买来专门供钟持意瞎扯的那件没有院徽的白大褂。
梁溪点点头：“不用担心，我在休息室多留了一件。”
那次下雨后，她往休息室塞了一件自己的普通外套，又塞了一件白大褂。
室友只是默认她今晚不会回来，出于好意提醒她不要忘记明天还要上班而已。
梁溪都不知道她在担心个什么。
“注意手啊，梁溪师姐。”
啊，哦。
梁溪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她又不是泰迪。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她又不是泰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