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白鹭双飞

77、赴宴

　　我笑着道：“王爷，天大地大，您要去哪里，都没有人拦您，您不用如此哀伤。”
　　宋锦煜却是又用哀愁的眼神看向了我，看得我不禁又在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阿福，你到底要本王说什么？做什么？你才能明白本王的心？！”
　　我假装不明白地看向了他，惹得他气愤了起来：“罢了！你这脑筋估计就没有理解这种事的能力！放心，终有一天，本王一定会让你明白的！”
　　我依旧糊里糊涂地看着他，他淡淡笑了笑：“一会儿本王会命刘忠来送衣服，阿福可要记得今晚戌时的宴会。”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下就要拒绝，可转念一想，我到底该用何种理由去拒绝呢？搞不好弄巧成拙，让本没有的事有了。
　　“妾身记得，定会准时而去。”
　　宋锦煜从摇椅里站了起来，对着我又笑了笑，就离开了。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异样感来，是为什么？却是怎么也搞不明白。
　　宋锦煜离开没多大工夫，元宝就回来了，我还未问清她去了何处，刘忠就带着一个婢女进了院子。
　　“夫人，这是王爷为您准备的衣裳。”刘忠低垂着眼帘说罢，跟他来的婢女就将托盘交给了元宝。
　　“多谢刘侍卫。”
　　“夫人客气了，夫人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属下就先行离开了。”
　　我见他说罢就要转身，紧问道：“王爷是何时回来的？”
　　刘忠稍微愣了一下：“夫人，王爷是今早才回来的。”
　　“刘侍卫跟王爷一同回来的吗？”
　　“回夫人，属下有事，慢一步回的王府。”
　　“那。。。。。。柳公子，是否跟你们一起去了江南？”
　　“夫人，这个属下不知。”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是一直跟着王爷吗？”我略显着急，问道。
　　“回夫人，属下并未同王爷一起离开，故而，王爷是否同柳公子一同离开，属下确实不知。”
　　我见刘忠都这样说了，头又一直垂着，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让他回去了。
　　刘忠同那婢女前脚刚出了院子，元宝就异常激动说：“主人，你看，这衣服好漂亮啊！跟仙女穿得衣服一样，是纱做成的呢！”
　　我见元宝两只眼睛都能放出光来，笑道：“你要是喜欢这样的衣服，赶明儿我做衣服的时候，给你也做一身。”
　　“可以吗？”元宝当即就兴奋起来。
　　“怎么可能有假呢？深秋了，该做衣服了，到时候给你多做几件漂亮衣裳，开心开心。”
　　“谢谢主人，主人对元宝真好！”元宝发自内心感谢道。
　　我想她要真是想感谢，也应该感谢宋锦煜，总的来说，我花的钱都是宋锦煜的。
　　我跟元宝进了屋，将衣服试了试，就坐在软塌上喝茶，看书了。都说看书是雅性，可在我这里，看书纯粹是为了认字。像什么文人骚客说的作诗，写文章，我是半点儿没得兴趣。
　　看书也是打发时间的好差事，我这书没看多少页，时间就过去了大半天。婆子今日又包的是饺子，可为了晚上参加那宴会，我愣是没敢吃一个。
　　元宝吃了两大盘饺子，跟我刚来这里一样，饭量极其好。我想她要是一直饭量如此好，那就好得不得了了！这样，我每日吃饭看着她，就吃得香了。
　　元宝本来执意要陪我等时间，送我去前堂，我拒绝了。一来她真的是忙了一天，又是整理衣物，又是打扫卫生，真真是忙的除了吃饭就没歇下来。
　　二来，去前院的路我早已记住了，怎样走最近，也是记得清楚，所以不用她陪我。
　　我点上蜡烛，看着烛光在白纸窗户上映照的影子，一边喝着茶，一边又深思了起来。
　　宋锦煜今日设宴都请了谁？薛婉一行会去吗？崔小娥，林湘儿会去吗？他设宴到底是为了什么？当真只是感谢柳君竹对我出手相救吗？
　　我总有种感觉，像是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可我又不敢细想，胡想。万一没有的事，因为我想多了而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又陆续喝了几杯茶，收拾一番就出发了。
　　今夜的月光很是明亮，将周围照的跟白昼一样。我瞅着月光下的影子，慢慢向着大堂走去。这一路上，偶尔能碰上几个婢女，小厮，也是急匆匆而来，急匆匆而去。
　　我走到大堂，还未进去时，就听到了薛婉娇嗔的声音：“锦煜哥哥，你这次去江南都没有给婉儿带什么礼物吗？”
　　“自然带了。婉儿就这么心急吗？”宋锦煜笑着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他用着柔和的声音对着薛婉，还有顾念冰，水朝旭说话时，就会在心里将他之前说的一切，做的一切，全都否定了。
　　“王爷此去江南，定是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可是令妾身眼红不已。”顾念冰柔柔道。
　　水朝旭自然也不甘落后：“王爷，中秋节那日，王妃同妾身为您准备了一支舞，王爷您当时没看到，今夜要看吗？”
　　“既然准备了，今夜又是府内宴会，那本王就一睹二位夫人的风采了！”
　　“是，王爷。”听听，听听水朝旭这兴奋的声音！宋锦煜啊宋锦煜，你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呢？还是说，你这人根本就没有长心？
　　我气不顺，是相当的不顺。我想张大嘴巴深呼吸，却是呼吸了好几次，也未能将心口憋着的那口恶气散掉。
　　我不想进去了，是真的从心底厌恶见到宋锦煜笑容满面的样子。我应该一早就明白，他能一而再，再而三承诺，却是一而再，再而三不守信，就是没有将我放在心里。
　　倘若，他真的将我放在心里，真的怜惜我，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护我周全！至少，他会克制住在我面前同那些“恶人”打情骂俏。
　　我想着想着就欲返回西苑，却是才走了一步，就被人捂着嘴巴拉到了一边。而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是柳君竹，还能是谁？
　　“这边去说。”他压低声音将我拉到了拐角的阴暗处。
　　“怎么了？”我问。
　　“阿福，你能原谅我吗？”
　　我不明所以：“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为什么要让我原谅你？”
　　他叹了气：“锦煜今日叫我来参加宴会，怕是为了宣誓主权。往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啊？！”我甚是惊讶。
　　“不要这么悲观，我是谁啊？柳君竹，只要阿福你想见我，无论天南地北，还是碧落黄泉，我都一定会随叫随到。”
　　我真是白担心了：“我心情不好，不要捉弄我！”
　　“为什么心情不好？是因为他们吗？”柳君竹说着指了指院内。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做人做事无愧于心就好！再说了，锦煜的为人你还不了解，不明白他这是逢场作戏！”
　　我颇感吃惊。要知道，他若是喜欢我，那跟宋锦煜就是情敌。是情敌，落井下石才是他该做的，可他为何还要向着他说话呢？
　　“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向着他说话？”
　　我被他说中了心事，下意识就尴尬了起来。
　　他却是淡淡笑了笑：“我跟锦煜虽然是情敌，但我希望公平竞争，所以，卑劣的手段我不想用！再说了，锦煜确实是挺不容易的，那像我，能天天跟你在一起，天天聊天。”
　　我一听，就知道他又开始胡说了：“谁天天跟你在一起了？不要瞎说！”说罢，我就看向了前方。
　　“时间不早了，阿福你先进去，我随后就到。”
　　“我不想进去，我要回西苑睡觉。”
　　“那怎么能行呢！你今日不去，可是坏了锦煜的大事！锦煜不是向你说了，让你相信他的吗？你不也同意了吗？”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柳君竹有些不自在：“我猜的啊！赶紧进去了！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阿福，怎么还使起小性子了。”
　　我便在他的推搡中，进了院子。
　　我一进院子，他们的注意力就放在了我身上。
　　薛婉跟书朝旭不在，顾念冰就先发话了：“妹妹可真是来的时候啊！瓜果，点心才上齐，妹妹就来了，可真是应了馋嘴猫一说了。”她说着扭捏地看了看宋锦煜。
　　宋锦煜悠哉地端着酒杯，品着。至于刘忠，就在他后方十步之地，目视前方，一脸木然。
　　我对于顾念冰这种自导自演的表现很是不屑，只是嫌弃地瞟了她一眼，就坐在了我该坐的位置上。
　　她自然是气愤的，又说：“妹妹，好好尝尝这些东西，可别错过了这次好机会。要知道这些好东西，可不是寻常人能吃的上的，更何况是乡野之人。”
　　她这说来说去不就是嫌弃我是乡下人吗？至于吗？她就是什么大家小姐吗？
　　我憋着气，看向了宋锦煜，好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可他这是什么表情？没听到吗？还能面带微笑，继续喝着酒？
　　薛婉和水朝旭换上了薄纱舞衣，从一侧走了出来。我瞅了一眼她们裸露出来的胳膊和肚子，真真是冷得我都直哆嗦。
　　宋锦煜不知道卖的什么关子，大冷天的让人穿纱衣，脑子怕是受刺激了吧！我怕冷，在纱衣里面穿了一套里衣，又在外披了一件披风，就这样，还冷的不行。
　　薛婉坐在宋锦煜身侧，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将脖子伸得长长的：“妹妹，你这身装扮到底是奇怪？这是要出远门吗？怎么还披上了披风？”
　　我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她是白痴吗？宋锦煜就坐在她身边，她能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来，不担心宋锦煜责问她吗？
　　谁知，宋锦煜竟然跟她们沆瀣一气：“是啊夫人，这大堂不比外边，气温还是挺高的，夫人穿这身衣服可是不合时宜了！”说着，还笑嘻嘻地同薛婉交换了下眼神。
　　我气急，登时就想问问他，是不是得了失忆症，怎么能前后态度差别这么大？
　　有了宋锦煜的撑腰，水朝旭更是肆无忌惮。她扭着腰走到我眼前，将我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了一遍又一遍，嘲讽：“妹妹，今日是王爷难得设立的宴会，你都不仔细打扮一番吗？怎么还是素面朝天呢？”言罢，就掩嘴笑着看向了宋锦煜。
　　我没有看向宋锦煜，我猜想他此刻怕是跟他的这群女人一样在讥讽笑着。
　　我真是难掩心中愤懑，抬头盯上了水朝旭笑得谄媚的脸，真是有种狠揍她一番的冲动，但是，我还是咬牙忍住了，只是假装无所谓说道：“妹妹那有姐姐这么花枝招展？姐姐这么漂亮，定是有招蜂引蝶的本事，妹妹自愧不如。”
　　水朝旭先是笑得很得意，很自傲，倏尔就变了脸：“李向福，你什么意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假装听不懂她的话，回道：“姐姐，你是不是傻了？狗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来呢？你见过吗？改日带妹妹好去长长眼？”
　　水朝旭气的呼哧呼哧的，但碍于宋锦煜在场，只是狠狠瞪了我一眼，跺着脚离开了。
　　彼时，我才恍惚发觉村里阿婶骂人的艺术来！真是还有些后悔了，早知日后会进王府，那时我就该跟着阿婶们学着，眼下也不愁对付不了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