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散云披》雾氘

15、第十三章

　　南方的十一月热意依旧没有退散的意思，天空下起小雨未能冲散掉这份热意，反而变得闷热起来。让人心底里产生烦躁。

　　江菀最讨厌这种天气，她将房间的门窗关紧，盘坐在床上吹着空调，写着作业。即便房间内充满令人舒适的冷空气，也压制不住她心底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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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校运会的第一天，张怡昕没见到江菀的身影，她人大概不会来了。想到这儿，她心里生出一丝失落，忽然发现挺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撑着伞怔愣在运动场的中心位置。

　　来往穿梭的人群总是二三结对，有说有笑的，有跑去运动场的东南侧看篮球的，有去看跳高的，有聚一起聊天打游戏的……好多好多的人，却没一个是张怡昕能参与进去的。

　　绵密的细雨挡不住少年人欢喜的闹腾，却挡住张怡昕的心。置身在热闹中，却感受不到一丝的热闹。朦胧中，她好像与世界隔了一段距离，明明不大的距离，张怡昕却怎么也迈不过去。

　　张怡昕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她想问问江菀现在在哪，她想去找她。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此时此刻，她能想到的人就只有江菀了。

　　对方并没有让张怡昕等太久，很简短地回了一句“在家”。
　　张怡昕见着这条信息时，心脏不知为何加大力度地跳动，鼓点似的心跳声越过人群的喧闹，撞进她的耳中。敲击键盘的手指忍不住地发抖，在几番努力下，终于正确地发送信息。

　　云：好，我发地址给你。
　　云：［位置信息］

　　张怡昕看到回信后，像逃离某个可怕的地方似的，离开了运动场，按着定位信息到达目的地，她远远就看见江菀在小区门口等着她，江菀也瞧见了来人，冲她打招呼，张怡昕加快了脚步，她现在有种冲动，想拥抱江菀的冲动。

　　她不单是想了，还做了。
　　她抱住江菀，一丝清淡的香味儿钻进鼻腔，是江菀特有的气味，对方意外张怡昕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但也回抱了她。
　　张怡昕不知在何处停靠的心脏在这个拥抱中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你比赛结束了？”江菀把人领进屋里，一边找着零食，一边跟张怡昕找话题。

　　“没有，我的比赛在明天。”张怡昕环顾四周，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儿，房内空间挺大，每个地方都被收拾的很干净，她却觉得少了些什么。“你会去看我比赛吗？”

　　江菀脸上露出笑意，话语中却似别有意味，“想我去看？”
　　“嗯，你去吗？”

　　“我去不了，我妈给我下了禁足令，这几天不可以到处跑，只能乖乖地待在家里。”江菀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这样啊。”张怡昕的情绪明显有所低落。愣神间，忽然发现这房子好像没什么生活的痕迹，或者说，没什么烟火气。

　　江菀把零食摆在茶桌上，又打开电视，问她有什么想看的。
　　“都可以，看你喜欢的吧。”
　　江菀眉毛轻佻，“我没有喜欢的，十几年前的你看吗？”
　　“看呗，看看有多老。”

　　紧接着电视里开始播放黑猫警长的动画片。张怡昕的目光在电视屏幕和江菀上身来回扫视，说话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这就是十几年前的？你现在还会看这个？”

　　江菀噗嗤一笑，“没有啊，你说你要看，我没办法，只能放出儿时记忆。”
　　张怡昕也不由得笑了，“怎么现在要和我重温儿时记忆了吗？”
　　“那倒也没有，毕竟小时候看着觉得有意思，现在看只感觉有些无聊。”

　　折腾半天，最后选定了一部恐怖刑侦类的综艺节目，两人又在争着说“XXX看起来就很像凶手”，“怎么会，他一看就是好人，反而是XXX更像凶手。”

　　不知不觉间已至午时，忽然被按响的门铃，再配上恐怖即将达到高潮的剧情，坐在沙发上的二人被吓得身子一颤。

　　为了追寻一种氛围感，张怡昕把房间弄得很暗，再加上多云的天气，整个房间里只有电视发出幽幽的光亮。

　　此刻张怡昕的大脑飞速运转，想象着门外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而身边的江菀准备起身去开门，却被张怡昕拉住，“是你家长回来了吗？”

　　江菀见她这副模样有点想笑，因为这昏暗的环境，张怡昕说话时是刻意地将声音压得很低，可以说是在她耳边轻声说话。“不是，我去开门。”

　　张怡昕还在想这个时候是谁回来江菀家时，就见门外进来的人是一位中年妇女，江菀十分亲切地称呼对方为“芳姨”。

　　芳姨也注意到坐在客厅里的张怡昕，念叨着“哎呦，家里来朋友了，这也不说一声，不知道够不够菜。”

　　“芳姨没关系的，我和那小孩也吃不了很多，你每次都整那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多浪费啊。”江菀熟稔地从芳姨手中拿过新买的菜，提进厨房。

　　张怡昕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僵硬的微笑着向芳姨问好。
　　“这女娃长得真秀气，叫啥名儿啊？”

　　张怡昕正要回答，江菀就蹭蹭蹭地从厨房出来，说道，“你别把这娃给吓着啦，她叫张怡昕。”
　　“瞧瞧你这话说的，我有这么恐怖吗？”芳姨说话的语气里满是笑意。

　　“我们芳姨老温柔了，是怡昕她怕生。”
　　张怡昕听这话，耳根不自觉地染上了薄红，眼尖的芳姨瞧见，笑道“哎呦，行吧行吧，你们玩，我去做饭。女娃子有没有什么忌口？”

　　江菀再次抢答“没有，这乖娃子啥都吃，就是不爱吃姜，蒜，葱，还有带皮的家禽的皮和猪肉里的肥肉。”
　　一旁的张怡昕耳朵肉眼可见的又红了些。

　　芳姨笑笑，并没有调侃，只念着“好好，我去做，你们先玩着。”

　　芳姨进厨房后，张怡昕才问到“芳姨她……”
　　不待她把话讲完，江菀就解释说：“芳姨她人很好的，是我父母雇的保姆，照顾我早中晚餐，大概是因为我上次胃病去医院被他们知道，所以请的。跟你讲，芳姨做的菜可好吃了。”

　　“哦……那你父母都不怎么在家的吗？”
　　“这个啊，他们已经搬去另一座城市，严格算的话，是我不怎么在家……”

　　后面江菀说了挺多，张怡昕听着她的话，大概明白了一件事儿——她的父母在四年前因工作搬离这座城市去往另一座城市，并在那里定居，而江菀自己要求留在了这座城市。
　　是为了一件不可言说的秘密。

　　是年少懵懂的动心。
　　江菀坚定的认为，她能找到她想找到的。
　　而张怡昕却在无知无觉中落入名为“江菀”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