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精神病院》Txr

2、夜半歌声

　　病房的隔音很好，听不到其他声音，但如此安静的环境，南麓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看着床头白色的药品犹豫了一下，还是倒出了一片白色的药片，吃了下去，是安眠药。
　　南麓心知自己睡眠质量极差，在江烛临走前要了一瓶安眠药。服下药后，南麓躺在病床上闭上了眼，今天发生的事走马观花似的在他眼前浮现。慢慢的药效开始起作用，困意袭来，南麓关上灯睡了。
　　地下一楼，江烛跟在一个男子身后，男子大概也是医院的医生，穿着白大褂，长相斯文，带着无框金丝眼镜，他身后的江烛冷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一成不变。
　　沿途的病房传出各种的声音，以白色精神病院病房强大的隔音能力，都没人挡得住的凄利的惨叫声，嗞嗞的电流声，哐哐的砸墙声各种诡异的声音。
　　“砰”的一声巨响。沿途一扇病房门被猛的从内踹开。一名长相俊美气质凶悍的男人爆了句脏话，转头看见两人，眉头一皱，口气不虞道：“能不能让那群疯子闭嘴，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长相斯文的男子面色一僵，随即露出了个有些歉意的表情：“周警官，我们这都是为了治疗病人，只能委屈您多多包涵。”
　　男人嗤笑一声，“那群疯子还有什么好治的，要我看，全都一枪崩了，多省事。”男子不是何时拿出了一把银色的手枪，温柔的抚摸着枪身。
　　苏凛笑容不变，江烛简言意赅，冷冽的气势不减：“周警官，这里是医院。”
　　周嵘冷哼一声，收回枪：“小声点！”又是“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
　　苏凛注视着病房，收回目光，情绪不减：“江医生，走吧。”江烛点点头，支持的他跟之前半分不像，像褪去了温和的伪装，只剩冷漠。
　　两人的背后一套轻盈的身影悄悄闪过，江烛骤然转头。
　　苏凛：“怎么了？”
　　江烛皱眉，随即舒展：“有病人无聊了，我去给他找点乐子。”
　　苏凛的镜片一抹寒光闪过，令人悚然：“去吧。”
　　——南麓从病房上晕晕沉沉的爬起，一片安眠药只管了一个时辰，病症越来越严重了。南麓眨眨眼，没开灯，等眼睛逐渐适应黑暗。
　　结果一低头，一双在黑夜中格外亮的蓝色眸子兴奋的盯着他，湛蓝色的眼睛中没有大海，只有杀戮。
　　南麓沉默片刻，倒吸一口凉气，一骨碌从床上翻下去，朝门外喊道：“医生，有病人串寝啊。”
　　陈望似乎歪了歪脑袋，声音带着未退的奶音和少年的清哑：“姐姐？”
　　南麓很快意识到，此刻没有人能来救自己。现在是半夜，就算有值班的护士，也不一定在这儿。
　　南麓很快镇定下来，但手还在微微的颤抖，声音却已平稳，甚至还带有一丝笑意：“小望……你怎么……来找姐姐了。”
　　陈望欢快的告诉他，“我睡不着，我想姐姐给我讲故事，给我唱歌，我想跟姐姐一起睡。”
　　南麓的表情有些崩溃和绝望，好在黑夜中看不清楚：“和我……一起睡……”
　　“嗯。”陈望开始往床上爬，然后自觉的躺好，盖上被子，还不忘把怀里的娃娃放在床头，期待的看着南麓。
　　南麓：“……”
　　一咬牙，南麓重新钻回被窝，一不小心碰到陈望的身体，冰凉冰凉的。南麓皱了下眉，饶是心中害怕，也不禁问：“你站了多久？”
　　陈望盯着他，想了想，：“从姐姐睡着到醒过来。”
　　南麓叹了口气，将陈望冰冷的身体抱进怀里，陈望的眼睛微微发亮。
　　“快睡吧。”
　　陈望执着的说：“我想听姐姐给我唱歌。”
　　无奈之下，南麓妥协了，轻轻的哼起了歌谣。
　　不一会儿，陈望似乎有了困意，往南麓怀里缩了缩，露出半个脑袋，头发很软，“姐姐晚安。”
　　南麓心中一动：“小望，你能不能告诉姐姐刚才站在床边是想要干什么吗？”
　　陈望迷迷糊糊的回答：“在想姐姐爱不爱我，我永远都不想姐姐离开我。”
　　南麓后脊一阵发凉，眼神逐渐冰冷，他从不是个心软的人，特别是对自己有危险的人，南麓是个很惜命的人，他怕死，死是这世上最可怕不过的事了。但没人会想到这么怕死，惜命的一个人，干的都是些亡命之徒的勾当。南麓想活着也想享受。
　　南麓呼了口气，尽量放轻身体，在陈望察觉之前离开了病房。他的想法很简单，这里是精神病院，陈望是病人，那他去找医生，医生肯定有办法管住病人。
　　医院的深夜就有些阴森森的，南麓头也不回的往前跑，直到拐角处才停一下。他靠在墙边，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份立体医院分布图。他记忆力很好，之前登记的时候，看过一遍医院地图，此刻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南麓睁开眼左转又走了一段，果不其然，值班室三个字出现在眼前。南麓刚松一口气推开门，一个穿着病服，满脸病容的女人抬头望着他。南麓一口气噎在胸口，女人露出一个笑容：“先生，看见我的孩子了吗？”
　　女人没有来追，反而在身后唱起了歌，南麓耳力好听出她唱的是《雪孩子》，本来是一首欢快的英文圣诞儿歌，被女人飘渺的声音渲染多了几分诡异。
　　南麓越跑越快，将那歌声远远甩在身后，直到一点声响都听不见，然后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口气，抬头时才发现自己面前是一阶楼梯。
　　南麓思考了两秒，果断上楼，在他记忆里，医院地图中给出的一楼标注是安全，二楼是请勿打扰，地下一楼是危险，三楼是院长室，四楼是杂物间，现在看来一楼安全个鬼，地下一楼，谁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只有请勿打扰的二楼可以赌一下。
　　在心中权衡完利弊后，南麓决定去三楼院长室凑合过一夜，就在南麓下定决心后，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肩，然后一个激灵就想跑，却发现身后的人力气极大，拽住他的同时捂住他的嘴，将他桎梏在怀中。
　　同时熟悉的声音自上响起：“南先生？”那声音压的低，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讶，是江烛。
　　然后南麓的一颗心彻底放下，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病人，就好想到这儿，南麓对这个两面派的医生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江烛将南麓带回一楼，刚要开口，南麓就先开口了：“之前那个男孩儿就是那个陈望，大半夜不睡觉，站在我床边，让我给他讲睡前故事。”与其中颇有委屈告状的意味。
　　江烛愣了一下：“陈望跑到你病房去了？”
　　南麓没说话，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眼中满是信任与依赖。
　　江烛别过眼，语气有些奇怪：“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南麓似有些犹豫又忐忑的点了点头，而真实的却是，能不能快点儿，我快被冻死了，这鬼医院病服真他妈薄。
　　南麓想起什么又开口，“对了，我在值班室遇见一个女人……”
　　江烛比了个手势打断了他，诡异的歌谣由远及近，说曹操曹操到。
　　江烛看了身后的南麓一眼，有些犹豫，低声说：“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看看病人。”
　　南麓现在对他那是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毕竟自己躲都来不及，这位居然还要主动送人头，而表面南麓还是满怀担忧的看着他。
　　江烛快速追了上去，在不远处看到游魂似的女人，江烛停下脚步，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歌声戛然而止，江烛眼中满是冰冷。
　　不多时，江烛找到了被冻的瑟瑟发抖的南麓同一时刻，地下一楼某间病房内，一具尸体被撕咬的四分五裂，众病人哄抢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强壮的男人正在啃着血淋淋的心脏，满脸陶醉，每个人都享受这场饕餮盛宴。
　　苏凛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出闹剧，眼底毫无波澜，仿佛已经见了千百遍这样的场景一样。
　　等到这群疯子心满意足的散去，苏凛才抬手在病历本137号病人信息后面添了两个字，已逝。
　　强壮的男人是最后走的，他嘴边还流血迹，对着苏凛语气暧昧的说：“江医生怎么没来？我是很想念他的。”
　　苏凛笑了笑：“等一下次当他面儿说吧。”
　　男人面色一僵，有些恼怒：“你以为我怕他。”
　　苏凛故作遗憾的耸了耸肩。男人心有不甘的说：“好吧，我的确不太想招惹他……”男人舔了舔嘴角，似乎在回味什么，“但他一定比那些劣质品美味多了。”说完，男人大笑离去。
　　苏凛：毫不意外，对于这群疯子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一楼，江烛将白大褂脱下递给南麓，南麓实在没有心情再推辞，赶忙接过来披上，一阵暖意袭来，南麓舒服的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