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公式》和弈

9、chapter9

　　于宵礼貌的起身，面上虽然保持着一贯的冷漠但语气柔和“你好”

　　Will很自然的从旁边的桌子下抽出木椅放到他和周忱的桌前，看样子是要与好友叙旧。于宵莫名有些讨厌这个举动，好不容易能与哥哥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现在还要被这个人打断。

　　他闷闷不乐的打开电脑，脑中飞速思考怎么能把这个人赶走又不惹周忱生气

　　“你还在那里住？”Will用手撑着头，染成蓝色的发尾搭在指间处。因为和周忱坐的距离太近，发丝时不时因静电附着到周忱的肩上，于宵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有种说不清的焦躁和愤怒，按动鼠标的手指都更加用力

　　“没有，搬家了”周忱似乎没有注意到微小的触碰，神色如常。二人的距离依旧近在咫尺，花梨木茶桌太窄，他们架在桌上的肘部有意无意的相触。明明只是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举措，于宵却对此感到愤怒。二人聊的话题大概是周忱搬离他家那几年发生的事，但于宵很忌讳那段记忆不愿重提，那段空白的记忆让他无法融入话题。此时看着二人相谈甚欢，他咬紧后牙，敲字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

　　“你不去法国学习了吗，怎么突然有时间亲自来这儿”周忱听着一旁越来越大已经达到噪音程度的敲击声，简直快要压不住唇角的笑意。他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于宵的表情，这小孩儿一脸酷炫的在键盘上敲击，连下沉的眼尾都写着“我很不爽，别来沾边”八个大字。

　　果然是因为自己吗，周忱忍不住这样想。本来准备早点打发掉旧友好跟于宵单独相处，此时却突然起了坏心

　　Will显然和周忱一样，也察觉出了于宵的不快。但看着周忱意犹未尽的样子，他还是决定稍微配合一下“嗯，改成明年去了。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好好休息休息，种种花喝喝茶”

　　闲聊的功夫，一个穿着茶馆工作服的工作人员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在Will耳边低声说“老板，你朋友打字声音太大了，好多顾客都来反应让他声音小点，您看怎么办……”

　　Will饶有兴趣的看着于宵，摆摆手叫店员下去，故意凑到周忱耳边轻声说“你的小男朋友吃醋的声音有点大啊，你快别逗他了，我走了，你俩好好聊吧”说罢，他拍了拍周忱的大腿起身。很和善的跟于宵道别，但于宵跟被套在金钟罩里一般置若罔闻

　　周忱为刚才那句“小男朋友”而有些害臊，耳廓处微红，但这一切在于宵眼里都变成了耳鬓厮磨的作用效果。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但无名的怒火愈发旺盛。感知到周忱在看他，但于宵故意装作不知道，依旧将头埋进电脑里，啪啪作响的按着键盘。为了防止自己喷涌出怒火，他甚至得靠咬牙来抵御一切情绪

　　“小鱼！”于宵猛地抬头，看见周忱正直直盯着他，他又猛地将头低了下去“叫了你好几次了，为什么不理我”

　　于宵头一次产生了不想跟周忱说话的想法，但只有一瞬间，他的惯性记忆就支配他开口“没听见”

　　好一个没听见。如果放在平时，如果他叫上好几次于宵才给出回应的话，可爱的小鱼儿一定会甜甜的叫着哥哥，笑眯眯的给他道歉。此时这样的解释更像是给不想搭理找的说辞

　　周忱抿嘴笑了下，用脚轻轻蹭了蹭于宵的小腿“为什么生气”

　　被戳破的于宵脸涨的通红，他恼羞成怒的挪开退，死死盯着桌面“没生气”

　　“没生气？那你屏幕上打得什么”周忱哼笑了两声，将手垫在下巴处歪头注视着于宵。刚才留意于宵表情时他无意间看见电脑屏幕，word文档的空白页处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很多字，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么多字其实一直密密麻麻的重复着两句话

　　“好烦”以及“怎么还不走”

　　于宵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在打什么，他连忙把电脑屏幕扣下，整个人伏在电脑上，通红的脸蛋死死贴着冰凉的金属外壳以降温。瘦小的身子蜷在一起，就像是鸵鸟的宝宝受了惊把头埋在沙子里

　　周忱的嘴角就快要咧到耳根，他觉得自己现在简直能绕着地球跑一整圈，告诉整个地球的人他爱于宵。这样可爱的表情实在是太过难得，周忱忍不住搬着椅子凑近小鸵鸟，从胳膊和电脑的空隙中伸手轻点于宵的脸颊。

　　和想象中一样，指尖刚传来温度就被于宵躲开。不过他依旧穷追不舍，一边摸还一边问“小鱼儿？理理哥哥嘛，你这样哥哥也不知道怎么哄你呀，跟哥哥说说话好不好”

　　实在是被逗得难以忍耐，于宵猛地抬头，额前的头发因为刚才的一番闹腾有些凌乱，有一丝倔强的从发缕中翘了出来。红彤彤的脸蛋儿和水润的眼睛，刚才那副谁都不屑的酷拽校霸模样消失的一干二净。现在坐在这里的就是软糯可人的小鱼

　　于宵紧紧咬着下嘴唇，洁白的犬齿微微冒尖，在红润的唇上更显妩媚。周忱本就为这一副笨蛋美人的清纯模样脸红心跳，于宵还偏偏不放过他一般用软软的声音说“哥哥，你真的很坏”

　　周忱当真觉得鼻腔处有一股涌动的热流，他呆滞的举起手在鼻子上蹭了蹭却什么也没有。堂堂Y市重点高校人气校草周忱同学，竟然因为一句话出了幻觉。这要是传出去，李锐言不笑死也得笑掉大牙

　　周忱努力的咽了口口水以保持平静，手却不自觉的伸向于宵。碰到那截翘起的发丝时他微微用力，宽大的手掌将发丝扣在手心搭在于宵头上，不小心盖住了于宵的半边耳朵，热量如同暧昧的电磁波无声无息的传递

　　他们都愣在原地看着彼此，没有一个人有挪开的欲望。于宵看着面前的少年绝伦的相貌，浑身的血液就像逆流了一般在皮肤下鼓动。

　　怎么好久不见，哥哥的脸变得这么令他心动。现在与周忱待在一起，比起原来的安心和愉快，更像是与喜欢的人接触时的怦然心动。这份感情有如春日绚烂盛开的樱花，在微风中散下一地依恋的心情

　　许久，周忱终于意识到了意识到了自己在干什么，慌忙缩手起身“我去点壶茶”

　　太险了，差一点自己就要抑制不住无孔不入的喜欢，差一点就要为这份悸动打破规则

　　周忱靠着墙角缓了缓，用手扶着额角来支撑发胀的脑袋。过了许久他才走到前台，对店员说“您好，我想要一壶洛神花蔓越莓果茶和一份桂花奶酪冰糕。花茶的茶底调淡一些谢谢”

　　周忱说完了就准备离开，店员却突然叫住他“先生，洛神花的茶地本来就很淡了，再淡味道可能就不够好了”

　　周忱回过身轻轻笑了下，藏在嘴角的梨涡露出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我朋友的病不能喝浓茶，还是调淡一些吧”

　　于宵的病其实并不算严重，只需要做一个小手术就能基本根除。但偏偏于宵身体素质非常不好，小时候各种各样的病得了个遍。因此从小周忱就格外注意于宵的饮食。只要他在于宵身边，浓茶，冰激凌，咸辣的食物于宵碰都不可能碰到。为了不让小鱼眼馋，他干脆也不吃这些

　　长大了一些后他得知洛神花茶有养肺安神的效果，才敢带于宵来这种茶馆

　　回到座位后于宵通红的脸蛋儿恢复了不少，但依旧低垂着眼睛不敢往周忱的方向看。周忱也并非想为难他，替他把电脑打开后轻声道“那我们开始吧”

　　于宵轻轻点了点头，双手搭在键盘上准备敲字

　　“其实做四辩最考验你的不是口头表达和组织语言能力，而是你的思维和对整场比赛的总体把握”

　　“不需要再有什么多余的话去应和上面的论证，直接提出观点”

　　“观点就是我方的论点吗”于宵飞速的打字，身体不自觉的有些凑近屏幕

　　“不一定，也可以是你从前面的所有人的语言中提炼出来的精华。”周忱弯起两根手指，在于宵的脑门处轻轻敲了敲“头抬高，有辐射”

　　洛神花茶很快送到，一起被摆上桌面的还有被做成小熊形状的桂花酪。于宵无意间瞥到，目光顿时被可爱的样子吸引，但毕竟哥哥还在给他传授经验，他只能偷偷摸摸的瞟着诱人的糕点

　　“第二点就是……”周忱看见了于宵可爱的小动作，嘴角无意识的勾起。刚才的话被无缝衔接“吃吧，你一边吃我一边说”

　　于宵很高兴的道谢，双手捧过那个盛着糕点的小盘子，拿勺子挖了一小块儿送进嘴里。丝滑的口感和桂花牛奶的醇香很巧妙的融合，在唇齿间留下甜蜜的味道。质地非常软几乎是一触即化，丝滑的融化在口腔，味道极佳

　　“这是什么啊哥哥”于宵看着糕点的眼睛中似乎都闪闪发光，新奇的口感和甜香的味道让他喜悦。

　　看到小鱼儿惊喜的表情，周忱也如尝了蜜一般开心。他拿过茶壶在柴烧钧釉杯中添了一杯茶，赤红的颜色在白净的茶杯中显得格外鲜亮。他将茶杯放在茶垫上递了过去，悦声回答“桂花奶酪，好吃吗”

　　“超级好吃，哥你尝尝”于宵挖了好大一块糕点，用手接着递到周忱嘴边，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周忱几乎是一瞬间就加速了心跳。这个在于宵看来微不足道的亲密动作在他心里却像……

　　像是正在热恋的小情侣

　　周忱悄悄在桌下抓紧了裤腿，视线有意别开于宵的正脸，停留在松散的发尾。“不用给我，你吃吧”周忱哑声说

　　于宵从小就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给周忱分享，以前他也这么给周忱喂过果冻之类的食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依旧将手凑近周忱，有些着急的说“哥你吃呀，真的很好吃的”

　　周忱暗自调整了两下呼吸，就着于宵的手将那块儿糕点抿进唇间。为了掩饰自己紊乱的呼吸和纷杂的思绪，他迅速转头轻声道“喝点水，温的”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于宵的耳根染上绯红，握住铁勺的手微微抖动

　　少年的心动就是羞涩且真诚，一语未言，却都为短暂的接触而脸红。无需多言，爱意自在风中

　　临离开的时候Will从内室出来与他们送别。周忱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先将于宵送到院外的柿树下，找借口又进了内室

　　Will似乎猜到了他会回来，抱胸靠在门框上静静等待

　　“我不想掺乎你的感情，但作为朋友我还是得问一句”周忱皱眉看他“你和他走不到一起，早点断了好”

　　Will轻声哼笑，习惯性的挑了下眉“从没在一起过好吧”

　　“Will，你……”

　　“好了周大情种，快去找你的小男朋友吧，别让他等急了”

　　周忱叹了口气“还不是男朋友”

　　Will打趣的吹了声口哨“不是吧。就你这条件，他看不上你？要不你跟我也行，你挺和我胃口的”

　　周忱无奈的笑笑“滚蛋，我和他……很复杂，一时间说不清。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想清楚，你应该明白他不是一条忠犬，而是疯狗。能把你连骨头都吃干净的疯狗”

　　Will没有说话，微笑着摆了摆手以示告别。周忱无奈的离开了谈霏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