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合》小顺音

26、报仇

　　二长老盯着傅燃的脸，五官没有变，依旧俊朗，肤色比几年前深了些，可依旧遮不住脸上的疤痕，他这几年怎么过得，二长老也应该清楚。
　　傅燃直视这二长老的目光：“二长老，您这几年—让我过得可真是够好的啊。”
　　二长老闻言笑了笑：“你小子走运，那么多次追杀竟都死不了。”
　　“二长老难道不关心为什么您的好弟子颢景川会带我进来么？”傅燃抽出刀，刀锋已经指向了二长老。
　　二长老挥臂，刀身竟裂了。他冷静的开口：“任何人都有背叛我的可能，即使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也不例外。”
　　傅燃松开手，刀柄掉落在地，他也挥臂，脚下生出一道五边形的阵法，墨红色，状如丝网。丝网逐渐扩大，将二长老也包裹在内。
　　二长老一掌击在傅燃身上，可他像是没反应，二长老竟被反弹后退两步：“这是…宇刖宗的招式！”二长老愤然的盯着傅燃，虽然傅燃行的招式还略显稚嫩，但对付二长老绰绰有余。他知道二长老专修檩术，他就修炼茯术，专克檩术！
　　他之所以要杀傅燃，其中也有这个原因，他知道自己修的是什么。这小子哪儿学的，二长老啐口唾沫，宇刖宗和冥幽谷差不多，参加的活动较少，不过他们归于十大宗里，比见冥幽谷的人容易多的多了。
　　傅燃像是看穿了心思：“没点本事我敢回来？二长老，五年，您可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这几年滋润的快活了，早忘了我这些苟延残喘的鼠辈了吧。”傅燃在五年里修为肯定是无法超越二长老的，但他可以走别的途径，不过代价是他这五年的苦，和满身的创伤。
　　二长老的掌击在地上的阵上，阵只是起了一丝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
　　茯术又称幻术，修炼之道极其坎坷，也被称为歪门邪道，极不受世人待见。傅燃练了五年，这个水平只能算一般，他没什么天赋，可是他的努力也从不曾有人看见过，他有时候会想，如果他天赋够高，他是不是可以和颢景川并肩。
　　很快，二长老的瞳孔看不见了，眼窝里只剩下了空洞的眼球。最后时刻，二长老的手掌击向了傅燃，傅燃感觉到感觉的太阳穴里有神经在疯狂跳动，他头痛欲裂，他强忍着，努力看清二长老躺在地上坠入梦魇的痛苦神态，这一刻，他等了五年。
　　这五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二长老死在自己手下，如若不是二长老，傅燃前途本该一片光明，可从在二长老的教唆下对颢景川下手时，从颢景川将他逐出师门那一刻起，他的前途就已经毁了，他也早就什么都不怕了，他忍着痛意，看着二长老面部越来越扭曲，他一点都不想知道二长老的梦魇是什么，他不想知道二长老肮脏的过去。
　　二长老开始抽搐了起来，那样子丑极了，傅燃打开了银月盒，将二长老的神经放了进去，他要二长老永远活在梦魇里，不入轮回。
　　二长老的肉身安静的躺在那，面部却扭曲极了，傅燃本来打算把这副身体拖出去喂狗，门却开了。
　　门外是颢景川，身后是一群的弟子。
　　“他杀死了二长老！”“杀了他，替二长老报仇！”“谁放他进来的？！”“翻墙呗，办法多的是，要查也查不出来。”“可是他能杀死二长老，咱们能打过吗？”到处都是声音，傅燃本来就头疼，现在更烦了。
　　一时间却无人上前。
　　傅燃嘲笑般的开口：“是啊，就是我杀了二长老，你们报仇啊，怎么这么无用啊，你们叫嚣着报仇却无人上前，颢景川啊，你是带了一群废物吗？”
　　颢景川面色如常，傅燃注意到颢景川的目光在二长老的颈部，那有一个墨红色网状的印记，和傅燃行的阵法相同。
　　人群中有人不服气，上前，却被傅燃瞬间解决。于是那群弟子们，便让颢景川上前。
　　“颢师兄，你去吧，替二长老报仇！”
　　“是啊，颢师兄，你那么强，肯定行！”
　　“替二长老报仇！”
　　……
　　颢景川上前，傅燃不动。傅燃握住刀，架在颢景川颈部，颢景川折起扇子，抵在了傅燃颈部。
　　门口的弟子看不明白，他们甚至不认识傅燃，只当是新的招式。
　　这是他俩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用的是树枝，每次都不会真刺，但另一个人还是会躲，并将手中的树枝刺出去，只是练习而已。
　　两人同时使力，傅燃的刀碎了，那是刚被二长老弄碎的，他刚粘好，刀片碎了一地。而颢景川的折扇前段却出现了一个薄刀片，刺进了傅燃的颈部。
　　傅燃笑了，和五年前的笑容一样了。傅燃吃力的开口，声音轻微：“颢景川，你的首席是踩…踩着我…上去的，二长老我…替你杀了，你的…路我都铺好了，往前走，你的路…一片光明，我…我已经毁了，不介意让你再踩一次…”
　　颢景川拔出了折扇，刚才的话只有他听得见。
　　亥时，傅燃的尸体在众多弟子的见证下，烧毁了，灰也不剩了。颢景川的面色一直如常，并无起伏变化，所有弟子都知道颢景川一直都是这样的。
　　寅时，处理完事务，颢景川要回梁夫子那儿了。路上，颢景川不要人跟着，他一个人过去。
　　快要到时，他在附近的墙角停下，他靠着墙垂着头，和往日挺直了脊梁的颢景川不一样了。这五年，他要装作永远冷静沉着，才能安抚其他弟子，才能率领众多弟子，得到别人的认可，还有上头的长老们和宗主，哪个不是压力？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颢景川，变强，变强，否则会被刷下来。他让罗墨枫和季京傲跟着自己，就是不想让他们跟着那些长老，走上傅燃和颢景川的老路。颢景川赤红了双眼，眼前一片模糊，他不想再装了，可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否则他会被刷下来，他想要保护的人也没有能力保护了。
　　可是此刻，随着傅燃的消失，他没办法继续忍受了，忍到了现在，他其实没有那么坚强，他放纵了一次，任凭泪水打湿了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