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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我没咳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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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原是这样。”许是难得见到病友,少楼主面上浮现一点笑意,友好的冲陆微宴道,“可需阿纪帮公子瞧瞧?我这条命全靠阿纪吊着,他医术极好。”
陆微宴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旁的人看没有用,于是摇头婉拒了他。
少楼主见他不愿,想必是自有法子,也不强求,岔开话题:“你是我爹请来的?可是有何事?”
他话音落下,不等陆微宴回答便被叫阿纪的医修抢了先,他笑道:“你忘了,扶春秘境前几日开了。”
少楼主眸光转了转,明白了他的意思,扶春秘境中宝物众多,谁能抢到就是谁的,这时候楼主请这公子来只能是他得了什么好物什,楼主欲从他手中购买。
想到这里,他突然眼皮一跳,再次打量同他一样满身病气的陆微宴,这,这似乎不像是能从秘境中夺宝的样子。
陆微宴被医修打断了一下,也不恼,猜测是少楼主久未外出,还不知道扶春楼的困境,而他已中毒病至如此,医修和楼主想瞒着他也无可厚非。
陆微宴在少楼主带着几分好奇探究的神色中勾了勾唇角,温和道:“侥幸罢了。跟着朋友才得了机会来的。”
这么说也没错,他的确是跟着沈松绎前来,被奉为上宾的。
“想来公子的朋友对公子极好。”少楼主露出了然之色一瞬,又憧憬道,“我也想出去,可惜。”
阿纪瞪他一眼,看起来与他关系颇近,并非普通的医修与患者关系:“你还想不想好了?”
少楼主被瞪了,作出可怜兮兮的神色正要卖乖,却突然打了个寒噤,随即眉毛蹙紧,苍白面上浮出冷汗来,低低呢喃:“疼……”
陆微宴也跟着打了个寒噤,冷的一哆嗦,发觉阴凉之气更甚,而这阴凉气,就是从少楼主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将手缩回袖子中,心想还好有沈松绎的灵力,不然可非得把他冻死。
医修显然常常应对这般情况,当即从戒子中取出一瓶玉色药瓶,倒了颗小药丸塞进少楼主口中。
少楼主咽下去,好一会儿才舒展眉毛,怏怏的抬起眼皮意识不清的张了张唇,模糊的吐出不知什么字音来。
医修抱歉的冲陆微宴看了一眼:“少楼主毒发需要休息,公子先离开吧。”
陆微宴也无意久待,嗯一声,转身便离开。
关起屋门时,似乎嗅到了一点善莹草的香气。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想,扶春楼的人都这样喜欢那味道吗?
他已见过善莹草的模样,小小一株,生着鹅黄的花,不大起眼,有一股清香。
然而少楼主这处楼阁外并没有栽种善莹草,许是熏在了衣物上。
他想过之后便忘了,晃悠着回到弟子宛别院,见沈松绎那间客房门合着。
他夙时去寻他开了门,后来离开分明没关。
“笃笃笃——”
“吱——”
门便被推开,沈松绎的人影出现在目光中,他站在门边低头看陆微宴,长睫毛扫下一片阴影:“去哪儿了?”
陆微宴同他对视一眼,提步跨过门槛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四处看看,没发现什么。”
沈松绎站在原地没怎么动,只是侧身背抵门框,目光依旧落在陆微宴身上,“嗯。”
晨光落在那副冷淡漠然的眉眼间,沈松绎清冽的眸光仿佛也因此被暖了许多,覆在身上时,带着一点灼热的烫意。
陆微宴抿唇不太适应的动了动,“沈松绎。”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今日可有弟子被打上标记?”
沈松绎察觉他不太明显的顿了下,似乎原先想问的并非此话,盯着他的眸子看了须臾才道:“暂时没有。”
或许是担心继续张扬容易被发现,那人谨慎的收敛了嚣张态度。
不过这个猜测,在薄暮时分见到一队从扶春秘境回来的弟子时被推翻。
十几个形容狼狈的化玄境弟子互相搀扶着回到扶春楼,在见到洛楼主时终于安心的松了口气,当即晕过去七八个。
洛楼主察觉几名弟子并无生命之忧,只是灵力损耗过多,疲累至极而昏,便让人将他们带回自己的住所,留下还不曾晕过去的弟子问话。
“楼主!我们发现了十方草!”还不等洛楼主开口,其中一名气息微弱的弟子就兴奋说道,“一共三株,我们都抢回来了!”
洛楼主闻言一怔,重复了遍:“十方草?”
弟子重重点头:“对。”
其他弟子也七嘴八舌道:“有了十方草,少楼主就有救了!”
“十方草可治万毒,只要给少楼主服下十方草,便可以解毒。”
“只是不巧,我们同另一门派的弟子同时发现。还好我们手快,跑的也快,甩开他们就立即回来了。”有个弟子打趣道。
洛楼主回神,唇边绽开笑意,自楼中弟子接连遇害,唯一的儿子又中毒不治以来,终于在重重迷雾中看到了一点希望:“你们的恩德我记在心中,日后扶春楼绝不会亏待你们。你们且先回去歇息,明日各自去至物阁领奖。”
至物阁乃是扶春楼什袭珍藏之处,历来只有对扶春楼有重大功劳的弟子才可进入。
此次扶春秘境大开,弟子们前往秘境却舍弃自己的需求,为了十方草九死一生,只为治疗少楼主。
此等贡献,对于扶春楼来说同样意义重大。
能得到进入至物阁的机会,无可厚非,几名弟子在做出这样的决定时便猜到他们会获得怎样的奖励,但依旧很高兴。
“多谢楼主!”
“为了少楼主,万死不辞。”
那收藏十方草的弟子从戒子中取出三株流光溢彩的灵植,交予洛楼主:“楼主,这就是十方草了。”
洛楼主手颤了下,目光紧紧盯着十方草,小心翼翼接了过来,捧在眼前端详。
这十方草不愧是极为罕见的可医百病,解万毒的灵植,只是捏在手中,便能感觉一股浓郁的生机。
有此物,卿儿的毒再也不用愁了!
洛楼主当机立断唤来为少楼主诊治的医修,将三株十方草通通给他,语带激动:“小纪,卿儿的毒劳你费心了。”
医修显然没想到他们竟还能寻到十方草,怔愣片刻才接过,郑重保证:“楼主严重了。少楼主是我最好的朋友,见他受此折磨,我也心痛难忍。如今有十方草,不出三日,我定可为少楼主解毒!”
“好,好,很好!”楼主起身拍拍他的肩,“你去吧。”
“嗯。”他点点头,收好十方草转身离开。
还未晕的弟子们于是也纷纷告退,行礼之时,洛楼主视线不经意扫过一个人,眼皮狠狠一跳:“标记……”
被他目光注视的那弟子先是茫然,随即听清楚洛楼主口中所言的含义,僵滞住了,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冰的他彻骨生寒。
“标记!你脖子中怎会有标记?!”
“是那个标记!我们方才才从秘境中回来,怎么可能标记会出现在你身上?”
那弟子伸手呆呆摸了摸脖子,有些缓不过神的喃喃问:“我被标记了?”
怎么会?
他离开扶春楼,和同伴们一起前往秘境待了好几日,这才将回来,且哪儿也没去第一时间就找到楼主。
为什么他会被标记“X”?
是怎么做到的?
洛楼主千辛万苦才生出的一点喜色被收敛的干干净净,心情大起大落之下,几乎有些喘不过气:“你将十方草递给我时,颈中并无标记。”
弟子的同伴们连忙道:“没错!我们回来时都还没看到!”
“标记究竟是怎么出现的?为,为什么”为什么在秘境中被追杀抢劫没死,反而回到门派却要……
洛楼主神情凝重,当即准备要传音给沈松绎,一道人影步入余光,他抬眼便看到沈松绎已经来了。
“沈掌灵!”
洛楼主言简意赅的将弟子被标记一事告诉沈松绎,沈松绎颔首,和陆微宴一起寸步不离的守着那弟子。
被苍珩之界第一高手,唯一神知境的掌灵亲自看护,弟子说不清心中是恐惧更多,还是受宠若惊更多。
从日将暮至前半夜都没什么动静,陆微宴困的熬不住,趴在弟子屋内的桌前睡着了,沈松绎坐在他身边静静守着。
一直到后半夜,陆微宴没来由的心中一突,陡然醒了过来,掀开眼帘,在昏暗的烛火中对上沈松绎的眸光。
他怔了两秒,揉着颈脖坐起身,打量四周,发现并无异动。
“怎么了?”沈松绎轻声问他。
陆微宴说不上自己方才那点奇异的感觉,摇摇头:“无事。”
那弟子也没敢睡,又惊又惧之下熬的双目通红,像是有把看不见的刀子悬在头顶,不知何时就会唰的落下。
陆微宴眯着眼在困意中挣扎片刻,鼻尖忽然嗅到一丝若隐若无的幽香气息,抬眸看向沈松绎,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发觉对面的弟子有情况。
他们甚至堪堪将目光投过去,便看见前一秒还努力睁大眼睛的弟子猝然阖眼,瞬息化作一滩尸水落在床榻上,紧接着被蒸发一般不见了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