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一点海

13、第 13 章

　　“这次是真的吗？”殷世衡睥睨着殷正初，像看着一只蝼蚁，在衡量他的价值，“如果你再跑一次，我就让你的那位同学，陪着你一起，让你们双宿双飞，好不好？”

　　殷正初膝盖一软，跪坐在地上，听着像是成全的话，只有他自己知晓，这是威胁，明晃晃地告诉他，秦至桀的命，掌握在他的手里。

　　殷正初回程的途中就想好办法，这次找不到反败为胜的理由，那么他将要永远失去自由，永远见不到秦至桀，甚至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秦至桀身上的疤痕，就在提醒也，要么永远消失不要出现，要么回来就正面对决，至少还有侥幸存活的可能。

　　“我愿意加入爸爸的实验，我愿意把自己奉献出来。”殷正初一字一句地说着，早晚要面对的命运，提前一些又何妨。

　　周叔听到他的话，见证命运的轨迹又与二十年前重合，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才能忍住眼睛里滔天的恨意。

　　“好！”殷世衡要的就是这句话，强扭的瓜不甜，他知道儿子天赋异禀，在医疗科技方面有着先天的造诣，只要儿子答应加入项目，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他转过身，望着身后，层峦迭起的高楼，那是他的实验室，是他用尽一生，都要实现的医疗梦想！

　　“给少爷置办防护服，下次跟随我一起去实验基地。”殷世衡交代周叔，等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才翘起嘴角，露出微笑。

　　婉婉，你看没有？咱们的儿子也要为医疗献出生命，这是多么值得铭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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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至桀打车到西郊，不知道殷正初家里怎么走，他顺着通畅的大路，一直向前，路上还遇到好心想要载他回城里的年轻人，被他婉拒了。

　　也许是星星指引，他就这么一直走，眼熟地看到几个保镖乘车离开，立即躲在灌木丛后面，等人走了，才悄悄地爬上窗户。

　　殷正初正准备入睡，尽管这一天过的惊心动魄，但他现在心情很平静，因为他真正走出人生第一步，站到父亲的对立面，以后就更有机会，可以和父亲分庭抗争。

　　跟着父亲一起去实验基地很累，参与项目也让身体十分疲惫，但殷正初信心满满，他找到掣肘殷世衡的法宝，那就是他自己。只要用自己做砝码，殷世衡就永远不会对秦至桀发难。

　　殷正初在被子里翻一个身，整个人都带着疲倦之后的慵懒，嘴唇微翘，眼睛带笑，充满柔和的眉尾，勾勒出他温软的面部，使得整个人看着鲜美多汁。

　　秦至桀就趴在窗户上面，看着殷正初沉沉地入睡，他原本想着，敲窗户进去，一亲芳泽，可瞅着殷正初好不容易沉睡的面庞，心里发烫，就不想打扰他。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也想不带走一片叶子地离开，可周叔恭候多时，怎么会让他跑了。

　　“秦至桀，你不该来。”周叔站在院子里面，手里拿着修剪花草的大剪刀，锐利的刀锋在月光照耀下，显得冰冷而无情。

　　“这话怎么说？”秦至桀退后一步，时至今日，他依旧看不明白，周叔留在殷正初身边，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来，少爷就不会有危险，他会平安而健康的长大。”周叔用力剪下一截枝丫，把无用的枝叶化作养料，哺育下一代成长。

　　“我不来，他真的能健康长大？”秦至桀对此保持怀疑态度，因为耳边听到细微的呓语声，他做出手势，让周叔暂停，听到是殷正初房间里传出来的声响，赶紧从正门跑上楼去。

　　周叔就看着他跑走，下意识想拦阻，可当他做出动作，却发现年轻的孩子已经消失在眼前。

　　殷正初睡得不安稳，一开始梦里全是各种各样的秦至桀，带着他领略不同的风光和景色，可紧接着，画面逆转，女人和男人的面孔交替出现，殷正初一边喊着妈妈，一边向爸爸求饶，乞求他放过他，却不知这个“他”，指的是谁。

　　在他将要摔下悬崖，粉身碎骨的时候，一道声音将他唤回，轻柔地喊着他“初初”，把他带回安全的小屋，拥抱他静静入睡。他感受到周身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温暖，是草木带着泥土的芬芳，是少年身上干净的朝气与磅礴，破开腐朽，生根发芽，长出新的嫩叶。

　　“秦至桀……”

　　殷正初在睡梦中呼唤，希冀能得到回应，他的期盼没有落空，耳畔果真听到一声“我在”，这才安心地搂紧胳膊，满足地入睡。

　　“你这样，会让他产生依赖。”周叔跟随秦至桀进门，看到两个少年紧密拥抱，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将秦至桀拽起来，“不要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你怎么知道，我会让他失望。”秦至桀在这一刻，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周叔一定是殷正初至亲之人，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关心殷正初。

　　周叔见秦至桀近距离地盯着他的面部打量，略微退开一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白天他一般不戴眼镜，可晚上不戴眼镜，相当于看不见，这幅夜视镜，是委托殷世衡专门为他打造。

　　“先生刚走，你不要久留。”周叔不能把秦至桀留在别墅，殷世衡今天带殷正初去实验基地，因为高兴，并未留在别墅，等他知道秦至桀来过，又要发怒，承受怒气的人，只有殷正初。

　　为所有人都好，秦至桀远离殷正初，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想送初初一件礼物，你觉得什么合适？”秦至桀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先前没有付诸行动，今晚看到殷正初睡不安稳，他就想给两人打造纪念物，只要殷正初带上它，每夜都能安眠。

　　“恕我直言……”周叔刚要拒绝，秦至桀就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出殷正初的卧室。

　　“你也关心初初，那么你一定希望，他能夜夜好眠。”秦至桀的话，说到周叔的心坎上。

　　即便对两人的未来不看好，但是周叔也希望，殷正初能在少年的时候，多一些开心快活，才能在年迈之后，有支撑自己走下去的信念。

　　“跟我来。”周叔带着秦至桀，来到别墅的实验室，这是一间小型的实验基地，在别墅的地下室，通常用来给殷世衡做一些消遣。周叔和殷正初平时不会踏足，但周叔负责打理这里，所以他有权限，能开启地下室的入口。

　　“这是哪里，怎么这么阴冷？”秦至桀身体火热，都觉得走到入口，一股阴寒的冷风吹来，夹杂着说不清的福尔马林的消毒水味道，窒息又恐怖。

　　他从未想过，有人在自己家的地下，安置这些东西，此人不是变态就是异类。

　　“不要乱摸乱碰，跟着我走。”周叔仔细叮嘱之后，才带着秦至桀，走入那扇白色的巨门，哐当一声，巨门关上，隔绝外面的一切声响。

　　殷正初早上醒来，觉得胸口滚烫，拉开衣服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多出一条挂坠。

　　他翻转挂坠，看到心形的挂坠上面，刻着“QZJ”三个字母，莫名就知道是秦至桀来过。

　　这个想法很无厘头，可“QZJ”三个字母，刚好垂落在胸口，和秦至桀胸前的“殷正初”三个字吻合，这不是惊喜是什么。

　　殷正初立即起床，想要找周叔求证，周叔被他烦不胜烦，实话实说：“那小子昨晚来过，给你这件东西，就离开了。”也是奇怪，殷正初带上挂坠之后，一整晚都没再惊醒，睡得相当踏实。

　　周叔就算再不感性，也能明白，少年之间，要的就是心灵感应，只要惦记着对方在心上，即便身处黑暗，也能心向阳光。

　　他总算觉得，秦至桀还有点用，在做手工方面，也不是太拿不出手。

　　“赶紧吃早餐，上学要迟到了。”周叔给殷正初准备礼物，今天是回校园的第一天，殷正初给学校带去那么大的麻烦，不能什么都不表示。

　　也是在秦至桀的提醒下，周叔决定给同学们送些小礼物，拉近同学关系，也能让殷正初在学校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束蕃看到殷正初给秦至桀送蛋糕，秦至桀居然和他当众分着蛋糕吃，毫不避讳学校里面的同学和老师，抱紧怀里的桃心蛋糕，指甲都掐进肉里。

　　她恨恨地看一眼秦至桀，又嫉恨地看向殷正初，被拒绝那么多次，即便是泥人，也有几分脾气，校花不发泄心中的一口气，这学没法好好上了。

　　“同学，请问你们学校，有一个叫秦至桀的学生吗？”一个流浪汉拦住束蕃，见她穿着鎏阳高中的校服，赶紧露出温和的笑意，“我想找一个叫秦至桀的学生。”

　　束蕃第一次逃学，刚走出学校路段，就被脏兮兮的流浪汉拦下，她面露憎恨地退后三步，捂着鼻子，大声喊道：“你干什么？你是谁？你想对我做什么？”

　　流浪汉赶紧解释：“我没有想做什么，我就是找人，找……”

　　“滚开！别碰我！”束蕃根本不听他说什么，胡乱地挥手，掉头往学校的方向跑过去，“保安，保安，这里有人抢劫！”

　　她一番胡乱操作，把流浪汉吓跑了，连续几天都不敢出现在鎏阳高中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