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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回 居心叵测 ...

  •   风夕睡到日上三竿,伸着懒腰出门,师弟来告诉她,隔壁送来几大匣金珠银叶、绫罗绸缎,说是赔礼。
      这些日子,师弟妹们收到不少礼金,这还是第一份不是指名给白风夕女侠的。
      风夕虽然无意宣扬自己的行踪,可带着一帮武功不济的小孩暂居异乡,不能不拜会地头蛇,免得被不长眼的宵小欺上门,出手料理都嫌自降身价。
      江湖看似逍遥,仍分阶层,上层是门派世家,中层是武馆镖局,下层往往是某个行当的苦命人聚集在一起抱团自保。雍京此处,达官显贵太多,反而没什么能做主的大派,称得上地头蛇的是赌场护卫、青楼打手、窃贼和苦力混杂在一起的帮会。
      风夕一入雍京就打听清楚,上门拜访,坦言自己银钱上一时不凑手。
      天霜门在商州,姑且算中层江湖,虽然避居山中,但有几十亩地,足够门中用度,这次出行,返乡途中意外耽搁,盘缠用尽,风夕固然可以写信往青州要钱,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在当地想办法。
      地头蛇帮会不愿招惹白风夕这个过江龙,只盼平平安安把她送走,送了不少仪呈,风夕承诺欠下一个人情,绝顶高手的人情岂是那么好得,靠钱能买来,实在太便宜了,附近和江湖有些牵连、得到消息的富户豪族纷纷送礼,希望能结个善缘。

      隔壁随赠礼送来的还有一封信,约风夕出门一晤,只道确实有关于家弟的事情想问。
      丰苌还敢约她见面,风夕都佩服他的勇气。
      可能为了向她证明没有动手的打算,或者为了防着她动手,约的地方在坊市,就在上次丰苌缀上她的包子铺前。
      更有趣的是信中连时间都定好了,丰苌似乎没想过风夕会不赴约。大概他既没有想过风夕可能有事没空或没看到信,也没想过风夕有可能根本不想再去见他。
      幸好风夕既没有别的事情,也没有不想见他,把帛书往袖子里一塞,溜溜达达地上街,来到约定的地方,丰苌已经在等着了,他提前清空了一间茶摊,但没坐在里面,而是独自站在铺外,隔着老远就看见风夕,遥遥朝她望过来。
      丰苌穿了身浅青灰色的衣裳,气色有些苍白,但因为底子好,更显得面如冠玉。风夕先瞅了眼丰苌宽大的袖子,猜度他今日有没有在里面揣刀藏鞭,走得更近,便发现他站得笔直不全是因为教养,见到她,他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
      “紧张吗?”风夕凑过去,丰苌就下意识退了一步。
      风夕再进一步:“别怕啊。”她不止一次对他说这句话了,倘若第一次说还有几分怜弱的真心,后面几次就全是戏谑。
      丰苌一甩袖子,从牙缝里挤出谴责:“厚颜无耻。”
      风夕欣然道:“你终于发现我最大的优良品质了。”
      丰苌瞪着她,无话可说。

      终究是丰苌忍气吞声,先退一步,伸手请风夕到茶摊里坐。
      茶摊里没有别人,老板小厮不在,丰苌也没带护卫,丰苌自己动手倒了两碗茶,一碗递给风夕。
      风夕把茶碗在手里转了圈,波澜不惊的水面还冒着杳杳热气,风夕不由猜测这是茶摊老板煮好留下的,还是她来之前丰苌亲手煮的,煮茶静心,丰苌见她之前真的很需要静一静心。想着喝下一大口,才说:“你没下毒吧?”
      丰苌一愣,似是才想到还能这样,随后眼神就带了点冷意,似是遗憾自己没真这么干。
      风夕见好就收,不再调戏他,免得真逼得他再起杀心,正色道:“你想问我什么?”
      丰苌刚刚凝聚的那么一点气势顿时消散,声音沉下去:“我不知道。”
      风夕茫然地看着他,丰苌看起来比她还茫然:“我不知道我能问什么,最近我才发现,完全不了解兰息,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身体柔弱,性情纯善。”
      风夕心道,不至于吧。以黑狐狸的武功性情,要装得“柔弱纯善”可得费一番功夫。她无法理解这种对着最亲近的人戴面具的行为,如果是装乖就罢了,她小时候也曾哄骗哥哥替她抄写功课,可对亲人装病,不是徒惹人忧心吗?
      不过风夕游走四方,知道自己家是诸州王室中少有的简单和睦,她不去评价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只道:“黑狐狸是说你对他很好,但他既然瞒着你,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不能去坏他的事儿。”
      丰苌面露失望,喃喃重复:“有自己的打算。”接着便沉默下去,目光无神地发怔,并不执着追问。
      除了丰兰息,两人似乎没什么可谈,茶摊里陷入一阵寂静,摊外的街道还是川流不息、人声喧嚣。旁边的包子铺的叫卖声乘着新出炉的面点香气飘过来:“肉包子!全雍京最好吃的肉包子!”
      风夕抬头看过去,丰苌也跟着看过去,风夕突然越过桌子拉住他:“这家其实不是最好吃的。走!我带你去一家更好的。”
      风夕拖起丰苌就走,带着他绕了两条街,眼见周围的房屋变得低矮狭窄,道路墙面变得破旧,来去的行人更加行色匆匆,就连喧哗声都更加杂乱吵嚷。
      丰苌眉头皱起,风夕可不管他想什么,目标明确地直奔一家人流不息的包子铺前,此处人虽多,但并不拥堵,大多数都是递钱拿包子就走,非常迅速。
      风夕一个箭步蹿到铺面前,拉得丰苌一个踉跄,回头一本正经地对他点评:“那家自称是最好吃的肉包子,其实也不算错,这家本小力薄,只做素包子,但和面调馅,我觉得比肉包子、糖包子都强。”
      她那认真的语气和回味的表情,混着包子铺前浓郁的蒸腾热气,叫丰苌都不由生出些许期待。
      包子馅有萝卜丝的,咸菜的,青菜的,菌菇的,豆腐的,小铺子面对的多是底层百姓,没几个人识字,也没有菜单,风夕语速飞快地点了一遍,叫丰苌挑一个,丰苌道:“都买下来就是了。”
      “喜欢的东西不能一口气吃完,没个节制。”见丰苌没什么头绪,风夕就自作主张替他挑了一个,塞到他手里,“你要是吃不饱,我带你去尝尝其它好吃的。”
      风夕素来爱美食,不拘雕盘绮食还是市井烟火,来雍京没多少时日,就搞清楚了各种吃喝玩乐的地点,比丰苌这个长这么大没出过几回京的本地人清楚得多,带他在坊市玩了一日,叫丰苌认识到,他岂止是不了解自己弟弟,连自己家都不怎么了解。
      风夕打小就有个她自己都觉得很麻烦的毛病:见不得别人为难。尤其是她认为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哪怕别人不求助,她都忍不住凑上去帮忙,若非如此,以她恣意妄为的性格,也不会在江湖闯下偌大侠名。就连现在这个其实没教她多少功夫的师父都是这么来的。
      眼下对丰苌也一样,她就是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反正丰苌也没说他自己不愿意啊。
      分别的时候,风夕把早上收到的信从袖子里掏出来:“是你写的吗?”绢帛上的字迹和她第一次收到请柬的字迹不同,原本还没多想,看到丰苌倒茶才想到或许是他亲笔。
      丰苌瞥一眼,道:“是我写的。”
      风夕好笑,需要丰苌亲笔书信的时候大约不多,这是很客气了,约定时间地点又不同她商量,这么不客气,歪头笑着提醒:“大公子,你当我天天无所事事等你传召吗?下次约我先遣人来说一声再定时候。”
      丰苌反问:“下次?”
      风夕冲他眨一下眼:“你还欠我酒啊,那天说要给我取好酒的,酒呢?”
      丰苌无言以对,那天的话两人心知肚明只是借口,但风夕拿住了非要找他讨酒,他也不敢不给。
      风夕把手一负,脚步轻灵地走了,洒下一片笑声。

      ***

      回到天霜门,白风夕却没空找丰苌讨酒,她又接到一封信,没料到欠下的人情这么快就被兑现。
      雍京被揭发一桩震惊朝野的推举案,行贿举荐、名声造假,这个时代扬名求举荐是唯一的上升通道,因此案件一出群情沸腾,地头蛇帮会龙头的子侄被卷进其中,当做草芥用之即弃,龙头自知民不与官斗,求白风夕替他讨个公道。
      风夕打听到雍王二公子永平君负责此事,索性去他的隐泉水榭揭开这层身份,联手查案。

      风夕不愿意跟丰苌说黑丰息的事,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怕无意中说出不该说的。
      丰苌自行使人收集黑丰息白风夕的消息,只是打听些众人皆知的东西,不至于惊动隐泉水榭。两人誉满江湖,雍京之中都有说书先生在讲或真或假的故事,丰苌听到诸多事迹,不由心旌神摇,转念又想到,这两个人他都认识,在他面前一个是羸弱病秧子,一个是无赖浪荡子,不由生出啼笑皆非的强烈自嘲。
      近日丰兰息为推举案奔波,丰苌没像过去一样冲在前面试图保护丰兰息,并不是他对丰兰息生了怨,而是怕自己碍了丰兰息的事。
      丰兰息既然身强体壮,武功高超,还多年隐忍,这样一个人是不会困于深宫的,闯荡江湖的时候大约也结交了许多势力,培植了许多人手。其实丰苌一直知道丰兰息聪明过人,但总怕他劳心伤神,多虑伤身,如今没必要再担心这个。
      属下一直为丰苌关注朝堂上的动向,丰兰息果然解决得漂漂亮亮。
      丰苌想,其实兰息……倒没有太过刻意隐瞒他,明眼看兰息周围,任太尉明面上是诸公子之师,其实是兰息的人,凤少府看样子也已经归心于兰息,军政齐备,他要想做什么,恐怕帮不上忙,只会挡路。

      丰苌没能在府中安分多久,王后百里氏突然下懿旨叫他进宫,他只当自己于丰兰息无用,想不到于另一个人却还可以拾掇出恶毒的用处。
      百里氏温言软语,说要给丰苌操办婚事,无非是想给他找个和兰息不对付的岳家,逼得他们兄弟反目。
      倚歌王后能容下百里氏分她的丈夫,百里氏却容不下患有隐疾的长子,丰苌被记在宫女名下,多年来一直被百里氏视若无睹,盼了十五年才等到这么一回被母亲关切,看到桌上名贵补药间格格不入的一笼包子,丰苌有一瞬间动容,却在咬开包子皮的那刻化为千百倍的苦涩,百里氏既然要笼络他,自然不会故意整治他,母亲纯粹就是忘了,他碰到虾仁就会起红疹。
      丰苌满腔抑郁地回府,想喝杯酒压压心中苦楚,下人端不出来,丰苌才想起府中的酒都已经送去给风夕了。
      丰苌的隐疾不宜饮酒,府里从来没采买,储存的酒都是年节等时候宫中赐下,确实是好酒。风夕不来找丰苌,丰苌也不会主动去找她,只让人把酒都送到槐树巷白风夕旁边的院子,任凭风夕自取。
      此刻想借酒消愁的念头压过对风夕的忌惮,丰苌让人驾车,去了槐树巷,踏进内室,一推门就看到,白衣长发的女子正在屋里,翘着腿斜依着方桌喝酒,姿态甚是不雅,半点贤淑贞静都没有,却有种说不出的从容写意。
      丰苌还没进屋风夕就听到了,见到他也不吃惊,举起手中的酒壶朝他一敬:“怎么过来啦?”
      当初她携天霜门返乡,为了小师妹的病才转道暂留雍京,现在小师妹好得差不多了,师父出门访友迟迟未归,白风夕懒得盯着师弟妹们练功,在她眼里都破绽百出有气无力,干脆翻墙来隔壁院子躲清静,丰苌不在这里住,留守的婢女仆佣不敢拦她,风夕如主人般在这里来去自如。
      丰苌正心灰意懒,连惊讶的力气都没有,不招呼她,也不驱赶她,就在桌子另一侧坐下,怔怔地发呆。
      德叔见到风夕,倒是惊了惊,小心看一眼丰苌,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礼貌地问候:“风姑娘好。”
      风夕主人般大手一挥:“不用客气。”
      德叔只得笑一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风夕。一开始德叔对风夕救治丰苌心怀感激,几番劝解丰苌不要与她为难,设宴那日得知庭院中的事,由于丰苌不肯对人言屋内发生了什么,只了解到风夕非礼丰苌这一步,德叔心态更加复杂,又生出些主辱臣死的忧心,又怀了些对两人关系的期待。
      天色渐昏,婢女进来点亮灯,下人也进来禀告,药已经买来了。德叔照顾丰苌很用心,会令他起癣的东西府中一概没有,因此也没有常备药品,还得临时去买。
      “药?你受伤了?”风夕一听,撑着桌子翻过来,挨着丰苌,凑近去看他。
      “没有。”丰苌下意识把手腕往后藏了藏,风夕眼尖瞧见,一把抓过来,撩开袖子。
      在宫中时明显的红疹已经消褪不少,只剩下非常淡的痕迹,风夕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物忌之症,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顺便替他把个脉,“这么大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该避讳什么吗?”
      丰苌抬眼看了风夕一眼,目光郁郁,风夕又去看德叔,见德叔一脸无奈。
      风夕恍然,她看出来了,这是知道也不能不吃,想到当初救下落水的黑丰息,他自陈家中父母兄弟亲缘淡薄,行吧,早知道雍王室中不太平。
      风夕的手指按在腕脉上,丰苌忽地生出别扭之感,道:“德叔,我已经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虾仁包子他只吃了一口,起疹的反应不强,现在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是德叔操心。
      德叔知道丰苌难劝,不再多言,见德叔走了,风夕看向丰苌:“谁给你吃的?”
      她毫不讳言,丝毫没有挖人隐私的自觉,丰苌嘴唇蠕动一下,回答:“我娘。”
      风夕怔了怔,黑丰息好歹是跟继母和异母弟弟不睦,丰苌却是跟亲娘龉龃:“她是不知道还是?”
      “她不记得了。”这是难以启齿的往事,但丰苌对风夕没有隐瞒的想法,或许因为曾通过风夕窥到那么一点温馨过往的余味,丰苌苦笑,“十五年没一起吃过饭,她还记得我喜欢包子,我都该感恩戴德了。”
      风夕不知道能说什么,又低头去看丰苌的手腕,还被她握在手中,风夕轻轻摸一下腕臂上浅浅的红痕,再抬头看他,灯下美人如玉,尤其是忧郁的美人,那点郁色中和了他眉目间常年的冷厉,在烛光下越发柔和。
      风夕并不是会因别人的苦难而心动的人,丰苌的特殊之处在于,平常他才是阴冷狠毒的那个,但在风夕面前总是暴露脆弱的一面,甚至每次都是最致命的弱点,让人抓住就能轻易把他打碎。风夕因为自己那个毛病没法丢下不管之余,她有点好奇……有些那么一闪而逝的时刻,她很好奇他还能碎到什么地步。
      风夕看着看着,握着丰苌手腕的手不自觉往上摸,丰苌意识到不对,猛地抽回手站起来,风夕二话不说甩出白绫,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丰苌身上绕了几圈缠紧,将他手臂束缚在身体两侧。
      丰苌彻底从母亲的打击中清醒过来,看了看缠在身上的白绫,又看向风夕,风夕盯着他的眸子在烛光映照下熠熠生辉,想干什么昭然若揭。
      丰苌沉住气,问:“在下近日没有冒犯姑娘吧?”
      风夕蛮可爱地一歪头:“嗯……我说的是,你要杀我一次,我就要你偿还一次,算算你袭杀我的次数,第一次是被黑狐狸撞上自己撤了,紧接着就亲自带人围堵我——”
      丰苌打断她:“你果然是在装傻。”
      风夕笑吟吟道:“是啊,谁叫我一眼就相中你了,得给美人面子嘛。”
      这明摆是随口调戏,丰苌也不可能信,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丰苌发病,那个样子连他生母都厌憎,可如果把深夜坊市中视为第一次见面,见色起意,以风夕的路数还真不是干不出来。
      风夕接着往下数:“同一天的就算你一次好了,接着第二天来找我讨要人血馒头,再是派刺客杀上门,还有在这里伏击我一次。”她挂着愉快的笑容,用一条白绫把丰苌这个大男人拎起来抛上床,慢条斯理地踱步过去:“我才,应该用个什么词呢,逼 奸你一次。”
      风夕用词实在太赤裸裸,丰苌猛地瞪向她,浓烈的怒意在胸中翻滚,风夕坐在床沿蹬掉靴子,手腕一抖,收回白绫:“你还欠我三次呢。”
      丰苌眼睛充血,猛然超她扑过去,用手臂从背后勒住她脖子,倒在床上滚作一团,他用了死命的力气,可是风夕单手握住丰苌的小臂,就让他勒不下去。
      风夕双手分别握住丰苌小臂,一点点挪开,拉到他头顶压住,翻个身趴在他胸口,朝他低下头:“现在是欠四次了。”

      丰苌毫无反抗之力地又被风夕绑起来按在身下,风夕换了个词安抚他:“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丰苌比上次要有活力一些,冷笑道:“我可不敢苟同。”
      风夕很体贴似的说:“怕疼吗?那我这次教你点厉害的。”她从丰苌袖中找出团成几圈的鞭子,瞧瞧样式,“换了新鞭子?平时爱抽人吗?”
      丰苌原本用要吃人的目光瞪着风夕,看到她拿出鞭子,不由瞳孔一缩,风夕握着鞭柄敲敲丰苌的肩:“我平时也爱抽人,你要不要尝尝?”说着把拖在床沿的白绫拉起来晃了晃。
      哪种鞭子被用在身上的方式他都不想接受,丰苌气得发抖:“我不想尝!”
      反抗无效,风夕丢开鞭子,把丰苌翻过来让他趴着,手轻轻一抖,白绫就绞成一条布棍,手再往下一扬,布棍就腾起来抽在丰苌背上。
      风夕厉害在武功,不在兵刃,用的白绫只是寻常布帛,灌注内力后,甩出去能把人骨头抽断,摧首碎颅不在话下。
      这会儿的用途不同,风夕想到这个细皮嫩肉的天潢贵胄第一次挨打,大概受不住太严厉,下手很轻,布帛隔着几层衣服抽在背上,不疼,丰苌只感觉一麻。
      背上被细长重物擦过的感觉轻而快,但余韵久久不绝,酸酥的感觉透进骨子里,丰苌声音发哑:“你弄的什么鬼……”
      风夕悠哉地说:“我呀,抽了你的麻经。”
      既会武功、又懂医理的好处就在这里,可以随意摆弄人体的感受,风夕在丰苌背上交错抽几下,到最后才加了点力气,最后一下丰苌有点疼了,但也只是蜻蜓点水一样的疼,反倒像是在解痒。
      风夕浅尝辄止,只抽了几下就停手:“下次把你的鞭子给我玩玩。”
      丰苌刚想张口,马上就闭上嘴,因为风夕把手伸到他身下。
      丰苌额头抵着床铺,眼睛紧紧闭着,他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因为周身太热了,风夕好像在他体内点起一把火,烧得他又烫又痛,头晕目眩。

      ***

      风夕爽够了,仍旧是翻窗离开,又把她的白绫留在了丰苌床上。
      丰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感觉自己一晚都没合过眼,可是回过神的时候,是被德叔叫起,他今日还要进宫。
      想到今日王后要安排他和戚公的女儿见面,丰苌剧烈地头痛起来,攥着被子沉默好半晌,才叫人打水沐浴更衣。
      风夕下手拿捏得当,过了那会儿后丰苌几乎没什么感觉,一时忘记昨晚挨了风夕的打,婢女为他擦身,看到背上的伤痕,吓了一跳。
      丰苌额角也不由一跳,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是什么样子,让婢女端了镜子来,背后皮肤上分布着交错的浅浅红痕,他反手去摸,碰到的感觉没有异样,用力按上去才觉得痛,不说看不出是抽痕,倒像是压出来的。
      从镜子里看到婢女战战兢兢的脸,丰苌道:“大惊小怪什么,我睡觉时候不当心碰伤的。”
      他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是在糊弄鬼,一两道就罢了,这些交错的痕迹要睡在什么东西上才能压出来。
      没有必要向婢女解释,也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就把用惯了的下人灭口,丰苌索性挥手让婢女下去,没等婢女出门,又叫住加了句吩咐:“不要告诉德叔。”
      德叔要是知道,不管这伤痕是怎么来的,肯定要给他找药,丰苌盯着镜中的红痕,又烦躁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剧里在分封制搞科举……我给改成推举了。在分封制搞三省六部也奇怪得很,把剧里的部分人物的官职给改了,瞎改的对应不上不用考据。
    任都督→任太尉
    凤尚书(凤栖梧)→凤少府
    戚公→戚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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