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猫遇到死老鼠》张果果

9、第九章

　　沭翎心头大喜，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脸上反而露出疑惑，眼神深沉的看着火长老，“试练？怎样的试练？”
　　“这……”火长老颇是为难的看着沭翎，眼神微沉了下，转瞬又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水长老自会告诉你的，何必急于一时。”偷瞥了眼小猫，火长老转脸拉住沭翎手腕，低声说，“若是水长老不许小猫跟在你身旁，你可以把小猫送到我家，我来帮你照看。”
　　小猫沉下脸，把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方桌上，恨恨的说，“我不会离开主人半步，死也不会。”

　　火长老听言微微一愣，然后呵呵的笑了起来，转脸对沭翎低声道，“你倒是捡了只忠心耿耿的随从。”火长老的声音又刻意的压低了几分，在沭翎耳边轻语，“我听说每位公子只带了一名随从，在各自长老指定的地方用自己所学独自生活一个月。”
　　沭翎半垂着脸，眼眶里的黑眸不停的转动着，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挑了下，缩在袖子里的左手掐指暗中捏算着。
　　小猫仰着脸，咬着筷子，暗自思量了会儿，忽然问道，“主人必须一个人出去么？”琥珀色的眸子里是一派兴致勃勃的光彩。

　　沭翎的眼中却似隔了层纱一般，疏疏淡淡的，旁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来。火长老盯着和沭翎的眼睛看了很久，笑呵呵的站起身，“沭翎，该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吧，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小猫仰起头，又追问了一遍，“主人只能一个人出去么？”火长老炯炯的眼睛里笑意正浓，弯腰刮了刮小猫不算挺拔的鼻子，“小米，如果你愿意我每日来这里吃粥，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沉思了片刻，小猫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要想办法让我和主人一起去。”

　　看着怀揣自己小心思的小猫，火长老仰头哈哈大笑，低头看着沭翎赞赏道，“沭翎，你养的这猫儿很有意思，我很中意。”
　　小猫蓦然站起身，双手叉腰，仰着下巴，脸上是沭翎脸上一贯带着的傲慢神情，“你中意不行，主人中意才行。”
　　火长老伸出长臂，越过沭翎掐了掐小猫水嫩的脸，“小东西，你要是鼠族的孩子，我定收你为干儿子。”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火长老大步走出了沭翎家的院子。

　　小猫嘟起嘴巴，又坐回到沭翎的身边，托着下巴看着沭翎，琥珀色的眸子忽闪了几下，还是按不下担心问，“沭翎，你会丢下我一个人么？”
　　沭翎沉思的脸骤然阴沉了下来，幽深的黑眸里飘着雪花，小猫立刻低下了头，良久才听到沭翎淡淡的说，“记住我是你的主人，不许直呼我的姓名。”小猫抠着手指，嘴巴噘得老高。
　　院门“吱扭”响了一声，水长老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小猫连忙低头收拾方桌上的碗筷。

　　水长老笑眯眯的走了进来，扫了眼低头忙碌的小猫，递给沭翎一个包袱，“沭翎，其他三位公子已经到了离家开始人间的试练，虽然我北方一族曾有祖训，未成年之族人不得私自出外，但我和几位长老商量了下，为了不耽误人间试练的期限，我们希望你提前出村。”
　　沭翎接过包袱，脸上依旧轻轻冷冷的，并未开口，淡淡的瞅着一脸兴奋的水长老。
　　水长老拉过矮凳坐下，拉过沭翎怀里的包袱，正要打开，树林却按住了水长老的手，“长老，我只要小米相伴，其他的一切减免。”

　　沭翎深墨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而傲气的光，微微扬了扬下巴，“我定能照顾好自己。”
　　水长老脸上的皱着微微一动，眼睛里闪过了赞赏的光，但又飘过了一丝的忧虑之色，“沭翎，身无分文，这人间的日子你怎么过。”水长老眼睛又看向躲在一旁偷听的小猫，“你一个人或许能勉强度日，可多了小米，不是那么简单的。”
　　沭翎低头沉沉的思量了良久，才抬起头，问道，“几位公子都是以怎样的营生度日？”

　　水长老想了想，说道，“南族的贺炀公子经营了一家酒楼，西方一族的白晖公子是以教书为生，东方瀛岛公子是以捕鱼为生。”
　　沭翎慢慢站起身，在院子里踱着步子，嘴里轻轻的念道，“南族土地丰厚，水米之乡；西方白家家藏万卷；东方瀛岛以海为傲，唯有我们北方一族……”沭翎猛的转回身，眼角微微一挑，眼中一片喜色，“长老，我族以医学和占卜为著，我就开一家小的医馆，治病救人，行善天下吧。”水长老莞然一笑。
　　院门处想起了几声掌声，木长老和金长老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木长老对沭翎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沭翎，不愧是鼠族最聪明的公子，果然胸怀天下。”

　　金长老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板着的脸上多了几分的和煦，眼睛深深的看着沭翎，“沭翎，独自在外莫要过于傲慢，要学人之长避自之短。”
　　小猫忽然冲到水长老面前，从水长老怀里抢过了包袱，死死的抱在怀里，高声道，“我也和主人一起去。”
　　几位长老愣愣的看着面带畏惧的小猫，相视而笑。水长老抬手一道白光扑向了小猫，在小猫身上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水长老手里，金色的铃铛牢牢的握在了水长老的掌心。

　　小猫摸了摸空荡荡的的脖子，转身扑向沭翎，但看到沭翎警告的目光，慢下了脚步，慢慢的蹭到了沭翎身边，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沭翎的衣袖，躲在了沭翎身后，小声的对几位长老说，“三位长老，小米一定会照顾好主人，请三位长老宽心。”
　　沭翎把小猫从身后拉了出来，把小猫怀里的包袱抢了过来。一阵旋风刮起，土长老气喘吁吁的抓住了沭翎的手腕，“沭翎，这包袱里没有什么多余的金银，只不过是几根银针，和一个脉诊，几部医术，你不要拒绝。”

　　木长老从身上解下了一个香囊，递给沭翎，“这是咱们族内在外接头用的沉香，你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沭翎迟疑的看着木长老，小猫伸手接了过来，塞进自己的怀里，小声的说，“我替主人收下了。”沭翎转身狠狠的瞪了小猫一眼，小猫缩了缩脖子，但笑的无比灿烂。

　　几位长老不停的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生怕沭翎到了外面有分毫的闪失，在村里的族人告别后，沭翎带着小猫跟着火长老出了村子。
　　走到村边的小溪边，沭翎停住了脚步，满怀心事的看着小猫，摸了摸小猫的头，“小米，到了镇子上，我就会托人打听你父母的事。”
　　小猫忽然蹲到了地上，抱着包袱闷头不语，火长老呵呵的笑着，拎起了小猫的衣领，“小米，你家主人为了你好，并不是让你离开他。”小猫哼了一声，甩开火长老的手，一个人闷闷的走到了前头。

　　火长老带着沭翎和小猫，穿过林木葱郁的山林，趟过叮咚溪水，又走过了四时繁花胜景的山庄，才来到了一座繁华如潮的人间镇子。
　　镇子里全然一副繁华景色，不是藏在深山里的村里所能可比的，道路两边挤挤挨挨满是各式小玩意。沭翎沉着脸，眼睛不停的打量着镇子上的人与物，小猫张大了嘴巴，两只眼睛眼睛不够用了。
　　火长老笑眯眯的看着两个第一次出家门的小家伙，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紧紧拉住，生怕走丢了一个。

　　随着熙攘的人群，火长老带沭翎和小猫转了一条街又穿过了一条小巷，转了半条街，来到了一家小院门前，火长老从身上摸出了一把钥匙，开锁推门而入。
　　院子里的花草零落枯萎，满地的荒草，沭翎站在院中打量了下四周，院内三间正屋，两间侧房，还有两间存杂货的小房子。沭翎穿过影背墙，发现前院是另一番景色。
　　一排的矮炉上放着一个个的熬药的罐子，一边晒晾着几种草药，沭翎慢慢走过去低头查看，正是新鲜的半夏。

　　再往前走是一家店面的后门，沭翎推开后门走了进去，是一家药铺。沭翎在药铺里转了一圈，紧挨着墙面是几个药柜子，沭翎粗略数过上面标注的药名，约有数百种。沭翎吹掉柜台上厚厚的尘土，柜台上的算盘帐册胡乱丢着。
　　重重的几声咳嗽后，火长老捏着鼻子走了进来，拉着沭翎的手腕退出了药铺。张嘴吸了口气，火长老指着药铺问道，“沭翎，这个房子还满意么？”

　　沭翎脸上一沉，转身就走，火长老一路小跑的跟在沭翎身后，忙不迭的说，“公子，几位长老怕委屈了公子，哪里不合公子的意，我再去张罗。”
　　沭翎猛的停住脚步，专身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火长老，冷声责问道，“当初不是说好了，一屋够我和小米住就足以，不要过多的累赘之物么，怎么一下子弄得如此的兴师动众？”
　　火长老呵呵的笑了起来，“我的傻公子，真是没见过市面，你家贺炀表兄那酒楼比你的十个药铺都要大，西方白家的学堂可比你的药铺二十间，东方瀛岛的鱼场更是辽阔哦，我和几位长老不过给你准备了最寒酸的一个铺子。”

　　火长老指了指满地杂草的院子，又指了指斑驳的墙壁，“公子，你看看这院子，再看看那年久失修的药铺，你说这不是几位长老故意的考验，难道还是别的么？”
　　听了火长老的话，沭翎脸上的怒气才渐渐淡了去，又仔细打量了半天院内和药铺。沭翎背着手走回了后院，小猫已经打开了正屋的们，抱着几床被子放到了阳光下。
　　看到沭翎，小猫蹦蹦跳跳的来到沭翎面前，指着院子的一角说，“主人，这里咱们搭个葡萄架。”手指一转，指了另一块地，“主人，那块地咱们种点菜。”

　　低头看着满脸汗水的小猫，沭翎心头忽然盘旋过一个字——“家”，这或许就是自己和小米的家吧。
　　小猫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转身又跑进了屋子里，抱出了两个枕头，看到站在一旁的火长老，小猫问道，“长老，今晚你要睡哪间？”
　　火长老微微一愣，连忙接过小猫手里的枕头，“哪间都可以，”火长老看了眼站在一旁沉思的沭翎，又转过脸对小猫说，“小米，看看这里还缺些什么，等下我去街上买。”

　　小猫抬头看了眼沭翎，摇了摇头，“一切都很好，足够了，只要和主人在一起，小米怎样都知足。”
　　火长老刮了刮小猫的鼻子，眼底的担忧更加的深了，这对不食烟火的主仆，以后的日子有得受，一个固执的不肯接受族人的安排和资助，一个是以主人的心思为住，其他的都不去想，这人间的试练哪会是简单就过得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