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在结婚之后》七块糖果

34、关门捉贼1

　　这几天来，高阳总是在有意无意地往吴芳的病房跑，有事关切地询问病情，有时就是闲聊几句。吴芳不是他的病人，他一直以为，他这样接近吴芳，是为了发小兼铁哥们冉冉，既然他看到了冉冉的丈夫叶子辰和吴芳走得这么近，就必须帮着冉冉调查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高阳去吴芳病房的目的变得很单纯，就是看看这个女孩子，看看她眉宇间的忧愁是否消散了些，瘦弱的身体是否开始变得强健。甚至，就只是想看看她，什么都不用说，和她呆一会就好。
　　要不是冉冉提醒，高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吴芳。
　　当然，他是不愿承认这一点的。明明是为了帮朋友，却喜欢上了朋友的“情敌”，这算什么事儿啊。高阳向冉冉坚决表示，他没喜欢上任何女孩。
　　和冉冉分开后，他却径直去了阿迪达斯专卖店。他买了一套质地轻薄的浅粉色运动服，一双款式时尚的白色运动鞋，想了想，又买了一顶浅黄色运动帽。店员帮他把这些东西装进大袋子里，高阳付了钱，直接开车回到医院。
　　当吴芳看到面前的新衣服时，吓了一大跳，一向沉稳的她突然结巴起来：“高大夫……你这是……要干什么？”
　　“送给你的，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偶尔可以和护士请个假，出去散散步，逛逛街，多透透气心情也会好。”高阳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可是……为什么？”吴芳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女性特有的敏感和细腻，让她感觉，高阳对她绝不是医生对病人那么简单。
　　“现在虽然是夏天，但你身体还有点弱，早晚还是得注意保暖，然后呢，又不能热着，这套衣服又舒服又透气，很适合你。”高阳说。
　　“我不是说衣服，我是说，为什么送我衣服？”吴芳冷静了下来。
　　“你不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你吗？又温婉，又青春。”高阳说。
　　吴芳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我不能要。”
　　声音虽轻，却坚决有力。吴芳很清楚，高阳对自己的关心已经超出了医生对病人的关心，她记得第一次和高阳见面，他拐弯抹角地问她关于叶子辰的事情。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吴芳都知道，她必须保护好叶子辰。这段时间，他又送电脑又送衣服的，对她是有情还是另有所图？
　　就算是有情，她是一个生病的农村女孩，对方是大医院的医生，门不当户不对，想多了，徒增烦恼。
　　“这是专门为你买的啊，你不要，我拿回去也没有用……这是女式衣服，我又没法穿。”高阳说。
　　“你可以送给你的女朋友。”吴芳说。
　　“我没有女朋友！”高阳连忙声明。
　　“那就退掉。”吴芳苦笑：“我虽然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个牌子的东西不便宜。高医生，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别把我当医生，就当成你的朋友嘛……”高阳越说越没底气。
　　“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吴芳突然问道。
　　“这……”高阳顿时噎住。
　　吴芳转身从床头小桌上捧起那台笔记本电脑：“高医生，你再说下去，这台电脑也一并拿走吧。”
　　高阳见她态度坚决，只得悻悻地拿着衣服回到办公室。

　　高阳在办公室呆坐到下午下班，年过五十的护士长打趣地问他，不上班还来办公室用功，是不是看上哪个小护士了？她可以帮忙做个媒人。高阳灵机一动，问护士长，假如他喜欢一个女孩，但是女孩子不信任他，该怎么办呢？
　　护士长想也不想就说：“真心换真心呗，你要是遮遮掩掩，人家肯定认为你有问题，你要是对别人没有隐瞒，人家自然就会信任你。”
　　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竟然没有相通。护士长这一点拨，高阳仿佛醍醐灌顶。自己一门心思地对吴芳好，却又不对她说实话，难怪她会反感。
　　高阳站起来，对护士长说：“护士长，太谢谢您了。您就和我妈一样贴心。”
　　护士长一头雾水：“你这是闹得哪一出？你喜欢上谁了？”
　　高阳脸红，“这个……也许，将来您就知道了。”
　　高阳说完，拎起那袋衣服就走了。
　　护士长摇头笑道：“也是，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就自己上了，哪还需要媒人呢？”

　　高阳再度来到吴芳的病房。一反常态的，她没有对着电脑练习指法，而是坐在病床上，默默地发呆。
　　“吴芳，我请你吃饭行吗？”高阳开门见山地说。
　　“不用了，主治医生不让我擅自离开医院。”吴芳冷冷地说。
　　“我和他打过招呼了。你从现在开始到晚上8点，有三个小时的假。”高阳说。
　　“可是，我不想出去。”
　　“如果我说，吃饭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为什么对你这样呢？”高阳慢悠悠地说。
　　吴芳抬起眼睛，对上高阳一双真诚坦荡的眼睛。她想了想，点头。
　　高阳把衣袋放在床上，“你换一下衣服，不能穿病人服去餐厅啊。我向你保证，如果吃晚饭你还是不想收这套衣服，回来你可以脱下来把它们扔到我的脸上”高阳说完就出去了，还细心地带上病房门。
　　几分钟后，吴芳推门出来，高阳顿觉眼前一亮。吴芳个子不高，但很瘦，穿上浅粉色的运动服，显得既修长，又多了几分青春的活力。她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又清纯又娴静。没想到这个病怏怏的女孩，稍作打扮，变成了一个清丽脱俗的美女。
　　“你真漂亮。”高阳由衷地说。
　　吴芳笑笑。对于一个一没学历，二没背景的女孩，却偏又有着尊严的女孩来说，姣好的容貌不但不会给她带来有益的帮助，有时候反而会惹祸上身。她当年不是没有在干净轻松的流水线上做工，只是很快就被40多岁且有家室的车间主任盯上，几次三番暗示可以把她调到更轻松的岗位上，条件嘛，当然是显而易见的。吴芳不愿意用自己的尊严换取轻松的工作，车间主任就对她百般刁难，她只得辞职，去了粉尘污染很厉害的化工厂，穿着和男人一样的工作服，带着大口罩大帽子做工，终于摆脱了不怀好意的纠缠，却又弄了一身病。
　　高阳见吴芳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他想了想，说道：“早知道我也打扮打扮，化个妆，不然被你趁得太灰头土脸了。”
　　吴芳顿时笑了。“你还喜欢……化妆？”
　　高阳见吴芳脸上多云转晴，终于松了口气，“你以为呢？给你看。”他给吴芳看他手机上的相册，去年春节，医院的联欢晚会上，在护士们的起哄下，他们几个年轻医生被化妆成媒婆，还在脸上点了一个硕大的黑痣，一起跳了个媒婆舞，引得台下哄堂大笑。本来这些照片，他是连冉冉都不给看的，不过为了逗吴芳开心，他豁出去了。
　　吴芳看了果然哈哈大笑，脸都笑红了。高阳觉得，能让她这样开怀，他怎样都值了。
　　吴芳在治疗期，诸多忌口。高阳带她来到一家广式粥店，点了润肺的百合粥，又点了几样蔬菜和点心。
　　吃了一会，高阳说：“吴芳，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吴芳放下筷子，轻轻点头。
　　“我认识叶子辰。”高阳说。
　　吴芳全身一震。
　　高阳把他和冉冉20年的友情，以及在医院跟踪叶子辰，才认识了吴芳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吴芳苦笑一下，叹了口气，“所以，你是试探我是不是要破坏子辰和冉冉婚姻？”
　　“我曾经那么想过。”高阳说。
　　吴芳嘴巴闭得紧紧的。她感到受到了屈辱。就因为她一无所有，而前男友在城市里已经奋斗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所以别人就认为她会与他重叙旧情？一个穷苦的女孩，就不能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吗？
　　“但是和你接触了这么久，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高阳又说。
　　吴芳苦笑。“为什么？”
　　“因为我比叶子辰优秀，如果你想要靠叶子辰来摆脱现状的话，我对你这么好，你早就该把目标转移到我的身上来，而不是对我退避三舍。”高阳直截了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