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没穿越的人类》在春游

128、鉴定

　　是什么让王新廷变卖家产？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邬亭连第二天的新闻头条标题都替王新廷想好了。可问题是，部长的位置是他家的吗！

　　本来邬亭都想让叶冬在单位群里把现任的缉查部副部长和教育部部长@出来，让他们感受一下“职场霸凌”的威力。结果他们居然没群，看来这年头可可西里各部门的关系确实很差。

　　卖部长的职位当然要经过部长的允许。于是邬亭再次找上了马赛克：“在吗？后勤部部长是不是该换人了？”

　　马赛克那扁平的人形都没挪过窝，此刻头顶冒出一个问号，以表达他深深的疑惑。

　　邬亭将拍卖会上王新廷干的好事说了一遍，马赛克好笑：“所以你想把我的位置给卖了跟他竞争一下？”

　　“总不能眼看着他阴谋得逞。”

　　“你怎么就确定他是恶意的？”

　　“不确定。直接问肯定问不出，用迂回的方式试试他的反应。”

　　马赛克语塞，这算哪门子迂回？不过——

　　“听起来还挺有趣的。”他想了下，笑着道。

　　······

　　廉小雨的意识房间内，邬亭向两个深海成员宣布：“我要干一件大事。”

　　叶冬顿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然后就见周豪拿起了话筒，有些紧张地清了清喉咙：“咳咳，既然还没拍板，我还可以加价吗？”

　　拍卖师明显已经恍惚了，周豪问了两遍才反应过来：“可以。您的出价是？”

　　“跟之前一样。一千万现金，郑和街区莲泉山庄所有权，圆树地产百分之十股份······”

　　才说了一半，周围已经响起嘘声，很多人早就看不惯周豪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了，当即有人嗤笑：“周家的小公子，这时候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吧？要是不懂之前那些出价的含金量，劝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家大人。”

　　周豪这次没骂人，甚至没有做任何的反驳，他颤抖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心虚：“还，还有的。”

　　“还有什么？两部跑车？还是两个美女？哈哈哈哈哈！”拍卖场内一片哄堂大笑，驱散了之前压抑到极点的气氛。

　　“后勤部部长的位置。”

　　“什么？他在说什么？”

　　周豪这次终于不抖了，平静而清晰道：“后勤部部长的位置，还听不懂人话的回去让你家大人教你识字。”

　　与此同时，邬亭在意识房间内教育了周豪两句：“之前嘴皮子不是挺利索吗？让你办点正事就打哆嗦。还给我当小弟？没带过这么丢人的小弟！”

　　热闹的时间总是如此短暂，似乎寂静才是本场拍卖的主基调。

　　不过相比王新廷，周豪的威慑力终究小了很多：“周家小公子，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邬亭将身体操控权还给周豪，让周豪自己应对：“你慌什么？又不是让你骗人，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后勤部部长的位置。”

　　“······就因为是真的才吓人啊。”周豪都快哭了，“老大，我能跟舅舅说几句话吗？”

　　“你不是很怕他吗？你要找他告我状？”

　　“呜呜呜呜我只是想交代遗言。”

　　这时候，包厢外有人轻敲了三下门：“周先生在吗？我是银星的鉴定师，需要鉴别一下您竞价的真伪，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你进来吧。”

　　来人是一个戴着面具拎着皮箱，一进门就朝着周豪深深鞠了一躬：“非常抱歉给您添了麻烦，我们没料到最后一件拍品的竞价会如此激烈，导致应对不及时让您久等了。由于您新添的筹码比较特殊，请问您有证明的方法吗？”

　　周豪如同背课文一样机械地转述着邬亭的话：“你可以给后勤部部长打电话，也可以直接去找他，直接去找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那就······先打电话可以吗？”

　　马赛克给邬亭留的依然是之前苟不理的“收拾热线”，周豪刚拨完号，耳边就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凄厉，整间包厢被红光笼罩，明明灭灭闪烁不停。

　　周豪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另一边看戏的廉小雨也被吓到了，在意识房间内紧紧拉住了老板的袖子。

　　“这什么情况！”周豪努力克制惊慌，他发现不光是房间响起了警报，鉴定师手上的腕表也在“尖叫”。

　　鉴定师深吸一口气：“不用理会。”他弯着腰双手接过手机，拨通了过去。

　　扑通！

　　鉴定师突然跪了下去，整个人抖如筛糠，在警报声中别说周豪，连邬亭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看见面具的缝隙间有汩汩鲜血溢出。

　　异乡内，邬亭就站在马赛克对面，此刻皱眉问：“你这是打的什么夺命电话？”

　　“我都说了我在打boss，一心多用的话很难控制好力量。”马赛克很无奈的样子，“偏偏他的问题不少，这样下去，他可能活不了了。”

　　“啥？”

　　邬亭控制住吓傻的周豪，蹲下身抢过鉴定师握着的手机，挂断了电话：“再打要出人命了，换个人来接。”

　　鉴定师用胳膊撑着地面艰难起身，身形一晃，四芒星面具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张五官近乎融化的鲜血淋漓的脸。邬亭将面具捡起来递给他，一块烂掉的皮肉像是挂不住般从此人的脸上掉下来，正落在邬亭的手背上。

　　邬亭感到一阵刺痛，接着就眼睁睁看着手背出现溃烂，面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着。鉴定师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装着绿色液体的针剂递给邬亭：“用，用······个······”

　　或许是嘴唇甚至口腔内部都腐烂了的缘故，一分钟前还口齿清晰的鉴定师已经无法说话了，嘴巴翕动间，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

　　邬亭飞快地将周豪拉进异乡，修复掉他手背的伤势，然后接过针剂朝着鉴定师脖子上扎了一针。这针剂显然比不上一键修复，但至少没让溃烂从脸部往颈部蔓延，否则脖子要是融化了，那这人就要当场变成无头男尸了。

　　打横抱起鉴定师，邬亭踹开包厢的门往外走，看见了守在外面的交易所的工作人员和王新廷。在心里暗骂一声晦气，邬亭在工作人员警惕的目光中道：“鉴定鉴到一半突然变这鬼样子了，你们看着办吧，以后能不能找个专业点的过来？诶！你别乱碰！伤势好像会传染。”

　　见一个工作人员要过来扶人，邬亭赶紧退开，开什么玩笑！这小姑娘连四芒星面具都没带，一看就是对涉及神力的事情毫无应对经验的普通人，这不上赶着碰瓷吗！

　　终于，随着急促的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脚步声响起，金发的索西尔来了。她先是冲着王新廷点点头，而后从鉴定师的皮箱里翻出两支装有分层的阴绿液体，表面还有白色菌丝浮动的针剂给鉴定师注射了进去。

　　做完这些，她冷冷地看了那鉴定师一眼：“为什么不把必需品放在随时能拿到的地方？低级的失误！”

　　而后变脸似的对邬亭露出夸张的笑容：“给您造成了不愉快的体验，非常抱歉，拍卖会结束后您可以在交易所的一二层展厅任意挑选一件您感兴趣的商品。一点不足为道的补偿，还请笑纳！”

　　要是之前，邬亭肯定会想到那个之前看过的酒庄，并深感自己大赚一笔，但此刻她只是挥挥手，扭头往包厢走。

　　是她傻逼了，当他们在拍卖场上将财产、土地、权力甚至是人命拿出来随意交易时，可有想过那些因为莫名其妙的决策受到波及的普通人？缉查部副部长的位置不属于王新廷，后勤部部长的位置也同样不属于邬亭，不属于马赛克，不属于任何人！

　　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呵，还真挺贴切。

　　索西尔并不在意邬亭的冷脸，热情地跟上去：“周先生，我们已经给您收拾出了干净的包厢，您需要使用吗？对了，请替我们向后勤部部长道歉，很抱歉中途挂断了电话，我们会处罚失职的员工给他一个交代的。”

　　邬亭停住脚：“电话是我挂的，跟他没关系。”

　　索西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保持着笑容：“这样吗？不知道那位还有空与我们联络吗？毕竟这桩交易不是小事。”

　　“这么看来，我出价是最高的？”

　　“抱歉，我们还需要做最后的核实。但您的出价的确让我们非常心动。”

　　“就算后勤部部长答应退位，你们就相信我承诺的这个位置吗？”

　　“当然，我们相信您的信誉！”

　　看着索西尔真诚的脸，听着梅伦房间内的她正在说着“看来要重新评估周家的分量了，一直以为他们跟叶家关系不错，没想到不只是人事部和董事会，跟后勤部也有关系，而且关系那么深，有意思”，邬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真够虚伪的。

　　另一边，她问马赛克：“你电话里都跟那人说什么了？他们居然真信了。”

　　“嗯？为什么不信？难道你是骗他们的？”

　　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她还在这么反问周豪呢。邬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马赛克叹了口气：“你是想问为什么他们相信我有权决定后勤部部长的任命吧？”

　　“······”

　　“因为信誉很重要。”

　　邬亭愣了下：“你也要刷信誉分？”

　　“说句你不爱听的。”马赛克顿了下，用他一贯温和的语调漠然道，“既然是我点头的事那就不容违逆了。”

　　“不卖了。”邬亭突然扭头看向索西尔，“你们居然觉得后勤部部长的高贵龙椅比不上一个缉查部副部加一个什么教育部部长，太过分了！后勤部部长生气了！”

　　索西尔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茫然地“啊”了一声，旋即回过神：“您的意思是······要反悔吗？”

　　“不是我的意思。你们要强买也可以，不过那样就不是继位而是夺权了。”邬亭不客气道。

　　索西尔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五官融化的血淋淋的脸，沉默了一阵后，强笑道：“我明白了，我会将您的意思上报的。”

　　不远处，一直在看戏的王新廷已经乐出声了：“到底是你生气还是后勤部部长生气啊？”

　　邬亭其实很想问一句王新廷杵在这里干嘛，但她现在是周豪，再怎么嚣张在可可西里董事长面前也得客客气气地当小辈。邬亭实在不想装孙子，就把身体的操控权还给了周豪，让他过去跟王新廷打招呼。

　　周豪还没从之前的惊悚场景中回过味来，此刻邬亭说什么就是什么，傻愣愣地走过去给王新廷鞠躬：“王伯伯好。”

　　结果王新廷没应，似乎在思考他是哪家的晚辈，周豪有种惹祸回家后被亲爹无声盯住的风雨欲来山满楼的不安，下意识抬头瞅了一眼，发现王新廷正叼着根烟看着自己笑。

　　“小周，我比周响年轻十岁来着，你这称呼不合适吧？”

　　周响是他爹，周豪尴尬地重新鞠躬：“王叔叔好。”

　　然后就听见老板在他脑子里骂：“你搁这吊唁呢？还要三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