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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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刑堂了。
环顾四周，是一个比一般的马车奢华得多的车厢。地上都铺了厚厚的软毯，甚至中间还摆了一个小几，上面放着一壶茶。
十一缩在角落，尽量避免自己弄脏地毯。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内力也依旧是被封锁的状态。稍微动了一下后十一才发现身上的手铐及脚拷。
右手的手腕被简单处理，缠上了绷带。整个右手腕明显肿了，却被手铐束缚，疼得厉害。十一抬起左手，尝试着让手铐挪动一下。尽量想让其不压着伤口和那断裂的筋脉。
可惜，刚动了一下，就疼得全身颤动了一下。
右手无力地垂着，想必以后是不能用右手提剑了吧……
十一觉得有点难过。右手是他的惯用手。众多拿手的技能都是右手练得更好。
日后武功大减，恐怕也只剩一条余命可以为主人效用了。
十一自己在那胡思乱想，倒是精神渐渐不济。他在水牢泡过一个时辰，后又在寒室跪了一个时辰。身上的水冻结成冰的同时还在经受药刑的痛苦。
他有点撑不住了。
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绑在如此奢华的马车中。是什么新的刑罚方式吗？
昏沉间，十一突然听到马车外有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马车前站定。
没有精力去分辨到底是谁了。应该是行刑的人吧。
十一这样想着，便没有去看被挑开的车帘，也就没看到底是谁进来了。
是以，殷玄夜进到车厢内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蜷缩在车厢角落，垂着头死气沉沉的十一。
殷玄夜心里不免咯噔一声，随手设置了一个隔离结界后凑近过去，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十一？”
方才还垂着头的十一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后慢慢抬起头，眨了下眼确认眼前的公子不是自己难受而出现的幻觉。
然后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殷玄夜见状转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十一：“别急，喝点水。”
十一忙伸手去接，左手拿稳了茶盏，右手因着手铐不得不虚虚托着茶盏底部。一杯热茶下肚倒是舒服了不少。
放下茶杯，十一端端正正地跪坐着，垂首喏喏地唤道：“公子……”
“十一，抬起头来。”听见公子近似命令的话语，十一下意识抬头，目光触到一块黑色的玉牌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他的影牌。
影卫的影牌有两枚，木制影牌由影卫本人手持，而玉制影牌统一收在主人手中，也就是隋大人那里。
而现在玉制影牌出现在殷玄夜手里，那只能说明――他被易主了。
耳边是殷玄夜含笑的嗓音：“还叫公子吗？”
十一猛地回过神，迅速调整跪姿朝殷玄夜恭恭敬敬地改口：“主人。”
“嗯。”殷玄夜此刻心情极好，因为他捡回来的小影卫彻底属于他了。
殷玄夜满意地点点头，伸手过去用两根手指捏住束缚十一的手铐，灌注妖力轻轻一捏，锁链如同脆弱的瓷片一块块断裂开来。
十一看着地上的碎铁块暗自惊讶。毕竟给犯了错的影卫佩戴的镣铐都是特制的，就算身负内力，想破坏掉也是万分不易。没想到主人的实力强到如此地步……
还没暗自惊叹完，脚腕上的镣铐也被轻轻巧巧地破开了，没有伤到小影卫一分一毫。
“想什么呢？右手伸出来我看看。”殷玄夜略带无奈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十一急忙回过神，乖乖伸出手去，同时低声：“主人恕罪，属下刚刚……走神了……”
“嗯，无妨。”殷玄夜倒也不在意，轻轻握住十一伸过来的手，慢慢拆开那因没能好好处理而渗血的绷带，露出内里那道颇深的伤口。
殷玄夜不自觉地皱起了眉：“连药都没涂，隋臻的诚意还真是可笑。”说着就跟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喏，打开。”一手还握着十一的手，殷玄夜干脆握住瓶身，把瓶口对着十一，示意他把瓶塞拔掉。
十一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奇怪，自己似乎不应该让新主人给自己上药。于是他轻轻回缩了下右臂：“属，属下自己来就好。不必劳烦主人……唔！”
殷玄夜在察觉到十一往回缩的时候手下意识用力一握，在听到十一痛哼后急忙松开手，任由那人收回手。
“……抱歉，我下意识……”殷玄夜垂下目光，打开手中的药瓶，又从马车一个暗格中翻出一卷绷带，随后看了一眼十一。
十一乖乖地把手又伸过去，看着殷玄夜认真地给自己上了药又仔细缠上绷带，又嘱咐了一句右手不要使力。
是和之前在群山之中如出一辙的相处方式。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个待自己如病人似友人的公子，现在是自己的主人。
那是不是说明，只要不是主人还要自己，自己就可以一直和主人在一起了？
不……主人会不会嫌弃自己废了一只手？
说起来，主人之前说隋大人的诚意不够是什么意思？是不满隋大人把废了一只手的自己当做赔礼送过来吗？
“主人……”十一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属下虽废了一只手，但还是可以为您做很多事，还可以为您效命……不会让您吃亏的……”
“嗯？”殷玄夜突然听十一这一番抛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想岔了。我说的隋臻没诚意指的是他手下的人连药都不给你涂，简单应付一下就给你送来的事。”
说到这，殷玄夜深深懊恼了一下。为什么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学个什么治愈术呢。都有时间去跟着倚醉那草药精学药理，怎么就那么自负地觉得没人能伤到自己所以没必要学治愈术呢？
要是自己会治愈术，现在一个术法下去，小十一这一身伤不就好了吗！
断了的手筋是个不小的难题。倚醉虽然有一手绝妙的药毒专精，但是他完全不精什么筋骨上的问题。
说白了就是个一门心思扑在药啊毒啊这类东西上的草木科妖怪。
让他解个毒倒是简单，让他接个筋就是白搭。
殷玄夜深深唾弃了一把自己那无用的老朋友。
“主人？”突然觉出衣摆被人轻轻扯了一下，殷玄夜回过神来，就见十一望着自己，与自己视线相触后立刻垂下视线，恭敬道：“主人，马车停了。”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隋臻给安置的县城内的新府邸。
殷玄夜了然，一挥手撤了防止人窥探的隔离结界，起身欲出。十一见殷玄夜有动作，立刻先一步抬手掀开车帘。
下了马车，本以为隋臻会给随便安排个府邸，进了院落才发现环境还是很不错的。
有前后两院，院中还有几棵枫树。正值深秋，树上的枫叶如同一簇簇火焰般明艳，在黄昏下倒是显出几分诗情画意来。
殷玄夜站在院中枫叶下，身后一步站着刚从隋府抢过来的十一。
居然，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十一。”殷玄夜突然轻声唤道。
“属下在。”十一上前一步，微微低头准备听殷玄夜的命令。
没有什么命令，殷玄夜弯腰拾起一片颜色全红的枫叶，拿在手里来回翻看：“你的名字是什么？”
十一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很快回道：“回主人，属下代号十一。”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你原本的名字。”
十一这下是真的愣住，犹豫着回答：“属下没有名字，一直用的影卫的代号。”说这话时，十一心里竟隐隐有个期待。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求主人赐名的话。
毕竟是否要赐名是主人的事。能被赐名是影卫莫大的荣幸，以及被重视被肯定的证明。
“没有名字啊。那正好，”殷玄夜笑了起来，转身看向十一，“护佑的佑，平安的安，随我的姓。”
“殷佑安。这以后便是你的名字。记住了吗？”
十一……哦不，殷佑安闻言怔了许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猛地跪下去冲殷玄夜行了个大礼：“属下记住了，谢主人赐名！属下必誓死追随主人！”
“哈，好啦别跪着，跟我进屋去看看。”一边顺手把殷佑安扶起来，把手中的枫叶递给他：“送你了。”
“谢主人……”殷佑安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片枫叶，珍重万分地思量藏在哪里比较好，脚步跟着殷玄夜走到房门前。
“看来隋臻也不是完全没诚意，至少看这院子还不错……”殷玄夜边说边推开房门――
房内一个家具也没有。连床板和灶台也没有。
殷玄夜：……
有诚意，但不多。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