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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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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稚禾自小就可以看到执念的影子。那日她将此时告知于爹爹,控诉她今日偶然见到的妖物胸口处有一团黑漆漆的影子,那团影子还不断地发出声音,念叨着攻占枫山,吓人的很。
枫山仙君大惊,果然当天夜里就有一个伪装成妖的魔物,攻进了枫山仙君的殿内。口中大喊着“打倒枫山仙君!夺回枫山!”
竟是一个当年大战枫山之时的漏网之鱼,他潜伏在枫山百年,潜心修行,就是为了以一己之力为当年死去的同伴们报仇。
想法早已深根蒂固百余年,化成了执念。
好在被出去玩的小稚禾瞧见,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成型的执念影子。
稚禾伸手捏诀,狐妖的周身旁瞬时就燃了一圈的赤色火光,狐妖见状嘲道“原来也是个习火术的,就以你这点小火苗,还能伤到妾身的离火之躯不成?”
稚禾也扬起些笑容“我虽然没有什么斗法的经验,但我听闻轻敌,可是大忌。”
瞬时火光便向狐妖靠拢,妖狐登时感到不太对劲,连忙瞬身侧身躲开,却还是被阴冷的鬼火蹭伤了那条乌青色的胳膊。“如此阴冷,竟是幽冥鬼火,”她捂着受伤的胳膊冷笑道“原来是一个偷习邪术的小仙。”
“彼岸本就是冥界之物。”稚禾淡然“只是修为不够,未变的纯粹,还呈赤色罢了,不然怎能入得了宿空仙君的眼?”
狐妖当下才得知自己惹出了多大的乱子
“你们竟是宿空仙君的徒弟?”
“当下告诉你也是有些晚了,”稚禾再捏一决道“以后莫要招惹身带银色宫铃之人,”花洞内四处自空中燃起了火苗,但花草却并没未受到火势的影响,只是结在上面的冰霜又厚了一层。狐妖见状刚准备遁身逃走,却不曾想几日前被神君所留在体内的冰寒之气却在此时被稚禾染着寒气的鬼火引了出来,连带着的还有被火灼伤的痛感。
“还有,”稚禾冷眼看着眼前痛苦着倒地不起的狐妖,一只手维持着诀,另一只手指了指身后的神君道“这个人,也归我文渊殿管,今后,也莫要招惹。”
神君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蓦地流过一丝暖流,他往前迈了一步,握住女孩捏诀的手柔声道“好了,不过是一届小妖,不必如此费劲全力。”
稚禾这才收回手,花洞内的火苗尽数消失,但倒在地上的狐妖却是再也撑不起来自己的身子了。神君揉了揉稚禾的手,才走上前去。寒冰当即便覆盖住了狐妖,神君一抬手,狐妖便跟个大冰块子似的,浮在了半空中,随神君而动。
稚禾刚刚扶起还未清醒的椛苞,抬头便看见了冲着他走来的神君。
他行至稚禾身后,双手分别放在了稚禾扶着椛苞的臂肘上,帮她减少了椛苞的重量。温热的气息立马萦绕在稚禾的身畔,她甚至觉得神君碰触的地方正在发烫。
奇怪,明明是一个拥有冰寒之体的神君,怎的他的手会如此……炽热呢…..
就在稚禾想要开口拒绝神君如此行为之时,身后的神君却出声道“如此,我好带你们回去。”
当真是…..无法拒绝…..稚禾点头,神君便登时带着她们便化为一束白光,出了花洞,径直往九重云天冲去。
神君将稚禾一行人送至文渊殿前,帮着稚禾安置好椛苞后道“我先去寻天帝交差,顺道帮你唤回宿空仙君。”
稚禾急着去照顾椛苞,她起了身准备去寻些药物煎药,也没多想地回道“多谢神君了。”
神君脸上的笑意登时就隐去了不少,他定定地看着稚禾“你我之间不必这么生疏。”语气中带了些清冷的意味。
“啊,”已经跑到玄关的稚禾回头看向隐隐有些怨气的神君,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多谢大黑啦~改日定是要好好感谢的!”随即便跑出了门。神君望着一溜烟就跑的没影的稚禾,也跟着出了门,控着随意扔在门口的冰块,转身往九重天上走去。
此刻已经是正午,稚禾着急着椛苞,倒也不觉得饿,于是她一路行至炼丹房内,寻了些安神的药后便起了个药炉坐在地上煎起药来,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些慌慌张张的走路声音,看来是师傅他们回来了。稚禾了然,继续扇着手中的扇子煎药。
药炉中的火苗忽地熄去了大半,自神君住进文渊殿的这些时日里她早就习惯了这些事情。稚禾随手抓起一把柴火往炉内扔去,随即又狠狠地吹了几口,炉内的火苗便飞跃开来,随着火苗跃出的煤渣也尽数留在了女孩的脸上,稚禾不在意地随手一擦,白嫩的小脸便黑去了一半。稚禾做正了身子,仔细地冲着炉子扇风。
忽而一双手伸向前来,细细抹着女孩脸上的那块炭黑。
稚禾被吓了一跳,转身就看见了半跪在她面前专心为她擦脸的神君。稚禾的脸登时就红了起来,她赶忙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袖子擦起脸,却是怎么擦也不肯将手放下。
“神君……”
清俊的面容染着些许的暖色,深邃的眸中映着稚禾略有些无措的身影。
他应了一声。
房外杂乱的步子再次响起,逐渐接近。
稚禾看着神君身后接踵而来的宿空仙君和百禄,别扭地做了个辑道“师傅,二师兄。”
宿空仙君闻着药炉里散发的味道“药煎的不错。”
稚禾捂着脸揶揄道“师傅还不放心我吗?您大可放心!”
宿空仙君点点头“如此为师便放心了,刚刚为师去看了椛苞,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安神汤足以了,为师还带了些吃食过来,就放在桌子上….…”宿空仙君伸出手来,百禄赶忙上前扶起宿空仙君。只见宿空仙君颤颤巍巍地对着神君做了一辑道“那小仙便先回兜率宫了。”见神君点头,宿空仙君便扶着百禄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稚禾疑惑地看着如此反常的宿空仙君,忽而想起自己刚刚竟然麻烦了神君去兜率宫唤他。
完了……这次可是在兜率宫炼制的丹药啊……一定特别特别贵重吧…..
稚禾转身,看着身后的神君,捂了嘴道“今日你我算是闯了祸了……”
神君笑道“我特意敛去了气息的,宿空仙君出了门便与我一同来了,届时他自会看到完好的丹药的。”
稚禾这才松了口气,她一边抚着胸口小声道“那便好那便好…..”一边坐回到药炉前,神君便也跟着她一同盘腿坐下。稚禾见他如此,心里登时慌了一瞬,她连忙开口“你不是要去找天帝交差吗?怎的跟着师傅一同回来了?”
“放心,都已妥当了。”他望着稚禾有些慌乱的表情一脸的真诚“我余毒未清,又迫不得已出手,自然是要回来清去余毒的。”
稚禾闻言眉头一抽,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在花洞内他调动气息时是那样的自如,就好像根本没有余毒这回事一样,稚禾打量着他完好的样子,脸上尽是不相信的意味。
神君伸出手“一探便知。”
稚禾看着神君递过来的手,心脏怦然地快了几分。一边暗骂着自己的没用,一边将自己颤颤巍巍的手覆在神君的腕间。皮肤相抵的地方立马开始烫了起来,神君的脉搏在她指尖上一下一下地跳着,几乎就要与她的心脏达到同一频率。稚禾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去听神君的脉搏,果然还是听出了些端倪来。
余毒果然加重了,稚禾起身取了一个透明的小罐子来,里面放着的都是近日里她为神君炼制的丹药。她取了一颗放在了他的手心“是加重些许,当时都拦了你了,就是不听。”
神君将丹药服下,遂而说道”不然,如何护得了你。”
稚禾看着神君的眼光,不由地愣住了。
神君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坚定与担忧,她不由地开口道“凭我的实力,再加上你留在她体内的寒气,我也能保住你我安然无恙我。”
神君不由地想起了女孩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纤小的身姿绷的笔直,心里顿时升起暖意“以你这般刚上去就尽全力的法子,确实可以打个措手不及。”
稚禾登时就脸红了“我又没有与人斗过法…..”她犹豫了会道“那你这般厉害,不也中了那妖物的毒吗?”
神君默了。
稚禾看着嘴角笑意僵住了几分的神君,登时就来了兴趣“你不会是被那妖物迷惑到了……”
“没有。”出声打断了稚禾的话,神君伸手至膝上,闭眼做出了要调息的样子。
稚禾才不会如他所愿,她将脸凑到神君的面前道“大黑,难不成你连一个妖物都打不过吗?”
神君睁眼无奈地督了她一眼,遂而继续闭眼调息,他伸手将稚禾的脑袋推了回去道“莫要闹。”
“小气鬼…..”被推回的稚禾暗自嘟囔了一声,伸手捡起了扔在地上的扇子来继续专心煎药。
就在稚禾以为神君不会再开口之时,却突然又听见了身边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息,随而神君便开口道“那妖物与你一样,一开始,便尽了全力。”
“噗。”稚禾连忙捂住嘴巴,不敢抬头去看神君此刻的表情。她将自己独自一人在九重云天上的惨样全都想了个边,这才堪堪地拦住了自己的笑意。
但神君并没有因为稚禾的笑声而生气,他无奈地望了辛苦憋笑的女孩道“我自现世以来,与你的斗法经验相比,也多出不了多少。”
此话一出,稚禾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也是,神君虽然天生就是神体拥有了通天神力,是仙界无人能敌的存在,但是却从未有人教过他,如何与人交手,如何…保护自己。
稚禾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来,待快要触碰到神君的肩头时才堪堪地顿住,她还是壮了壮胆子,才轻轻地拍了拍神君的肩头“无..无事,你本就是神君,很厉害的,而且….”稚禾收回手,屈起膝来将头埋在膝间,堪堪露出双眼来盯着面前得丹炉,这才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而且我今日也说了,以后,我也会护着你的…..虽然我现在修为尚浅,但是…师傅说我,说我是有天赋的仙子,我一定会进步飞快的…..”稚禾摇扇子的手依然晃晃悠悠的,但藏在身后的手却早已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神君笑着伸手抚过稚禾的脑袋道“那我倒是十分期待了。”
稚禾没有抚去神君的手,只红着脸道“药煎好了,我要去照顾椛苞了。”她放下扇子,拿起身边的瓷碗与药勺,刚刚煎好的药还在飘着白气,飘飘呼呼的围在了稚禾与神君的中间。神君伸手一挥,药的热气便下去了些,他只道“当心,莫要烫到。”
“我又不是小孩了…..”稚禾加快了速度,三下两下就盛好了药,去了热气的汤药温度刚刚好,捧在手里是微微烫的温度。稚禾捧了汤药起身,正准备走时,又听神君道“这汤药还剩了些。”
稚禾看了余下的汤药道“今日你也受了伤,喝完回去记得要好生修养,莫要再乱来了。”
神君便起身去取碗勺,稚禾着急着椛苞,端着药急急忙忙地往寝室走去了。
待稚禾到时椛苞已坐起身来,靠着床头小憩,有些松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叫人理不清她的情绪。稚禾见状忙忙走上前去,坐到来椛苞的床边,椛苞见了稚禾,表情并没有什么大的波动,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药,机械地喝了两口。
椛苞向来讨厌喝药,每次都是需要哄半天的,稚禾见她如此样子,便知道她是被吓惨了,于是抬手理了理她的乱发安慰道“今日你受惊了,喝过了再好好睡一觉,过了今日就没事了。”
椛苞喝药的手顿了下来,像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似的,豆大的泪珠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一滴滴地掉落在还未喝完的汤药里。
稚禾见她哭的如此惨烈,连忙取出帕子代她擦泪“怎么了?可是那狐妖对你怎么样了?”
椛苞含着泪珠的眼睛这才对焦上了稚禾,她啜泣道“小百合….小百合她……”
“小百合怎么了?小百合也被狐妖捉了去?”稚禾拿出自己的帕子抹去椛苞的泪水“不要着急,慢慢说,那狐妖现已被我们捉了来,小百合定会没事的!”
椛苞低着脑袋摇头,哭的越来越厉害“小百合….小百合消失了,我找了很久…..百花峰的仙灵几乎都消失了……我一路走着,没有见到一个仙灵……那个狐妖捉我时还说了句…….她说我看着修为不错,定是个好的引子…….”
稚禾将椛苞搂进怀里,椛苞啜泣着靠住稚禾的肩膀继续道“今日你陪着我睡觉好不好…..”
“好,你莫要想太多,你瞧,天帝早就知晓了狐妖的作为,专门派了神君去捉拿她,”稚禾扶着女孩的头道“你乖乖将药喝完,我等等代你将此时告知神君,改日我们一同去找小百合,好不好?”
“嗯…..”椛苞的眼泪突然多了几分“正好…正好我的包裹落在了百花峰……或者就在那狐妖的手上….那里…..那里还有我的宫铃…….”
在九重云天上认了师傅的仙子,身上都会带着师傅给予自己的信物,彰显着自己的身份。宿空仙君在凡尘间游历时见凡间的铃铛清脆悦耳,一遇倾心,觉得这响声十分的抢眼,于是便取了它作为了自己的信物,唤做宫铃。
所以宫铃就相当于自己的身份,也是自己与师傅之间极为重要的信物,稚禾将自己的宫铃常系于发间,而椛苞今早过于着急着追稚禾,随手就将还未穿戴好的宫铃塞进了包裹里。
稚禾起身握住椛苞的手道“好,我与你约好,”她起身取来宿空仙君带来的吃食道“你现下与我一起把饭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申时便去帮你去寻宫铃和小百合,可好?”
椛苞摇了摇头,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妖界近日来不安分,今日你我也见识到了,且今日神君定也出手了,他本就中了毒的……太危险了,不过是一个宫铃而已…….”
稚禾紧了椛苞的手,宫铃自她上了这九重云天的第一天宿空仙君就赠予了她,椛苞也是第一次上了云天时就被宿空仙君看上收了徒,想来也是陪了她许久的,椛苞一向心思细腻,又不知宿空仙君那里还有没有多余的宫铃,这次她定是要伤心许久了。
“但我还是放心不下小百合,狐妖被捉了,眼下那里应该会无事的,你且放心,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可是打败过瑾瑜的仙啊!”
瑾瑜是当今九重云天之上最有威望的师门名下弟子,师傅唤为司空,传闻是当今最除了天帝和神君外最接近神位的仙君,先在九重天上统理着藏书阁,梳理记录着仙界事物,是天帝的右臂。千年前就已不再收徒了,但瑾瑜作为昆仑的青鸟后人,还是被家里人想了法子拜了师们,明明才千余岁的年纪,确是可以跟仙君堪堪打个平手的了。
但自从在上回百年一次的云天新生赛上输给了第一次参赛的稚禾后,不服气的瑾瑜在台子上大放厥词,两个人的梁子就此算是结下了。
椛苞犹豫了一会才道 “…….也罢,我知道我劝不动你的……..我现在去肯定会成为累赘的….但是我又放心不下你….”椛苞担忧地看着稚禾“一定要万事小心。”
“放心吧,定能将小百合找到,再将你的宫铃带回来的。”
椛苞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了。稚禾明明是一个大她不多的孩子,但总像是经历了十分多的事情般,成长的飞快,自己也常常会觉得,稚禾就像她真正的姐姐一般,不论自己多么努力地去追赶稚禾的脚步,却总是追赶不上。
果然仙与仙之间还是存在着差别的啊,椛苞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