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伤》sennatsu

4、1-3

　　1-3

　　等到他再次踏上厦门陆地的时候，海岛上的云再次密集了起来，海岸线上耸立着的一座四五十层的大厦总是会自然而然的吸引人的注意，尤其是上面写着ODETTE-西氏帝厦的字样时。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刻，大步跨入大厦内设的观光电梯中。面试对他来说基本上也是属于‘默许程序’，作为网上金融证券交易的最大公司，ODETTE-西氏集团自然会把重心放到网络安全及维护领域上。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踏进第42层网络安全控制部的中枢层时，赫然看到西氏家族的长子西尼轩面带微笑的站在面试厅的门口，而他身后站着林林总总四五十位应聘者。
　　骆江城正准备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西尼轩推开了面试厅的大门。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排列有序的电脑，每台电脑上都有一封信函及号码，与应聘者的名字编号相对应。
　　骆江城一言不发的坐下，打开电脑看着手心中的信函。
　　“入侵西氏内部现有的安全网络，消除漏洞并编写新程序启动维护功能。”
　　信函上没有写时间限制，骆江城迅速的在头脑中反复修改着程序的步骤，等他发现自己开始用Delphi编程的时候，有人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西尼轩至始至终都坐在在终端机的显示屏旁看着每个程序员的进度比例，他清楚的知道每个人的底细，例如有些人是专业的程序员，而有些人只是学者，更有一些人是名副其实的黑客或者是骇客。
　　等到骆江城起身准备关机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离开，西尼轩微笑着走到他面前，友好的伸出手。骆江城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睛中泛着的冰冷的笑意，两个人相互沉默了两秒钟。
　　“恭喜您骆先生，您入侵了所有人设定的程序并且终止了它。”骆江城一愣，马上反映过来这场所谓的面试只不过是西尼轩所设定的攻占游戏罢了。
　　“我只是尽力完成任务，显然我没有在速度上占优势。”骆江城黑曜石般的眼睛在黑色的碎发下闪烁着冰凉的光，正如他一贯僵硬的表情般。
　　“这个程序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每个人都在另一个人设定好的程序里找到漏洞并且摧毁它。所以原则上说，第一名的人并不算胜利，我们计算每两位参赛者的进程速度用来判定每个程序的可靠性和完整性。显然骆先生，您在最短的时间里，入侵了所有人的程序并且终止了这个无限循环的游戏。所以毫无疑问您的成绩是最棒的。”骆江城一瞬间明白过来西尼轩的用意，这场面试从一开始就已经设定好了结局，无论是谁做什么，都会按照他的设定一步步的走向结局。他微微低了低视线，心中有些情绪渐渐泛滥开来。他虽然认为这个职业对自己来说很有挑战性也很有成就感，但是从这一秒开始，他也明白，眼前这个西氏家族的长子，并不是那么坦诚的人，或者说，跟他在一起永远成不了朋友，充其量只能说是利益相互维持者。
　　“那么下面请您跟随人事文案部部长安雅轩去人事部登记。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骆江城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他从心里对面前的这个人感觉到距离感。西尼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安雅轩，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骆江城，典型的东方式黑曜石般的眼睛和发丝，夹着西方人高挺的鼻梁和浅薄的唇角，以及比自己高两个头的身高。
　　“请骆江城先生这边请。”安雅轩笑了笑，从他面前走过，西尼轩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
　　“尼轩，你在笑什么？”安雅轩有点生气，微微侧过头看着在一旁笑个不停的男子。阳光透过云翳从他金棕色的碎发中稀稀疏疏的落下，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空旷的房间里延伸着，西尼轩双手环抱，如同王者一样看着安雅轩有些嗔怪的表情。
　　“笑你啊，当然是。你刚刚心里在想什么，别人为我不知道。”
　　“有这么好笑么？”安雅轩有些生气，仿佛心里的秘密被人偷出来一样，她姣好的眉毛微微紧蹙着，棕色的卷发低垂在肩膀上。浅棕色的眼睛里闪着怨恨的光。
　　“当然好笑，他可是亚洲第一的技术员，至今都没有人能顺利的攻破他‘面部表情僵硬’这个程序，所以你也省省力气吧！”西尼轩靠在落地窗前，看着安雅轩有些涨红的脸颊，侧过头努力克制住笑意。西尼轩转过视线看着骆江城仍旧丝毫未变的表情，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讨厌！”安雅轩承认心里对面前这个人确实有些好感。但是在别人面前被点明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少女的情怀被揭露后的怨恨和失意。她突然间觉得有些尴尬，好奇的想要回头看看骆江城的表情却又怕自己会更尴尬。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马上要回L.A.总部，这里就先交给你，等下还有其他人事部的面试需要你处理，等处理完毕后通知我。公司的所有工作等我回来后再开展。”西尼轩慢慢的回复了冷静的表情。安雅轩看着西尼轩英法美三国混血的轮廓似乎和骆江城有些相似。
　　“知道了大少爷。”安雅轩点了点头，轻快的走在走廊上，他听着身后利落的脚步声，心里沉沉的舒了口气。
　　“请问骆先生您是混血儿么？”安雅轩强止住心里的些许兴奋，努力的将语调表现的平缓自然。
　　“不算是。”骆江城的声音沿着空旷的走廊传来，低沉且带有磁性的声音给出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么说您确实有外国血统了？”
　　“我父亲有一半德国血统。”两人走到电梯口，安雅轩按了一下下行键，骆江城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礼貌的回答了一句。
　　“这样子。”安雅轩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沉默的人，一时间让这个公关部的部长也难以拿捏。
　　“跟我来吧，这里是人事资源部的中枢层，所有重要的部门人员都会在这里备案登记。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拿着通行证直接到这里。副部长之上的官员，通信证是没有局限的。还有……”安雅轩原本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电梯口传来的笑声所打断。她有些不满的回头看着上行电梯上走来的两个人。
　　“小森，你看你看，我说绝对没问题的嘛……好开心终于可以找到工作了！”安雅轩回头看着声音的主人，轻轻叹了口气，她抬头看了看骆江城，原本想要开口的时候却看到了他脸色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欣喜。
　　“小声一点啦，我知道你很开心。”等被称作小森的人从电梯口走出来的时候，骆江城看着熟悉的声音和身影慢慢的靠近，他吃惊的抬高了眉宇，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所有的细节全部都被安雅轩死死的看在眼里。
　　于是骆江城在那一瞬间终于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想要见到她，等到再见到她的时候，自己的每个细节和神经都开始感性起来。
　　安雅轩会想起西尼轩说的那句话，她想骆江城心中那个固若金汤的程序已经开被自己的感情慢慢入侵瓦解。
　　“人事部长您好！”刚刚吵闹的女子走到安雅轩面前，礼貌的欠身，她回过神来，看着面前黑色卷发的女子，沉沉的应了一声。
　　“你是？”
　　“我是刚刚应聘到客服部的职员井花樱，部长说让我过来登记报到。”井花樱认真的低下头，安雅轩转过头看着她身后的女子。
　　“你呢？也是客服部的？”安雅轩有些吃惊的看着她深沉而通透的绿色眼睛，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有些怪异。
　　“我是人事部的文案翻译员，森千夏。”森千夏缓缓的低下头去，却被安雅轩的声音吓了一跳。
　　“原来森千夏就是你啊，为什么拒绝了做董事长的秘书偏偏选择做翻译员？”
　　“我比较喜欢文案工作，再说我的护照和身份方面也有问题……”森千夏抬起头来，猛然间看见熟悉的身影再次站在自己面前。
　　“你好……”森千夏努力的再头脑中回忆这张未曾改变的熟悉的脸，两个人相互对视着，骆江城默默的开口，这是他一生中到目前为止为数不多的主动开口说话。
　　“你好，我想起来了，好巧啊！”森千夏突然间歉意笑着欠了欠身。
　　“小森你好坏啊，有这么个帅帅的朋友都不介绍我认识啊……”井花樱悄悄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森千夏摇了摇头，汉语不太好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都进来报到吧。”安雅轩耸了耸肩，独自一个人走进了办公室，井花樱马上跟了进去，骆江城礼貌性的退后，看着森千夏的影子从身边侧过，像是一尾灵活的鱼从他生命中的边缘悄然消失。
　　像上次一样完完整整的从视线里脱离出去。他原本想要伸出手去拉住她，就想去挽留阳光中一缕轻飘而虚幻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