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尽头是草原同人文——草原上的绕指柔》姜小舟

20、相思

　　那木汗坐在草地上望着远处的羊群静默着，旁人见到他如此只当他在牧羊，只有他知道他看向的是那条思珩经常上下学的路。

　　往常清晨的那缕阳光升起时他会骑着察哈力干载着思珩送她上学。傍晚伴着落日的余晖，还是同样的道路，思珩会在他怀里背诵需要检查的古诗课文，等到家也差不多背熟了。

　　现在，路径仍犹在……

　　那木汗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放进口中，今天的思念是橘子味的。思珩已经走了两天了，现在这会估计快到上海了吧，他没坐过火车，不过听阿爸讲过，从呼和浩特到上海起码要坐两天的火车。

　　思珩走的那天他没出现，寻了个借口离开了家，他怕见到她后更加的不舍，他只想看到她的笑容，听到她的笑声。

　　额吉见他回来后不停地嗔怪道思珩一直在等他，结果还没有等到。那木汗听完只是笑笑并未说话，旁人不知道的是在思珩那辆马车的后面，有一个身影一直在默默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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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那木汗从怀中掏出一只千千结，其中的一个字那木汗并不认识。当他读到那个字时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只将自己写的顺手，完全忘了他的文化水平可不如她。估摸了一下快到放学的时间了，起身去学校打算请教一下李德夫老师。

　　说起来他现在能认识汉字还是思珩强制要求的，每天晚饭后思珩总是铺好本子和课本，将所要学习的汉字握着他的手一个一个的教给他。

　　“哥哥，这个念哥哥”随即调皮似的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用汉语喊了声“哥哥”。

　　那时候的思珩专注又认真，幸亏她只在那瞬间抬起了头，不然就会看到那时的他眼里满满全是她的笑。

　　“那木汗哥哥，你怎么又来了，思珩不是请假了吗？”黄宝哥看到正在门口等待的那木汗奇怪的问道。

　　听到黄宝哥问，那木汗面部微愣，然后笑着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李德夫老师。

　　“你来找阿爸呀，他刚好下课，快进去吧。”

　　也难怪黄宝哥会这么问，思珩刚走的那一天，临到放学时他习惯性的去校门口等着她，直到最后一个学生出来他才想起他妹妹已经回了上海。

　　那木汗走进教室时，李老师正在收拾课本，弯腰问好后便从怀中掏出那张千千结，掏出来时还特意折起其他几行字，仿佛害怕别人发现了他的秘密。

　　“你是要问这个字吗？我看看，奥～这是'愿君多采撷'，这个字念撷，就是采摘的意思。那它下一句是不是写着此物最相思啊 ”

　　“哈哈，那木汗，看来有人在想你呢”，李德夫老师难得打趣道。

　　那木汗听完微红着脸向李老师告别，那一晚那木汗躺在塌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红豆，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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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老是那么的深沉，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第一次我叫你哥哥时候，我冲你撒娇的时候，我们嬉笑打闹的时候，哥哥，等我……”

　　又过去一天，盒子里的千千结越来越少，那木汗的想念也愈发愈深，每读一封信眼前又浮现出他跟思珩在一起的幕幕往事。自打思珩来自己家后，他笑的时候确实也越来越多，记得思珩在洗脸时也会调皮的将水撩他一脸，每每当他准备反击时，小姑娘便迅速躲到额吉的后面，在额吉的阻拦中结束这种孩子似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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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木汗，有你的地方天气晴朗，万物可爱。”

　　今天草原上又刮起了白毛风，那木汗想起思珩刚来时因为阿爸返回部队，便骑上马去追阿爸，结果在那场沙暴中受了惊吓，自此以后特别害怕打雷闪电沙尘暴等恶劣天气。每每变天时总要躲到额吉或者是他的怀里。不知道上海今天是否有沙尘暴，若是天气同样不好，思珩又会怎么办，想到这些，今晚注定又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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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离开之后，你一定不要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忘记想念我，想念我的同时不要忘记我也在想念你。”

　　又少一封，铁盒快要见底了，水果糖也快吃完了，可远行的姑娘依然没有消息。那木汗越发沉默，多半时间总是拿着他的画册一遍遍画着心中那人的一颦一笑。画册中有一页是用浆糊重新粘上去的，那次思珩刚起床还没洗漱，披着头发在抻懒腰，他瞬间发觉那时候的思珩可爱极了，趁着空闲时间偷摸着将其画了下来。

　　不过还是让思珩看到了，吵着闹着让他撕掉重画，还嗔怪道为什么趁她没洗漱没梳头的时候画，平常打扮的美美的时候也没见他画。倘若她仔细翻翻便会发现页页皆有她，画中全是她。

　　江山如此妖娇，再美的风景都比不上你的一颦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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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年少的欢喜，倒过来念”

　　直到那天铁盒见底，他将读完的千千结一同放在盒子里，并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你说什么？”萨仁娜听到儿子的声音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想去上海，我想去找思珩”

　　那木汗看向额吉郑重的说道，并非商量的语气，不管额吉同不同意他一定要去。

　　萨仁娜望向儿子，她清楚的知道自从思珩走后那木汗日渐消瘦，本就不爱说话的他更是把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每每吃饭时总会将思珩的饭碗摆上，仿佛这样妹妹还在他们家一样。

　　她又何尝不想念女儿呢，每晚辗转反侧的还有身为额吉的她，平日里她无事就站在那条路上向远处眺望着，期盼着女儿会从一辆车上下来向她奔来。

　　“唉，去吧，去看看也好，看看思珩过得还习惯吗，记住，若是思珩决定在那留下，你一定要答应她然后自己回来。”

　　心有千千结，不忍吐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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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囊中装着一盒奶酪糖，不知道上海有没有，但这是思珩从小爱吃的，还有她的小毛巾，刚来草原时思珩整天带在身上，寸不离手，在临行的前一天思珩将绣着她名字的那条小毛巾系到了他的腰间，额吉将一叠纸币和一封信放到他手中

　　“上面有思珩的地址，是张阿姨留下的，你到那之后若是找不到就问问别人，还有这钱若是思珩想在那生活，你就留给她，让她别委屈自己。”

　　呼和浩特的火车站人口攒动，有人含泪离别，有人相拥重逢，他即将踏上一块陌生的土地，去往一座陌生的城市寻找那个令他相思入骨的姑娘。

　　颠簸两天两夜终于抵达思珩所在的这座城市，刚下火车的那木汗瞬间有些眩晕，在草原呆久了，初来乍到或许有些水土不服。当看到“上海站”三个字的时候，所有的不是皆化为泡沫转瞬即逝。
　　上海，他的思珩出生的地方，她的故乡，现如今，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