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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世子殿下,小心腰 ...

  •   寺门口的人络绎不绝,六人从未想过这时辰了,院里供奉香火的人竟还有不少。
      一时有些吃惊,这一路上他们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他们说明了来意,这才被带去了后院。
      有两人在院里洒扫,挡住他们一行人的去路,其中一人还续着长发。
      那领头的僧人笑着说道,“他们昨日犯了寺里的规矩,被师父责罚了。”
      六人盯着那长发少僧,似是未曾想过以这种方式见面。
      这六人本该是做奴仆的,如今却像少爷一般直直站在一旁,斜眼看着这位世子爷拿着扫帚,躬着身子扫地。
      十七往帝轻舟身后挪了几步,惊惧道:“他是世子。”
      她也是个缺心眼的,根本没有压低声音。
      听着她有些颤抖的声音,本在安心打扫的萧川被逗得咧开了嘴角,为了不让面前的人发现,他不免躬得更低了些。
      帝轻舟看着他越来越低的腰,不免有些心疼,往前走了几步,扶住他的腰,温声道:“世子殿下,小心腰!”
      小心你大爷!
      萧川瞥了一眼搭在他腰间的大手,气得立马扔了手里的扫把,往旁边挪了几步,板着脸问他:“帝轻舟?”
      帝轻舟冷眼看着他轻点了点头。
      除了十七和帝轻舟,其余人是头一次看见长大了的世子,不免有些惊恐,这莫不是女扮男装,那双拿扫帚的手都嫩的能恰出水来。
      即使在名满天下的花绯楼里,也没见过如他这般勾人的眸子。
      “世子殿下,十一身体很好的,可以打上两拳出气。”言不意朝他作揖,却没有跪,而且他还是唯一一个对他有些恭敬的人。
      其他几位要不就是直接不搭理他,要不就是冷言冷语冷着脸。
      和那些一上来就跪他的人不一样,这群人是真让他欢喜,有时候他又觉着自己这会应该是疯了,才会和这群人一同走进这腥风血雨的修罗场。
      萧川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是?”
      言不意答:“在下言不意,他们都唤我阿九。”
      这时弘一提着扫帚从院子另一头走了过来,嚷道:“四岁,你这会儿犯懒,要累死我这把老骨头啊!”
      萧川跑过去扶他,笑眯眯道:“哪儿能呀!这不有朋友来了。”
      朋友吗?只是朋友还不够。
      一行人朝弘一行了礼后,迟日江才开口问道:“二和尚师父在哪儿?师父有事交代。”
      “如…”弘一后头那字还没蹦出来,有一人就从侧边的拱门蹦了出来。
      那人的手不知在身上擦着什么,不耐烦道:“谁人找我?”
      好深厚的内力。
      随着他的靠近,言不意渐渐皱起了眉。这般深厚的内力,恐怕这人已经到了入虚之境了,这是内力所及最高的境界。
      吐纳间,细远绵长。
      众人皆躬身作揖。
      萧川起身后,嬉皮笑脸的问道:“二和尚,你莫不是来和他们抢我的?”
      二和尚拍了拍他的小脸蛋,不语,从他身边绕了过去,道:“这位姑娘,你同我来吧。弘一,带各位施主去用斋吧。”
      迟日江跟着和尚去了个偏殿,殿里不知供奉的谁,看样子是没有多少香客的,那尊像掉了好大一块漆都没补。
      二和尚捻着手中的佛珠,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直接了当道:“江君叶说要我放他走!”
      迟日江笑着点了点头,道:“也不全是。师父说您也可以选择不放,就是过不了几年西渠的旗帜就会插上这座雪山。谁人都南阳王世子在这,到时候这庙里所有的人都得给他陪葬,甚至可能是山下一城的人。”
      二和尚哈哈大笑道:“她还是小看了和尚我!”
      “师父说了,虽然城里的能人不少,还有您坐镇,但是一旦开战不死也伤。西渠王可不会是个心软的性子,若是些软骨头就算了,可这城中的人哪个骨头不硬,到时候绝不会干叛国投敌之事,所以他宁愿杀光,也绝容下这些人。”
      和尚黑着脸,面朝着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师父还说,您放他走是一回事,他愿不愿意又是另一回事。”迟日江说完,往一旁退了几步。
      萧川从门外走进来,冷笑道:“若是我不愿呢,你们是不是就要自刎在这庙里啊!”
      迟日江对上他的眼睛,“大仇未报自是不会寻死,可我们起过誓,只好把这双腿留给世子,也算是生死一场了。日后下山去寻那仇家时,也轻快些。”
      这时阿九也从门后出来,笑着说:“若世子真能做到物物而不物于物,在下自是会成全世子。”
      听了他的话,萧川苦笑不得,“好一个物物而不物于物。迟姑娘讲了这么多,若是我还想不明白,岂不是成了井底之蛙了。”
      迟日江高声喊道:“世子这是答应要和我们下山咯!”
      萧川看了眼二和尚,思考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和尚早明白他的意思了,气得差点过去了。
      迟日江冲门外喊了一声,“十七,令牌。”
      十七同帝轻舟一起从门外走了进来,摆手解释道:“我们没在偷听,吃完了饭我们正消消食呢。”
      萧川摸了摸鼻尖,眯眼打量着十七,鲜少有女子将这般艳俗的大红色穿的清新脱俗。
      阿九敲了敲她的额头,“我进来后,就听见你俩的脚步声了。不过无碍,快把令牌呈给世子。”
      “世子爷,你可真磨叽!”十七从袖中摸出一块檀木做的牌子,撇嘴嘀咕道:“你可知拿着这令牌,我一日好觉都没睡过。”
      萧川顿时觉着,若他是迟日江定会训斥十七不得无理,到时候他便顺势给这姑娘解解围。
      可他左看右看,也没等来这句责怪。几人倒是紧盯着木牌和他的手,盼望他能快些接过去。
      他在试探着他们,可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他是怎样的人。
      这些人似乎不惧怕权势,又或许可能是因他没有权势。
      十七递过木牌,吞吞吐吐说道:“拿好了,我们只认这块牌子。”
      萧川接过木牌,弯腰看着她,有些挑逗道:“十七,看着我说话不必脸红。”
      本来十七红的只是耳朵尖尖,如今倒好整张脸通好,羞得她捂住了脸,可萧川还是没有移开眼,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十七二话不说,猛的踹了萧川一脚,萧川想来是没练过武的,更别提什么内力了,十七这一脚直接将他踹飞了。
      幸得帝轻舟手快,拉住了他悬在空中的脚踝,才没有砸在后面的柱子上,“世子殿下,小心腰!”
      十七也不管萧川有没有事,踹了人便红着脸跑走了。
      二和尚想起他刚刚那没羞没臊的话,又见他没什么大事,笑道:“胸前怕是伤的不轻,我去拿药。”
      萧川靠在帝轻舟身上,胸口疼的说不上话来。一下子殿内只剩他们二人,其余两人也不知是何时走的。
      萧川这样靠在别人怀中,难免有些别扭。
      帝轻舟洒然道:“我受伤时,九哥都是将我捆在他背上扛回去的。萧川,十七很好,只是与你不熟,莫要生她的气。她内力不足一成,踢你这一脚,只怕她自己也伤得不轻。我们背负着血海深仇,可她不一样,她和你都是要独活于这世间的。”
      他说这话时有些沉重。
      帝轻舟轻声道:“日后,我们不在时,你得护好她。”
      二人穿过后院,进了最里面的院子。
      帝轻舟给萧川敷了药,准备离开时,听见萧川哼哼唧唧的说了一声:“小爷我没本事啊,只有一条命。你们自己的小师妹,你们自己守,我才不管呢!到时候你们死了,我就把她赶到大街上要饭去。”
      这番话虽混,却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情感,引起了他们心底的某种共鸣。帝轻舟看了他一眼,他仿佛和甘宁城中的那些世家子弟不一样。
      回想初见至今,他从未高高在上,从未主动提及自己世子爷的身份。
      反倒是他一口一个“世子殿下”,显得有些小人了。
      帝轻舟拉开门,笑道:“殿下,我们似乎是同一类人。”
      萧川缓缓翻了个身,记仇的说道:“谁跟你一样啊,我可是世子殿下。关门,本世子要休息。”
      帝轻舟应了一声,才退出去关了门。
      没一会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二和尚轻悄悄的反手关上,柔声道:“四岁小儿,休息了没?和尚我进来了。”
      这一脚踹的萧川没了以往折腾的精气神,坐起身来却还是笑出了声,道:“早知道就不让你把经脉封了,这也太痛了。”
      二和尚脸上堆着笑,嘿嘿道:“老衲早就说过,不让你这么干,你偏不听。你在试探他们的秉性,他们怎会不想了解你的为人。那甘宁城里净是些毒蛇猛兽,江君叶也是个千年的狐狸,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不简单。”
      他两指按在萧川手腕上,一股真气从萧川丹田流露出来,游走在他全身经脉之间,如同久经干旱突降了场甘霖,一时间那些疼痛全都消失不见了。
      “和尚,其实我喜欢他们和我说话的样子…”话还没说完,萧川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里寒凉,萧川是被冻醒的,不知何时窗户被风吹开了。
      他下午受伤,又没吃饭,此时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披了件墨袍偷跑去了厨房。
      此时厨房亮着灯,有一身形纤细的女子,正在灶头拉着风箱,滚滚浓烟从灶台旁涌出来却不见火星。
      萧川把人提溜出来,恶狠狠的说,“想熏死自己呢?”
      十七一脸的灰,此时被人拎着领子像只受了惊吓的猫咪,耷拉着耳朵,指着手里的木棍说:“我不会。”
      萧川松开手,饶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边生火边问道:“你为什么叫十七?”
      “我是那日活下来的。”十七说得轻飘飘的,却一字字砸在了萧川心上,这些人的到来好像是给他的某种提醒,接着她又说:“今天是我对不住你,以后你什么都可以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了。你接了木牌我认了你,这件事死也不悔。”
      外面风雪交加,冷的十七打了寒颤。萧川拉着她一同坐在灶火前,二人低着头凑在一起。
      像冬日里凑在一起取暖的野猪。
      萧川朝灶里扔了一捆柴,火势烧的更旺了,他挑了挑眉,道:“好啊!十七姑娘以死相交,日后我定以死相护。”
      “应该好了。”十七去掀蒸笼盖子,烫的直呼呼。
      萧川揭开蒸笼,拿出一个黄色的馍馍扔给她,又塞了一个放进自己嘴里,含糊道:“屋顶上的朋友,馍馍好了你吃不吃一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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