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玉好缘》冰丝带

8、苏醒

　　弓闻一手挽着几条粗壮的老藤，另一手挽着金鳞的腰。在急速下落中旋身使身边藤条尽量往两人身上缠。拽断不少藤条，悬崖下的流水声越来越近，关键时刻，金鳞被风吹得一丝清醒，把银扇当匕首，用尽最后力气插入岩壁为不断下坠的两人做了缓冲，合在一起的扇骨被磨损得只剩一半。
　　终于悬停在半人高的地方。
　　停了片刻，藤条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断裂。
　　两人缠在一起跌入水中，弓闻下意识将金鳞往上托。自己只保留口鼻在水面。就这样，两人失去意识。在山崖植被和水草掩映下不见了身影。

　　天色刺眼。
　　弓闻被伤口痛醒，眼睛刚睁开又被太阳光刺得眯起，四下张望，自己躺在浅滩上，下半身泡在水里。金鳞也在离他不远的浅滩。
　　肩上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看起来有点恐怖。还好，离开了山洞，空气流通，没有了那毒的奇怪味道，谷间的山风一吹，身体里当时中毒时的剧痛没有复发，神志也更清醒几分。
　　弓闻爬起身，试了金鳞鼻息，温热而微弱，费劲把金鳞拖到滩涂干净的大石块上，弓闻坐下来轻拍金鳞苍白的脸颊：“金兄，金兄。”没有反应。
　　看天色已经不早，是午后了。
　　弓闻回到水边，逆着水流而上，找到一湾清澈透亮的活水，捧清水冲洗伤口。又撕下袍角洗净，将肩伤包扎好返回。

　　弓闻在附近捡了许多柴火，还好他听父亲交代，随身常带打火石，费大劲才生出火。
　　翻看检查了金鳞全身，确定没有其他外伤。就卷宽大的树叶打来清水把两人身上囫囵一顿擦洗，又把衣服用河水洗过后晾在篝火边烤干。然后盘腿打坐运功。
　　弓闻和王师学的是至刚至强至阳的内功三元功，对阴邪毒物天然克制，所以在山洞没有像金鳞那样神魂不稳，只是那毒也霸道，搅得他骨肉翻腾，剧痛无比。
　　没有解药，那毒肯定还要再复发，眼下在这深山幽谷、荒无人烟，金鳞情况又不知如何，只能先以内力调息，看能否化解一二。

　　“噗！”一口黑血喷出，弓闻才觉得身体舒服通畅了些，起身盘腿在金鳞身后坐下，运内力到金鳞体内。
　　“希望有用。”日头又偏斜了一点，弓闻满头大汗，但金鳞仅是紧闭的眼皮下眼球晃动，仍没有苏醒迹象。
　　弓闻正要背着金鳞往岸上找晚上休息的地方，就在这时，鸟群惊飞、大地晃动、树移山摇，是地震！趴在空地上，他眼见不远处一座山腹震出了个约半人高的缝隙，露出白色的岩层，弓闻猜想那山腹或许震开了个山洞，不妨去看看能不能在那遮蔽风雨。
　　静待了好一会儿贴在地上的身体感觉不到震感后，他才起身背着金鳞一步一挪往山洞去。

　　拄着一根拳头粗的枝干慢慢往山里走，到达山洞时已是太阳西斜，临了才发现山的裂隙足够两个大汉并排而入，将金鳞放在洞口，拿出刚才在河滩晒干点燃的火折子，点起火把，在洞里四处查看了一番，就见一眼泉水汨汨，空气中有淡淡的硫磺味。伸手一试，果真是，“温泉！”
　　“太好了！”他们两个伤员在这里修养再好不过。

　　金鳞靠着洞壁，仍然昏迷，弓闻把捡来的干木头、枯草、枯树叶点燃，升起火堆，又采来新鲜树枝树叶放在火上烘干后铺在角落，把烤干的外袍罩在上面。
　　挪金鳞躺在树叶上挨着石壁，自己睡在外侧，终于可以舒口气。无尽的疲累袭来，沉沉睡去。

　　半夜，木柴燃得噼啪作响，金鳞在梦中如坠冰窟，本能地抱紧身边热源，嘴里不住呢喃“冷、冷、官儿好冷！娘！娘！”弓闻迷糊间搂紧金鳞，金鳞在他怀里安定下来，又过一会儿，又嚷嚷热。双手乱拽衣服。
　　弓闻起身与他额头相抵，才发现他发烧了，俊脸通红。
　　便起来用温泉揉洗布巾，甩凉了给金鳞一遍一遍擦身……
　　足足折腾大半宿，金鳞才好一点，睡过去。

　　翌日，洞外鸟鸣啾啾，弓闻被饿醒。
　　外袍用来垫树叶了，只穿着里衣出洞去找吃的，并弄点树枝把洞口挡住。
　　他又来到昨天的河滩，发现昨天的地震把原来的河道震断，河流原本是分两条岔流绕过中间的山往前，地震后的裂缝和被震落的石块泥巴斩断了将他们冲刷而来的支流，此时河水绕过他们从另一条支流走，他们醒来的浅滩因为没有河水流过，已经有点干涸。一些水鸟在泥沼里叼没水的小鱼吃，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剑。

　　把剑冲洗干净，弓闻一路劈砍进山找食物，采到一些野果，一种砸开里面有清液的果子、和被太阳晒红的野桃，还在灌木丛抓到两只呆楞的野鸡。

　　回到山洞，弓闻就听到哽咽的哭声，丢下敲晕的鸡，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
　　却没见外人，只有金鳞醒了双手捂着脸在哭，听着很伤心，弓闻最怕见人哭，二话不说上前扶起他。“你醒了？”还没出口，就被金鳞一把抱住，脸埋在他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