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周临冬

2、【番外】“念念，往前走吧，别再回头”

　　我是宁昭，十七岁那年遇到个女孩子，她乖巧可爱，记得第一次看清她的脸，是课间她要出去，我踩着她的凳子。

　　她看起来好可爱，软软糯糯的。

　　她很乖，在座位上不敢动，我醒过来抬头的时候就听到柔柔的声音说：“不好意思，你的脚可以让一下吗，我想出去一下。”

　　她是我见过脾性最好的女孩，明明是我的问题，她却说着对不起。

　　她长得也很乖，一副好学生的模样。我经常捉弄她，朋友总说，干嘛总欺负一个小姑娘。我只是笑笑说好玩。

　　后来我才明白过来，大概是从那时起我便心动了，不是有一句话常说“学生时期的男生捉弄你，那他很可能喜欢你”嘛，我想我也是不例外的，如此幼稚。

　　记得有一次惹怒了她，她转过头说我很烦。我的心头一怔，突然感觉到害怕，原来有人嫌我烦时我也是会有这种复杂的情绪的。
　　我平时挺混的，狂妄自大，因此惹了挺多人不满的。外校有个人带了一帮人堵我，说起来他们挺没种的，一个人一拳过来时我躲开了，不曾想他手上还带着一枚带小尖角的戒指，我的脸被划了道口子。

　　回到学校后，我没再捉弄她。
　　她扔给我一个纸团，里面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和一句对不起。

　　糖没舍得吃，一直在抽屉里放着，现在已经有十年了。

　　我记得那天下课，她买了碘伏和棉签，给我伤口消了毒，再后来有一天她说让我别再打架，自那以后我就真的再没打过架了。

　　高三快开学的时候，她对我说一起考B大。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和她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高三生活很枯燥乏味，试卷堆积成山，在这无趣的生活里，还好有她。

　　高考结束后，我带她去了植物园，她一直都规规矩矩的，没有什么自我。有时候，乖巧懂事也不是一件好事。我跟她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自己重要。

　　我希望她能做自己，不用顾忌任何人或事。

　　最值得谈起的话题是，那年暑假，我们在一起了。
　　我们其实一直都明白，即使嘴巴不说，在每一次看向对方的眼神里，都说尽了“喜欢你”。

　　于是我们很自然的就走到了一起，考上了B大。她第一次没有听从父母的安排，选择了一直想尝试的传媒专业。而我，如愿去到了植物学研究专业。

　　我们有着很美好，光明的未来。

　　十九岁，我们去看了她偶像的演唱会，台上的人唱到“谁还记得是谁先说永远的爱我”时，我在她耳边低语，我永远爱你。

　　其实不止对她说，我在心里也承诺了一个未来。

　　二十二岁，我们毕业了，导师推荐我去了一家研究所，她则是去了报刊做记者。

　　因为工作原因，我们不常见面，但彼此之间的情谊只增不减。

　　二十四岁的夏天，我们在一起的第七年，人家都说七年之痒，我想证明，我们之间从来都不会，我想给她一个未来，我想结婚了。

　　可是老天总是喜欢捉弄人，那段时间我总是吃不下饭，浑身无力，而且常伴随着低烧。我去医院做了检查，拿到报告单的那一刻，我的世界瞬间坍塌。

　　我得病了，恶性肿瘤。
　　她发信息过来时，我在医院病床上回她。
　　她在工作的时候，我在医院化疗。
　　她说想我，我说工作忙走不开。

　　我的头发被剃光，消瘦了二十斤。
　　笑话，我怎么会让她看到这样的我。

　　那天舒眉说她要来研究所找我，我戴上假发穿上工作服，请求教授让我在研究室演了场戏。

　　…

　　她走了，一句话没留下。

　　不过也好，我也是个即将离开的人了。

　　不应该耽误她的。

　　二十七岁，舒眉说她回到了B市，好像是来办什么事情。

　　我想见她，这三年，在医院里的日子真的好疼好苦，我好想见她。

　　于是白天，堂姐陪我去见她，本想在角落看一眼，却没想到她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我看到她微红的眼眶。

　　我听见她叫我阿昭。

　　我听见我说“你好像认错人了。”

　　那句话不止刺着她，也像刀子一样剐着我。

　　我看到蜷缩成一团泣不成声的她，从未如此痛恨自己，从未如此恨过命运。

　　明天就要做手术了，这是第十次。

　　我偷听到江医生说，这次成功率是百分之三十，失败则意味着我会永远沉睡。

　　“念念，往前走吧，别再回头。”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