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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全连近200人,按每个人吃10个饺子算,就要包2000个饺子才行。这夜里炊事班所有人,包括李兰时和万玲,还有陈宝梅,都在食堂里包饺子。

      饺子有沙葱馅、白菜馅、土豆馅,每样馅里都加入羊肉。

      “这要包到什么时候?我去把老韩和老刘都找来包饺子。”老赵不忍心打扰李兰时休息。

      “我去找嫂子,让嫂子也来包,人多力量大。”陈宝梅去拉祝满红。

      此时韩潮和刘水生还在连队办公室,韩潮有些自责对李兰时的态度,李兰时不爱说话,就不合适当班长,当时选班长时自己也应该反对。

      “其实,李兰时什么都好,吃苦耐劳,就是语言能力不行,说话一个字或是两个字蹦,寡言少语,她这样是没法管理一个班。老刘,你能说会道,你有空就多找李兰时说话,让她大胆开口,说长话,锻炼她的语言交际能力。”

      刘水生正在喝水,听到韩潮煞有介事的分析,一口水没咽下去,全给吐在了桌上。

      “你怎么呛着了?”

      “老韩你没事吧?李兰时语言能力不行?你是开玩笑吗?我找她聊过几次,人家说话头头是道,口若悬河。据我所知,她在校期间就经常演讲,语言能力不行,人家能演讲吗?”

      顿时韩潮怔住了,仿佛被雷劈中,汗毛根根直竖。

      刘水生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试探地道:“老韩,李兰时该不会和你说话是一个字两个字地蹦吧?”

      韩潮尴尬得不行。

      原来李兰时对他说话才是一个字两个字的蹦,对别人并不如此。

      老赵推门进来,擦着脸上的汗,道:“走,去包饺子。”

      “我就不去了,我还得回去给小明辅导功课。老赵,我正要告诉你,明日师部、团部还有文工团来慰问演出,饺子要多包一些。”刘水生起了身。

      韩潮心事重重地跟着老赵来到食堂,可是脚迈入食堂大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正在包饺子的李兰时,精神抖地振奋起来。

      祝满红比他先来,坐在陈宝梅的旁边。本来祝满红听说李兰时和万玲也在食堂不肯来,又听到老赵去找韩潮来包饺子,便想起不动又来了。

      韩潮望着李兰时,但李兰时和万玲挨得紧紧的。

      “韩潮,你坐这里。”祝满红招呼他。

      只有祝满红左边有个空位,韩潮便在那里坐下,这个位置正好对着李兰时,他只要抬头就能看到李兰时。

      “老赵,这些是包多少个饺子?”韩潮问道。

      “大概2000个。”

      “再揉些面,明天师部和文工团的人有几十人,再多包1000个饺子。”

      “看来今晚不能睡觉了。”老赵两眼望屋顶。

      凌晨过后3000个饺子包出来,大家也累得不行,纷纷回去休息。

      “韩潮,你把你的被子拆下来,我明天给你洗洗。还有你那两件衬衣都破了,也拿来给我补一下。”祝满红在食堂一直不敢说话,现在出门了她才敢开口。

      两人挨得很近,好几次祝满红的肩膀都擦到韩潮的袖子。

      “不用了,我自己弄一下就行。”韩潮拒绝了,但声音很轻。

      李兰时和万玲走在他们的后面,只听到祝满红的声音,韩潮那句拒绝没听到,顿时万玲的神色深下来。

      “他们关系不简单,怪不得连长总是包庇祝满红。”

      万玲没明说,但李兰时知她说的意思,他俩的关系当然不简单了。

      “我要好好观察他俩。”万玲压低声音。

      李兰时笑起来,万玲要是早生几十年准是干特工的好料子,她低声道:“万玲,还是不要了,也没必要。不要忘记我们来九连的目的,是支援国家建设,是防沙治沙,植树造林。我们的青春年华不是用来批判别人,不是用来盯着别人,更不是用来举报别人,那只会辜负我们的青春。”

      从今夜起,她要把她的注意力从韩潮和祝满红两人身上放下,她不能把这重生的生命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这世上可做的事情太多了,哪一件都比韩潮和祝满红重要。

      她的人生,不能用来与韩潮和祝满红为敌。

      “有人举报过你吗?”万玲仍是深思,有点觉得李兰时站着说话不腰疼。

      “当然有,有一个高三生。”

      “那你报复她没有?”

      “本来也想的,但那一年她高考,我不想毁人一生,想等她高考完再报复她,可后来时过境迁,也就没那个心了。”

      万玲欣赏的眼神落在李兰时面庞上,道:“还是你的觉悟高,我或许也要改改性子了。是的,我们的青春年华,不能用在这些事上。我们要多种树,等几十年后我们所站的这片土地树木成林,每一棵都是栋梁之材。”

      “对,我们去做有意义的事,不辜负我们火热的青春。”

      “李兰时,你上次念的那首诗,你把它编成歌吧,作为我们女一班的班歌,准是好的。”万玲提议,她听说师部也来人,就想要表演一个令人眼前一亮的节目。

      《红梅赞》虽好,但和她们搭不上任何关系。

      “好。”

      “我还有一个主意,就是今晚能谱出曲子,明日上午我们教大家唱,唱个几遍也就会了,下午正好在五一庆典上演唱。”万玲脸上放光,她是行动派,想到就要做到。

      李兰时有些犹豫,万玲不懂谱曲,她大概觉得是很容易的事。

      “行不行?”

      万玲眼中渴望的光一闪一闪,看得李兰时也不忍心,道:“大不了今夜不睡,我试一试能不能谱出来,如果谱不出来,明日还是唱《红梅赞》。”

      “好,咱俩拿砍刀去外面,可不能让别人先听到。”

      “我回帐篷去拿排长的手风琴,要用手风琴谱曲。”李兰时习惯先弹曲子,弹到好听的曲子就会有灵感。

      两个姑娘偷偷出了连队,但两人离九连不远,李兰时拿了手风琴,万玲拿了纸笔和手电筒。

      先把词录下来,讨论曲调,歌曲应该是高昂的、热血的、充满希望的、激进的、唤醒沉睡的灵魂,等等。

      万玲坐在李兰时的对面听着她弹手风琴,美妙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但这不是她要的曲调。

      李兰时连试了几个曲子,不但自己不满意,万玲也觉得没达到歌曲应有的效果。

      “万玲,你跳个舞我看。”

      “我跳舞?哈哈,亏你想得出来。不过没人,我不怕献丑。”

      万玲两手各抄一把砍刀,走到前面跳起来,她果然不会跳舞,动作十分僵硬,但是姿势很有趣,令李兰时捧腹大笑。

      “我就会扭秧歌,李兰时你别笑,我这里给你表演,你赶紧谱曲。”

      李兰时忍住笑,手指在手风琴上按动,瞬时一串激越的调子从琴键中淌出,那声调响亮,奋进,却又偶尔婉转柔和,仿佛在艰苦的生活中依旧保持乐观的心态。

      这时旷野里响起一声狼嚎,万玲吓了一跳,双手停下。

      “别停,继续跳。”李兰时喊道。

      万玲知道李兰时要靠自己的舞姿激发灵感,虽然害怕,但还是继续挥舞砍刀跳舞,她更加跳起夸张的动作,累得气喘吁吁。

      “好了,你坐下听我唱一遍,听听这个调怎么样?如果不行那就没办法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能等以后有空再谱曲。”李兰时把谱出的曲子记在本子上,对着歌词低声哼哼。

      “行,你唱吧,应该是很好的。”

      李兰时站起身,一手拿着本子,她清咳两声才开始唱,歌词不长一会就唱完了,万玲高兴得直拍手。

      “对对,这就是我想要的曲调,热血、青春、高昂、奋进、希望、永不服输……”

      “那我们就赶紧回去睡觉,困死了。”

      两个姑娘慌里慌张往九连赶,现在赶回去大约可以睡两个小时的觉,戈壁滩里天黑得晚,天亮也晚,大约到6点左右才会亮。

      等她们走后,韩潮从旷野里爬起,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他看到两个姑娘走出九连,不放心也跟上来,但他怕被李兰时发现就只好趴在地上。

      “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才听了一遍,韩潮居然把歌词全记住了。

      旷野里狼嚎依旧。

      他的那颗心却叫得比狼嚎还要响。

      天亮后,全连人都听说了师部和团部领导来视察,但令他们亢奋的是文工团要来慰问演出,谁都知道文工团的演员都是俊男美女,赏心悦目。

      十点钟时几部吉普车和两部大卡车来到九连,韩潮和刘水生等连领导带着一些老战士列队迎接,和他们一个个地握手。

      其中有个文工团的女演员相貌甚是温婉,当她和韩潮握过手后,已经走出十多米远,忽然她又回过头望着韩潮嫣然一笑,脸上有羞涩。

      走在她前面的一个姑娘,大概比她年轻一两岁,活泼灵动,她喊了一声:“周若兰,快走啊!”

      温婉的姑娘答应了一声,几步跟上,可是没走几步她又回过头,看着韩潮笑了,可这时韩潮仍在和别人握手,一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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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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