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2：妄火燎原》清崖兮鹤书

81、狂兽之渊（九）

　　亚当作为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被狂化病毒感染后，还能够恢复神智的人类，在这灰败残破的世界里，就像是穿透黑夜的灯塔的光芒，是奇迹般的珍贵存在。
　　乔在亲眼看到亚当发狂并借助药剂回归到正常状态后，眼中希冀的光芒越发强盛，语气急切到近乎贪婪地问道：“这孩子，不，他显然已经不是孩子了，亚当，他的身体检测数据，还是扛狂化病药剂的成分分析现在在哪里！”
　　兴奋状态的乔，即使长着一副贵族少爷的精致样貌，那过于疯癫的眼神，还是容易让人觉得这人像是个可怕的变态。
　　饶是心理素质强大的艾琳，看他这模样也不禁皱了皱眉头，试探着问楚江道：“这些就是你们冒险穿梭时空，拼了命也要去寻找的亲友？”
　　楚江也能理解艾琳的顾虑，就像他肩负着保护亲人和队员们的责任一样，艾琳同样也全力守护着她在乎的人。对于第一次见面，陌生又可疑的乔他们，艾琳显然还是心怀防备。
　　楚江点了点头，郑重介绍道：“这是我的妹妹，楚溪。维克多，维叔，是抚养我和小溪长大的长辈。”
　　楚溪乖巧地朝艾琳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艾琳姐，初次见面，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相处，成为一家人。”
　　长相可爱，声音甜美的楚溪，让艾琳很有好感，神情也舒缓了一些，不再那么警惕和紧绷。
　　楚江见状，趁热打铁地介绍道：“这些是我们特战队的成员，也是陪我们一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老酒，冬子，小来，还有我们的随队医师兼机械师——乔，他在药物研究领域很有成就，说不定能帮上海登博士的忙。”
　　艾琳和伊诺克，还有其他的同伴们，能安然无恙地在烽火四起的星罗城存活至今，也是多亏了楚江和萧南风的帮助。别人的话，尚且要辩个真假，但楚江的话，艾琳还是选择相信。
　　她的目光在众人之间认真地扫过，随即点了点头，应道：“好，我带你们去见一见海登博士。”
　　“科林，照顾好亚当。”艾琳叮嘱完毕，朝着楚江和萧南风说道：“跟我来吧。”
　　老酒跟在楚江后面，想要一起去看看那位海登博士，是不是真那么大的本事，研究出了抑制狂化病毒的方法，可没走两步，却被艾琳给制止住了。
　　艾琳目光锐利，语气坚定地说道：“楚江，萧，还有那个看起来不那么正经的医师，只有他们三个能跟过来，其他人还请留在这里，米娜会负责招待大家。”
　　老酒不太乐意地反驳道：“凭什么不让我们去啊？”
　　“老酒。”楚江严肃地呵斥了一声老酒，不容反抗地说道：“你老实在这儿呆着，别胡闹！”
　　老酒见队长动了气，心里再不甘，也只能耷拉着脑袋，认命地应了一声：“知道了，队长。”
　　治服了躁动爱惹事的老酒，楚江随即回过身，对艾琳说道：“走吧，艾琳，带我们去探望一下海登博士和他的夫人。”
　　艾琳点了点头权作回应，独自带着楚江三人，穿过幽黑的隧道和蜿蜒复杂的支路，来到了一处极幽静的狭窄隧道。
　　萧南风有些意外地说道：“还以为这隧道只有直敞敞的一条主道，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支路，倒像是人体内的血管。”
　　说到这个话题，乔可就来劲了：“这个形容真不错，我喜欢！”
　　艾琳见乔莫名其妙的兴奋模样，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这人单看相貌和气质，分明是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但听楚江的介绍，也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可这股子怪异的偏执和疯癫，还是让艾琳本能地心生戒备，甚至有些抗拒。
　　艾琳微妙的表情，楚江敏锐地看在了眼里。竟然艾琳对乔这么防备，又为什么还会同意他一起来到这么重要的场所，难道仅仅是看在他和萧南风的面子上吗？这隐约有些不合理。
　　楚江暗自疑惑之际，艾琳已经走上前，娴熟地从看似寻常的石壁上摸到了一个机关，一双纤长巧手翻飞了几下，利落地开启了石壁上的机关。
　　“咔”的一声，一道暗门从石壁中弹出，现出了摇曳的暖黄光芒。
　　“劳拉，噢我亲爱的劳拉，你这几天是不是胃口不好，怎么又不想吃东西了啊？这怎么行呢，你看你，都瘦了。”
　　温柔的话语，神情的眼神，一尘不染的整洁小屋，原本应该是十分温馨的画面，却让楚江三人惊诧地站住了脚步，神情异常复杂。
　　只见满头白发的海登博士，含情脉脉抱在怀中的，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具被重重铁链困缚住四肢的骷髅怪尸！
　　楚江惊讶得声音发哽，难以置信地问艾琳道：“这是……海登夫人？”
　　艾琳神色漠然地点了点头，从一旁的桌子上取来纸巾，动作十分习惯地帮忙擦拭掉从枯骨的口中不断滴落到地面的白粥。
　　只剩下一具枯骨的海登夫人，根本没有吞咽食物的能力，只剩下异于人类的，地狱恶鬼一般的狂躁和杀意，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挣开铁链的束缚，攻击那个用尽深情拥抱着自己的老迈的男人。
　　艾琳擦干净地上粘稠的稀粥，神情毫无波澜地走回楚江他们的身边，沉声说道：“这就是我不让其他人进来的原因，不仅是孩子们，连伊诺克，我也没让他进来过。只有米娜，偶尔会让她来帮我一起照顾海登博士。”
　　楚江神色复杂地问道：“艾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琳无奈回应道：“海登夫人受了严重腿伤，年龄原因，恢复起来非常困难，身体一直很虚弱，甚至没有办法再走路。海登博士想尽了办法，一直在研制药物，想让海登夫人好起来，可一直没有起色。”
　　“后来，海登夫人受了寒，高烧终日不退，虚弱的身体也再也支撑不住病痛的折磨，情况十分危急。海登博士不愿意看着厮守了一生的爱人，就这么痛苦地在自己面前离开，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给海登夫人注射了用亚当的血提取的血清。”
　　“什么？”萧南风闻言，目光晦暗地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也就是说，外面那些不人不鬼的骷髅怪尸，其实是海登博士造出来的？”
　　虽然很不想提起，但艾琳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说道：“海登夫人不是第一个注射血清的人，为了试验血清的效果，海登博士拿那些闯入隧道，被我们制服并且关起来的帮派成员做实验品，给他们注射了不同剂量的血清。”
　　“一开始，血清的效果非常优异，甚至还让他们身上的伤口，已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飞快地愈合了。海登博士本想多等些时日谨慎地研究，但海登夫人却等不及了，他就孤注一掷，把没有研究成熟的血清注射到了挚爱之人的体内。”
　　“注射血清后，海登夫人的身体的确迅速好转了起来，甚至连腿上的旧伤都痊愈了，破天荒地站了起来，容光焕发，眼见着像是年轻了十岁，所有人见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说着，艾琳的目光黯淡了下来，语气也低沉了许多：“但是没过多久，海登夫人的身体就开始迅速腐烂，脸上、身上的皮肉就像是蜡一样融化，最后变成了一滩血水，只剩下这副白森森的骨架……”
　　听到这里，楚江也悲哀地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一个想要拯救人类的慈蔼学者，终究也为了逆转命运，亲手制造出了无数的嗜血怪物。”
　　萧南风也觉得命运真是自私又荒诞，总是开种残忍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