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2：妄火燎原》清崖兮鹤书

77、狂兽之渊（五）

　　楚江仿佛只是恍惚了片刻，混杂着隧道灰尘和地面新鲜空气的气流便扑面而来。户外细碎的月光俏皮地溜了进来，给这幽深的隧道带来了些许灵动的意味。
　　楚江双手还紧紧地握着电动轮椅的扶手，有些不可思议道：“这就到了？”
　　萧南风却是一副见着了新玩具意犹未尽的模样，笑着赞叹道：“是啊，这轮椅还真是不错，别说伊诺克了，我都想抢过来当代步工具。这速度，这灵活性，哪怕是在小巷里也能游刃有余，甚至比装甲车还方便。”
　　楚江不太习惯地撑着把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拍了下萧南风的肩膀，说道：“行了，回来再欣赏你的宝贝座驾吧，我们现在可没有时间在这闲聊天。”
　　萧南风自然也有分寸，了然地朝楚江点了点头，重整状态，和楚江一同配合着，沿着隧道出口攀了上去，爬到了地面上。
　　进入隧道后也摸索前行了好些时候，等两人穿过漫长的隧道重新回到了地面，缺角的月亮还挂在天际，而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空气难得的清透又新鲜，让人忍不住肆意呼吸了几口。
　　“砰！砰！”然而楚江萧南风还没能放松片刻，轰然的震动声便沿着地面袭来。楚江凝神望去，却见那身上弥漫着诡异红光的巨魔，正在逐渐往七街的方向逼近。
　　楚江眉头紧紧皱起，神情凝重起来，沉声说道：“没时间了！南风，我们快走！”
　　“好。”可惜的是那把电动轮椅没法带出高耸垂直的洞口，他们现在只能靠两条腿，来和那庞大可怖的巨魔赛跑。
　　萧南风回头看了眼一路毁坏建筑，从碎石缝隙中掏出躲藏的人类吞噬殆尽的巨魔，有些担心道：“进入时空缝隙之后，我们身上的通讯工具就失效了，就算我们回到了原来的时空，要跟小溪他们联系上，也非常困难。怎么办，来得及吗？”
　　楚江越到紧急时刻，越是显得沉着冷静，他趁着破晓的微光，目光锐利地四处查探着，沉声回应道：“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萧南风发现楚江的目光并没有往巷道看去，反而是盯着低矮的建筑和残墙，想在寻找着什么隐秘的事物，他疑惑问道：“楚江，你到底是在找什么？”
　　楚江抽空解释道：“一种拖着三条尾巴的五角星标记。”
　　萧南风闻言，有些好奇：“流星？”
　　楚江点头回应：“没错。这是我跟楚溪约定的暗号。我们早些年生活在地下城的时候，为了躲避前来抢夺父母遗产的亲戚，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但是人要吃饭，不吃饭会饿死，很多时候我也不得回到街区去寻找食物，楚溪就躲在角落里等着我。为了能够在弯绕复杂的小巷子里找到彼此，我们就约定了流星的暗号，而三条尾巴的方向和角度，就暗示着对方是往哪个方向前进的。”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回忆，楚江也很少跟自己提及，听他再次提起，萧南风心口不禁抽痛了一下，忍不住地心疼。
　　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刻，萧南风也明白，楚江此刻并不需要任何安慰。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集中注意力，和楚江一同观察着低矮的墙面，寻找着是否有流星的印记。
　　楚江还在暗自祈祷着，哪怕暂时不能与楚溪他们重聚，也希望他们不要面对巨魔这般恐怖的怪物。
　　但楚江的祈祷并没有灵验，只见萧南风突然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指着角落里一块巨大的碎石，回身对楚江说道：“楚江！快看！是不是这个？”
　　闻言，楚江循着萧南风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碎石上用利器深深地刻出了一个流星的标记。
　　见到那标记，楚江瞳孔蓦地震了一下，声音也有些发颤，扬声说道：“没错！就是这个！楚溪他们就在附近！”
　　楚江连忙凑上前，用指腹仔细地摩挲着碎石上的刻痕，神情认真地说道：“标记是新刻的，他们还没离开多久。南风！我们走！”
　　“好。”萧南风随即跟上了楚江的脚步，和他一起沿着流星标记指示的方向快速跑去。
　　每到一个岔路口，楚江便稍稍停下，寻找新的流星标记，随即朝着标记指引的方向继续赶路。
　　楚江呼吸粗重地说道：“标记刻得很深，也得费些功夫，希望小溪他们走慢一些，我们才能尽快找到他们。”
　　说罢，楚江和萧南风也再没心思聊天，全身心以最快速度赶路，楚江心中的那根弦也已经绷到了极致，心跳如擂鼓。
　　楚江并不清楚自己跑了多久，只觉月亮逐渐消失，日光变得耀眼，破开了夜晚的阴鹜，和笼罩在这座废墟城市的恐惧。
　　直到他艰难拐过一个被碎石瓦砾堆满的巷口，柳暗花明，看到了正蹲在废墟矮墙旁，用匕首一笔一划认真刻着流星标记的楚溪，和在她身边守护着的冬子和维克多。
　　楚江脚步猛地一顿，不可自制地倒吸了一口气，心里那根弦瞬间断开，震得头脑嗡嗡。
　　他兴奋到不敢置信地朝着楚溪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小溪！”
　　楚溪听到熟悉的呼唤，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甚至顾不上去捡，便急切地站起身，飞速地奔跑而来，焦急地扑进了楚江的怀里。
　　坚毅如楚溪，见到消失多日的至亲，泪水还是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她的声音都激动到发颤，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哥，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们……真的回来了？”
　　楚江将楚溪紧紧地搂在怀里，安抚地揉了揉她无暇打理的，蓬乱而柔软的头发，柔声说道：“这不是梦小溪，哥回来了。”
　　楚溪强撑了这么多天，在角落里用心刻下一颗又一颗的流星，终于盼到了和哥哥重逢的时刻。
　　楚溪哭得声音都变了，哽咽地说道：“哥，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回来的，你和萧大哥，你们俩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有事呢！我可太想你了，哥，太想你了……”
　　看到楚溪通红的双眼，楚江擦了擦楚溪脸颊上的泪痕，心疼地说道：“没事了小溪，哥回来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