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2：妄火燎原》清崖兮鹤书

12、荒原流浪者（十二）

　　“咚！咚！咚！”空寂阴暗的破楼中，突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楚江心下一凛，顿时戒备起来，警惕地举着武器朝四周探去。
　　“咚！咚！咚！”诡谲的，似乎有着一定规律的撞击声再一次响起，这下楚江和萧南风都听得更清楚了些许。
　　二人默契地凝神朝天花板的方向抬头看去，同时出声道：“在楼上！”
　　楚江眉头微皱，神情肃然地开口道：“上去看看！”
　　“嗯。”萧南风应声点头，两人旋即调转方向往走廊另一端的楼梯间跑去。
　　虽然两人尽可能放轻脚步，但老旧的木楼梯凹凸不平，结构十分不稳定，仍旧不可避免地发出“吱嘎”的响声。
　　两人迅捷地冲上了三楼，借着探照电筒的光线，楚江快速打量三楼的结构与布局，却见整个三层，是由隔开的几个大房间组成。
　　看里面的陈设，液体储存罐、数据分析仪器、脑机联接工学椅、配备着约束带的手术实验台……
　　看着那布满尘灰的，冰冷的实验台，一些伴随着难以忘怀的疼痛的记忆跃入了楚江的脑海，他有些应激地用力咬了咬后槽牙，尽力平复了一下紊乱的气息，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这些东西，让我想到了一个地方……”
　　不用楚江再明确说下去，萧南风已经了然地接道：“翡翠湖精神病院。”
　　楚江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地说道：“翡翠湖病院的实验资料，已经是成熟的后期数据，而我们所获得的资料中，前期数据是缺失的。但如果，前期实验的源头，不在翡翠湖病院，而在其他地方……”
　　“比如说，这里。”萧南风接下去说道：“你是觉得，早在翡翠湖之前，用狂尸病毒改造人体的实验就已经开始了？”
　　楚江不置可否地说道：“如果朝这个方面思考的话，那牵扯出来的问题可就严重得多了。毕竟和戒备森严，高度防控的翡翠湖病院相比，荒原就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场和培养皿。在这个优胜劣汰，进化飞速的野性之地，天知道会变异出什么东西来。”
　　萧南风自然也清楚，楚江的担忧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这不计其数的危局，像是一张环环相扣的巨网，将他们所有人笼在其中。谁又能保证，自己是局外的旁观者，而不是早已被设定好结局的小白鼠？
　　“咚！咚！咚！”那怪异的撞击声再次响起，楚江和萧南风迅速进入战备状态，朝声响发出的方向小心谨慎地走去。
　　“咚！咚！咚！”规律的声响近在眼前，楚江将手中的“苍鹰K25”迅速对准的声音发出的地方，手指抵在了武器发射的扳机上，时刻准备发动攻击。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发出这怪异响动的，不是生命体，而是一个陈旧的，老式的发条机械人。这个机械人的原理，类似于小朋友玩的敲鼓玩具，转动机械人背后的旋转按钮，机械人就会有规律地敲击旁边带有空腔的金属箱子。
　　设置这个机械人的作用，或许是用来计时，又或许是辅助某种实验。但让楚江感到不寒而栗的是：“这个机械人背后的发条旋钮，是谁转的……”
　　萧南风语气带点玩笑，但心下也十分凝重：“总不能是那些变异的老鼠吧？”
　　楚江的呼吸有些粗重，他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边通过对讲器对老酒和乔说道：“老酒，警戒升级！乔，采好尸骨样本不要逗留，带回营地化验，尽快撤出。”
　　听到这个指令，老酒不免情绪紧张起来：“怎么了老大，发现什么危险目标了？”
　　楚江回应道：“暂不明确，但不能排除，楼里还有其他人……”
　　“人？”楚江的用词让乔也感到非常意外，不是狂尸，不是变异生物，而是人……那就说明，楚江他们发现了一些和以往经历全然不同的线索。
　　既然如此，乔也不敢托大，他迅速采集好剩余的样本，动作利落地将样本收回工作箱中，随时准备撤出破楼。
　　老酒通过对讲器询问道：“老大，乔已经准备妥当，你们那边是否需要支援？”
　　楚江应声说道：“暂时不用，你们撤到楼外，启动飞梭摩托，随时待命。”
　　老酒认真回应道：“收到！”
　　初步排查完三楼实验区，通过楼梯间往四楼走去的楚江，面色凝重地低声说道：“最后一层楼了……”
　　萧南风和楚江并肩前行着，一步步稳健地朝四楼的未知区域走去。
　　两道调整到最高强度和探照范围的电筒光线，在阴冷诡异的空间摇曳晃动，一点点剖开那阴暗的伪装。
　　四楼，也就是这栋废弃楼宇的最高层，看布局陈设，应该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区域和临时休息区域。
　　积累着厚厚灰尘的空荡文件柜，七零八落的办公用品，简陋的宿舍和不怎么舒适的小床，床头还摆放着没有抽完的烟盒。
　　楚江和萧南风戒备地查看着每一个房间，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隐匿身形的角落，可除了几只四处乱窜的变异灰鼠之外，并没有其他有用的发现。
　　暂时的安全并没有让楚江松一口气，反而让他心中的疑虑更甚。难道是他想多了吗，莫非是变异灰鼠的啃咬，意外启动了机械人的发条开关？
　　走过几间空荡凌乱的工作间，楚江和萧南风发现走廊尽头还有一个小型的楼梯，看样子，应该是通往楼顶的紧急逃生通道。
　　早在进入这楼宇之前，楚江就已经观察过大楼的情况，楼顶十分平坦，空间足够容纳小型直升机或是其他飞行设备临时停泊。何况这栋楼里关着的囚徒恐怕很不一般，这里的工作人员给自己预留一条逃生通道，也是无可厚非。
　　既然各个工作间和宿舍没有特别的发现，他们也只能再往楼顶继续探索。危险和未知的环境让楚江的心弦过于紧绷，希望这次只是他杞人忧天。
　　萧南风敏锐地环顾打量着那些零散的陈设，开口道：“看上去，这里的工作人员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的情况，紧急带走了一些重要的资料和文件，其余什么都没收拾，就迅速撤离了这栋楼房。”
　　楚江点头道：“这栋楼里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资料了，说明至少有一部分工作人员，带着重要资料逃离了这里。至于是否全部安全撤离，那就不一定了……”
　　楚江回想着在楼栋一楼看到的那遍地尸骨，和吊悬在天花板上的风干骨排，皱了皱眉。那地狱一般的场景，太过诡异，反倒像是一个长期的巢穴，一个隐秘阴暗的食物储存区。
　　楚江一边不安地思索着，一边往紧急通道的旋梯走去，他抬头朝昏暗的旋梯通道看去，本想看看紧急逃生通道的门有没有被锁死，却没有料到，竟突然对上了一双狠戾贪婪的，泛着猩红血气的诡异人眼！
　　那一瞬间，楚江的呼吸仿佛凝滞了，那锐利可怖的，带着极度压迫感的血红双眼，混杂着饥饿野兽原始的凶悍，和智慧人类残酷又恶毒的欲望。
　　这双眼睛给楚江带来的危机感，远超凭狩猎本能行事的狂尸和变异生物，那血色目光暗含的精明和复杂性，让楚江脑海中那根危险感知的弦暴烈地炸开，连他握紧武器的手，也不可抑制地冒出了层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