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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修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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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敏离开后,金五不住地思考自己的未来。
金五是金家庶女,她不是被虐待者着长大的,但她的成长伴随着巨大的痛苦,不是肢体上的,不是言语上的,不是物质上的,是一种深切的被忽视人性的痛苦。儿时她渴望被关怀,家里人都很温和但不温暖,仆从敬她,姨娘不敢靠近她,父亲看不见她,嫡母没有磋磨她就很好了。嫡姐金澜开始启蒙后,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学生,每日学到了什么就教她什么,再大些,她一直跟着嫡姐的进度学习,嫡姐要学的太多了,长辈并不在乎金五学到多少,有时候她也会被嫡姐逼迫代写作业,她很会模仿嫡姐的笔迹。
她一直感觉自己是被圈养的猪猡,只等长成了卖掉。果然,嫡姐议亲时所有人默认她陪嫁。她感觉很可悲,姐妹同时嫁与一人,这不是乱/伦吗?或者说世人只在乎男子的伦常,女子是没有灵性的摆设,只配没有尊严的活着。让她惊讶的是,嫡姐很坦然地接受了。嫡姐说,若是那男子纳妾是无法避免的事,她更愿意是亲姐妹,至少彼此信任,且不会有娘家使绊子。
她明白了,倘若她不与嫡姐争,所有人都待她和善,反之,所有人都可以挟制她。她不愿与嫡姐争抢,她也不愿永远是嫡姐的影子。别说做妾,她甚至都不愿意成为谁的正妻,女人就不可以独立地行走于天地之间?
金五没有反抗,离开这个家总是好的。
金五随嫡姐进沈家时才十四,如今身体是十九,魂魄已经二十五了。金五就像是嫡姐的大管家,协助她处理所有事。
金五这天想去踏青,带足了点心和水酒往山上走。她看见很多绿色,身前身后被绿树笼罩,仰头望去,只看见细碎天幕,她沿着人工开采出的空隙继续往前。不知走了多久,金五停下休息。金五转身回望山下,她看见绿色的农田如同毛毯似的铺开,不同于眼前层次分明的枝叶,因着距离拉远,农田仿佛平整一块泛着油光。金五休整片刻后继续攀登,渐渐的,她看到了山腰中整齐切割的茶田。她再往上走,尘世的烟火离得越来越远,来路越来越崎岖,她绷着一股劲,不到山顶不罢休。
那么突然地,她到了最高处。和她想像的山顶是秃秃的最高处不同,即使是此等高寒之地,仍有郁郁葱葱的树,最高处的树比最高处高。草木从不自卑,给它阳光雨露就会用力地生长。
凉爽地度过一晚,金五沐浴着金光醒来。在云海的尽头,太阳缓缓浮起,对面山峰的蓝色积雪在金光中很明显。
金五从金家走到沈家,从洛阳走到大别山,从山脚走到山顶用了十一年。金五哭了,为了这壮丽的景色。云海翻腾,她很想扑进去拥抱它。
金五发现对面山峰有个移动的影子,螺旋着滑翔着上升,在山间跳跃。那个身影越来越近了,弹射到这边树上,激起一阵草屑。金五心中茫然:是神仙吗?只见那人拍打身上的尘土、整理衣襟、走向自己:“失礼了,我是益坚。平日这里无人,我习以为常地修炼,为了避免冲撞姑娘,这才失了分寸。”金五仔细观察对方:圆圆的头顶、方方的脸庞、黑发一丝不苟地束进冠里、身穿藏青色道袍、神采飞扬的年轻人。那人说话了:“姑娘为何一直哭泣呢?”
金五拂去眼泪,爽快地说:“这里的风景太美了,我好心动。不知贵门派是否收徒啊?”
“这倒是有的,只不过出家就不能贪恋红尘。原是人之常情,但是耽误修炼。个人可以中断修炼,但师门不能断了传承。”
“说的不就是我吗?请问仙府对弟子的天赋有什么要求吗?”
“天赋?这天下人有谁是真的有天赋的?修行本是逆天改命,着重意志。你可愿到我观中一览?”金五欣喜答应。
益坚抽出佩剑,佩剑瞬间放大,他跳上去:“你站稳了。”金五看着益坚的背影想了想,她踩上去蹲下来坐着,抓住益坚的脚腕:“我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