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人与共朝夕》臭脸修勾

2、城西的饼 城南的糕

　　嫩绿的荷叶在阳光下闪着水光，初春时节的荷是幼嫩的，几尾鲤鱼在在荷叶下穿梭着。
　　一柄深口的柱形木勺突然伸进这平静的小潭里，搅的潭水圈圈荡漾。
　　握着木勺子的是一位少女，她垂着眸子，专注的用木勺在水波里搅弄着。
　　门帘响动着，以松走进来问到：“小姐刚刚换奴婢是何事？”
　　少女抬头看了眼她，却没出声应答，只是又低下头去翻搅潭水。她再抬头时，手中的勺里赫然盛着四尾鲤鱼，她边自门外走去，边说到：“以松，这些鲤鱼以后不要再抓来放到院里的小谭子里的。”
　　行走间，她的裙裾折着天光漾开好看的弧度。她自院外的溪水里放走了这四尾鱼，红色的鲤鱼在碧波中穿梭着，一下就没了影子。
　　以松在一旁看着，应声说：“应当是雨绵她们讨来的，我回头和她们说一声。小姐，其实这溪水是活水没错，可院西安着密密的网兜子，只许水过去，大一点的东西都过不去。到头来这鱼还不是只能在咱们府上游？”
　　少女笑着拍了下以松的肩，笑到：“自然，若按你这么说，江湖河海的鱼不也只能在江湖河海游？不能畅游天地，何其可怜。”以松怔怔的抬头望她，“只要自由就好了，鱼啊，还需多少的自由吗？”
　　亭边的树长势很好，密密匝匝遮天蔽日的，以松懒懒的倚着亭中的木椅打着瞌睡。等到她蓦然惊醒时，早已日头西斜，她急忙坐起来高声唤到：“小姐？时候不早了！一会就该下山了！”
　　少女自林中小跑过来，她们就就着夕阳的余晖，靠在半山腰的石砌的栏杆上赏着那半开的迎春。
　　直至山脚下的街市响起玲玲的铃铛声，以松就指着穿街而过的马车给她看，“是老爷的车驾，我们下山吧？”
　　李家的宝马七香车精雕细琢，每日在傍晚驶过街市时总是瞩目的。
　　她们就自半山腰狂奔着俯冲下来。穿过樟树密密的枝叶，裙摆掠过黄澄澄的迎春，带着一身劲爽的山风冲到了山脚。
　　少女戴上了兜帽，翻身上马，待以松也上来后，她便纵马疾驰起来。她穿过那些吆喝着的小贩，和热闹的烟火，马蹄踏着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一马，穿行在热闹的街市之中，马蹄声如雷响，就像她们在追逐着落日。
　　云彰远远的就瞧见了疾驰而来的两人一马，低声回禀了马车上的人。待二人走近，便接过了栓绳，弯着腰请少女进了马车。
　　少女掀帘而入，眉眼间尽是欢快的笑意，李步喜笑到：“隔着一条街就知晓是你了，玉娘。怎么这么晚才准备回家？”
　　马车上栓着的铃铛轻晃，少女摘下了兜帽对他笑着，“爹，当然是在等你啊。”她坐在身边问到：“那爹呢？怎么也这么晚回来？”
　　往日李不喜回府都是极准时的，通常日头刚落西山时便已回了府，今日日头都快落完了，她才在街上看见了他。
　　李步喜笑着拎起了一个食盒，上面镶嵌的小珠子折着细碎的光。“你娘亲要吃城西福记的枣泥酥饼，你呀，要吃城南玉兰街的如意糕。那我呢，只好从城西跑到城南，然后带着饼和糕去城东送给你们享用喽。”
　　少女闻言笑出了声，抱住了李步喜的胳膊。车驾仍在行驶着，少女闻见了一股很好闻的杏花香。
　　爹爹向来都是很宠娘亲和她的，几乎是有求必应。他总是温和的笑着，温文尔雅，身上总是有很好闻的杏花香。
　　他总是在最大的限度内给她自由，无论是在西域还是在中原。寻常富贵人家的贵女，哪个可以坦然的策马扬鞭招摇撞市的？
　　待到天黑时，街旁的长明灯都被点亮了，马车才堪堪停下来。
　　小厮刚打开门，林何欢便迎了出来，胡步喜快步上前和她抱了个满怀，少女识趣的加快了步子，只听见身后二人耳语着什么。
　　长廊里，侍女在匆匆点着灯。没走几步便碰见了院里来接她的雨晴，侍女提着的小灯笼在夜色里一晃一晃的，昏黄的灯映着花影在地砖上摇曳。
　　她们绕过了回廊，才听见雨晴小声道：“小姐，那些西域人还没有走。”少女错愕的抬起了头，灯光便攀上了她的脸。“我真真切切的瞧见了，马厩里栓不下的马，他们便栓在树下，好几个院子被他们搞的乌烟瘴气的……真不知他们何时走。”少女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月，“我也不知道。”
　　少女垂眸思索着。那日她在书房外，听见爹爹严词拒绝了她那名义上的堂舅，可他……还没死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