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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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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宋慕声走出一段路,按响门铃。
这是一家别墅,具体点说,是一家海边别墅。
这处只此一家,四处空旷得很,人迹罕至。
三层楼,院里有喷泉、游泳池和宽阔的草地。
建筑对外是一面巨型落地窗,倒映着碧海蓝天,红瓦绿树,美不胜收。
二楼的阳台,一人戴着墨镜,脖子拴条大金链,一身灰西装,花臂纹身蔓延到手上。
身侧围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宋慕声看向他时,确信他也看到了自己。
这人扯了扯领带,拿起小桌上装着红酒的高脚杯,嘬了一小口,砰地放回到桌上。
而后大爷似地躺到摇椅上,朝楼下挥了挥手。
穿燕尾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宋慕声视线,门应声而开。
宋慕声一步步朝前走,明明没走在草地上,脚底却也像踏不实一般,轻飘飘的。
他刚站定,任休朝他的头扔来手边的玻璃杯。
宋慕声偏头躲开,红酒洒了满地。
“宋慕声?”
任休笑了,露出他镶的几颗金牙,“哎呦,刚才手滑了。”
“中午跟老子打电话那个语气拽得上天的人,是你吧?”
任休摘下眼镜,露出一个狠戾的笑。
“上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早进了鱼肚子。你也想下海游一圈?
这么上赶着来找死的人,我还真没见过。”
“暂时没兴趣。”
宋慕声单手插兜,伸长脖子仰视着任休,“很惊讶你竟然还记得我。你就是任休?”
整个空间就此静默。
有那么几秒钟,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解封的时候,宋慕声还听到了有人在倒抽气。
任休拿着手中的墨镜、椅子,手中能够到的一切物件,劈头盖脸地朝宋慕声砸过来,都被宋慕声不动声色躲过。
要不是几个保镖太重,估计早也被当成了武器。
“臭小子,你他妈找死吗!”
任休脸气得通红,“上次我放过你是老子他妈的做慈善呢,我告诉你,这次就是他娘的如来佛祖来了,也救不了你!”
他对几个保镖连打带踢:“在这当模特上瘾了?愣着干啥,给我抓他去呀。”
刚才东西太多,宋慕声不小心被擦破了嘴唇,出了血。
他口中一股血腥味儿,很刺激神经。
“任休——任总,你别急。”
宋慕声看以这人的耐心,这辈子都吃不了热豆腐,长话短说:“你飙车行不行。我,可以。”
他没再多说。
任休手伏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慕声。
几个保镖将宋慕声团团围住,一人抓他一只胳膊,挟持他躬下身。
还有几个可能怕被发现摸鱼,扯着他校服衣摆,宋慕声都无语了。
他全程没挣扎,跟个木头似的。
打是肯定打不过,不如少受点罪。
不知是哪句话稍稍平息了任休的怒火,他叼上根烟,很快便有人给他点上火。
他瞧了宋慕声一眼,面色狰狞:“你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是谁,也有资格问我?”
任休嘲讽地从上到下打量他一圈:“还飙车,别搞笑了,自行车你能骑顺溜吗。你不是一天不被男人上难受吗,屁股坐得住吗?”
宋慕声猛地抬头:“你做过什么!”
察觉到手中人的挣扎,几个保镖压得更紧了,宋慕声身上被勒出几道深红的伤痕。
任休弹走烟灰:“怎么,跟我玩失忆这套?老子的人你都能敢碰,给你个教训罢了。
你不是爱勾引人吗,我这是满足你呢。怎么不知感恩,还要恩将仇报啊。”
忍字头上一把刀,那也得忍住。
宋慕声咬紧牙根,没事人似地耸了耸肩膀:“我真失忆了,要不我一见任总,都没认出来。”
“我可去你妈的吧。”
任休无意他瞎掰扯,不耐烦地命人将他拖走。
“任总不敢赌吗。”
宋慕声被拉扯着往门口走,梗着脖子:“我能帮你参加最近的赛车会。”
即将被丢出去时,任休抬手:“等等。”
宋慕声抓住机会:“我最近急需一大笔钱。”
“哦?”任休蔑视着他:“我这可不是提款机。”
宋慕声无比坚决地道:“只要你给我一次展示的机会,我绝不会让你失望。我随时随地都行。”
任休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
他当然知道宋慕声家庭状况,穷得吃不起饭,这人估计连车都没摸过,又哪来的胆子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但如果他不懂,又怎么知道他们一年一度的赛车会。
这分明是个老手。
可赛场上,从没听说过他这号人。
不对……以前好像是有个叫宋慕声的。不过那人早死了。
这臭小子难道是穷疯了?
那也没必要拿命来换吧。
任休挥出右手,有人递上一杯崭新的红酒。
他握住杯颈,慢慢地晃着,半晌,方才一饮而尽。
“半小时。”
宋慕声被五花大绑,给保镖压着上了车,坐在任休身边。
任休还在抽烟,烟雾缭绕中,他朝宋慕声喷了口烟,继而将烟头拿在手中。
上面的那点亮光若隐若现,一点点凑近宋慕声的脸,在他脸边徘徊。
宋慕声动也不动,面色冷淡,冲任休扯了扯嘴角。
“呵。”
任休重新将烟叼在嘴里,“我还以为你光会嘴硬呢。这张脸要是花了,你以后可怎么勾引别人。哎我怎么这么善良。”
宋慕声不答。
“要还的钱差了不少吧?”
任休想起什么,看向前方,笑了,“我最知道怎么让人生不如死了。你这次要是敢骗我,你知道后果咯。”
“一个不起眼的中学生,连爹妈都没有,是死是活,谁在乎。”
宋慕声:“我真的缺钱。”
“行啊。”任休爽快地道,“今天你要是赢了,我当场划给你一百万。”
“那就谢谢任总了。”
“呵呵。”
良久的沉默后,任休将烟头扔出车窗外:“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还敢来找我。”
“我认识的人里,你最有钱。”
“哟,能屈能伸。”
这语气十分的阴阳怪气,让人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夸赞,“是个干大事的人。”
任休自顾自道:“我第一次见你,你都吓得快尿裤子了吧。怎么,这次不怕我了?”
“这次也怕。”宋慕声淡淡地说,“不过想赚钱,不就得刀尖舔血。”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动了任休,他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以前是我眼拙,没看出来你有这种血性。”
任休拍拍宋慕声的脸:“不把自己逼到绝路,永远不知道你有多少潜力。你得感谢我。”
“谢谢任总。”
一路飞驰。
下车后,天已经彻底黑了。街上亮起了灯,黄橙橙的,很暖。
这会正是下班晚高峰期,车辆川流不息,堵车的地方排起一条长长的队伍,喇叭鸣笛声没完没了。
“你要什么车?”
保镖推开一间大院的铁门。
“什么车都可以。”
宋慕声眼里没有一丁点恐惧,反而有种莫名的雀跃。
任休冷冷地盯了他一会儿,转过脸往前走:“好大的口气。
今天骑摩托吧,你现在还没成年吧。小子,连驾照都没有,也敢来叫板,我等着看你的精彩表演。”
“先签上自己名字。”
任休不知什么时候又叼上根雪茄,“要是死了警察别找上我。”
宋慕声草草扫了一遍,大意就是此人意外身故与我没半毛钱关系。
他没犹豫,大笔一挥。
任休手指夹着雪茄,朝场内指了指。灯蓦地亮起来,宋慕声眼睛也亮了起来。
这是旧仓库改成的摩托车训练场地。
不是考驾照的那种为拿证的场地,这里五步一障碍,十步一爬坡。
各种油桶、轮胎、木桩触目皆是,全是坑坑洼洼的路障,风过,尘土四扬。
看来任休没少在这上面费功夫。
他们老大喜欢这个,每年都要办这么一次赛车会。今年的很快就要办起来了。
“这是最最最基础的,露一手,没问题吧。”
属下搬来一张摇椅,任休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哼了一声,朝宋慕声一摆手。
有人拿给他比赛用的衣服,宋慕声看又脏又旧,没穿,赤手空搏骑上摩托。
任休远远地看见:“小子,你真不怕死吗,连装备都不要了。”
“放心,死不了。”
宋慕声拧开钥匙,车灯亮了,他转把手,车艰难地原地晃动几下。
忘记将脚撑打开了。旁边有人没忍住笑了。
任休没看见,还以为他在调试车。宋慕声戴上头盔,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他发动摩托,慢慢往前骑。
宋慕声好久没碰过摩托,先开始过几个很矮的木桩时,骑得特别慢,为的是熟悉手感。
任休喝口酒,轻嗤一声。
大概五分钟后,宋慕声就彻底放开了,那种滋味几乎刻入骨髓,令他魂牵梦萦。
过半人高的油桶时,宋慕声轻巧地抬车头,一鼓作气过了好几个。
任休放下酒杯,挑了挑眉,坐直身体。
宋慕声灵活地爬坡,转弯下来,从一段很窄的铁板骑过。
这路几乎正好是轮胎的宽度,手稍稍不稳,便一定会掉下。
宋慕声目不斜视骑过。
任休起身,到离得最近的地方。周围的保镖也像是看傻了,他走了都没跟上来。
正常他们的人训练,都必须有教练和专业人员在一旁守着,以防出现意外情况。
对宋慕声,当然没这必要。
只是任休怎么也没想到,他也并不需要。
到轮胎上坡那段,任休眼睛闪了闪,微微眯眼——这可以说是全程中难度最高的一段。
多少老手都曾在这败北,摩托脱手,人四仰八叉地倒地。
首先,摩托在下面要经过几排轮胎,这会扰乱速度和车把的控制。
接着,重心不稳后,还要再爬几排轮胎的坡。每一步,都是坑。
只有对速度和力度达到一种游刃有余的地步,才能过关。
到这里时,宋慕声非但没减速,反而还踩住油门。
任休冷哼:“找死。”
果不其然,在过平地的轮胎时,摩托便不稳,眼看就要朝一边栽倒时,宋慕声依旧不管不顾地踩油门。
连平衡都维持不了了,还想着速度呢,任休想,自不量力。
为什么他刚要加油门——任休想明白了,是速度。
这臭小子野心不小,可惜贪心不足蛇吞象。
任休轻轻摇头。
下一刻,他便看见摩托前轮高高抬起,只是很短的时间,后轮也平稳地落到轮胎堆成的高台上,而后平稳地下了坡。
一旁拿秒表计时的人惊呼:“老大,十五分二十!”
宋慕声还像没骑够似的,绕着场地跑了一圈,才停到有些呆滞的任休面前,摘下头盔。
他单腿支地,将头盔拿在手中,甩了甩头发。
“任总,我好了。”
“刚才最后那段路,你为什么要加速?”任休神色有点恍然。
宋慕声轻轻地笑,笑声含混进风中,轻得近似于无。
“当然是减速更好过。”
他一脸高深莫测地装逼,“不过任总应该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技巧都很多余。”
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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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