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传说之修罗殇》荣放

7、你是我的新娘（上）

　　正在大哭中的聂昀嫣听得这一男一女两把声音，不禁哭得更大声了！
　　——看起来灵动可爱有如陶制娃娃般的小梦尚且能恐怖至此，来人既与之相熟，又岂会妙到哪儿去？谁知究竟是人还是鬼呢！
　　此时犹在地上动个不停的小梦的头，闻言却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怜夫人，公子，你们来了！太好了！快叫她，不要哭了！”
　　这话尚未落音，聂昀嫣便只觉两道强烈至极的银光自她婆娑的泪眼前一闪而过，眨眼间，两个神仙也似的男女已凭空出现在她面前。
　　那男子约莫二十一、二岁，身形伟岸颀长，黑发如云一般随意披散身后，一双微带桃花的明眸有若注满了柔柔春水，当它静静看人时，极易使人产生一种错觉——就仿佛恰逢夜半无人私语时，最亲密的情人正用这世间最珍惜的目光缓缓凝视着自己，直叫人如痴如醉、坠入梦幻不愿醒来。只是，这样一双惑人的眼眸，笑意却不曾直达眼底，这徒添颜色、未见温暖的笑容配上两片象征寡情的蜜色薄唇，隐隐散发出世人难以察觉的锋锐，那一袭素净的淡青色长衫则恰到好处地将这淡淡的几丝锋锐也掩盖得所剩无几，直衬得他气质风华一片和煦亲厚，让人似饮甘露、如沐春风。
　　被称作怜夫人的女子不过双十年华，身段婀娜娉婷，动如弱风扶柳摇曳生姿；静却似闲花照水姽婳天成。她生得极是明媚炫目，眼角眉梢除了怎也挡不住的风流妩媚外，更兼有一种矛盾的天真娇憨之态，这使其原本就灿若海上云霞的容颜，越发凭添了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这风华绝代的美人妙目四处瞟了瞟大殿，目光最后落在了一堆表情怪异的少女尸体上，她面露诧异地一一仔细打量着她们，柔柔缓缓道：“奇怪，这些小丫头竟像是被生生夺了魂魄呢，也不知到底是何物有此能耐，竟造下这等杀孽？”
　　那男子见此情形亦同样表情凝重，那双艳得似是要滴出水来的桃花眼里布满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她们阳寿未尽便生夺魂魄，似这种残忍手段，鬼道众人自是不屑，魔道早失多年亦不可能，那么，剩下便只有妖部了！究竟是何方妖孽修此邪法，我怎会连一点妖气也感觉不到？”
　　怜夫人闻言，下意识便屏息凝神，未几，那妙极的美目中讶色却更盛了：“是啊，不但没有妖气，现下，竟连丝毫怨念也没有了，这是为何？”
　　那男子微微皱眉，似是对她，又似是自言自语道：“在下也甚为迷惑，先前那怨念分明极大，以致照亮了整座‘幽冥宝录’，惊动了殿下，可这转眼……？”
　　他不禁缓缓四处打量起了大殿，祭神供桌后那高大威武的毁灭之神在不经意间闯入了他的视线，“这神像是……？”
　　正思索间，一声娇哼猛然入耳，“哼！怎么这世间凡人总爱凭空臆想，我家殿下的神貌又岂是凡夫俗子可以想像得出的？”
　　原来竟是怜夫人观得此神像一番形貌，心生不悦！
　　“呃，公子，夫人，你们，把小梦，忘了么？”小梦可怜巴巴的声音陡然出现，终于唤醒了似是已把她忘得一干二净的两人。
　　“嘻嘻，原来是小梦啊！好久不见——！”怜夫人娇笑着打趣正一脸苦恼的小梦，她转而又看了看仍在哭泣着的聂昀嫣，想了想后，忽然千娇百媚地对犹在盯着神像默默不语的男子薄嗔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看看人家小女娃哭成这样，你独活公子向在百花丛中阅人无数，哄女人这种事应该是你的拿手好戏吧！”
　　她说话自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甜软柔媚，若是寻常男子被这等尤物一番娇嗔，只怕早已俯首帖耳，连自己祖宗姓氏也要抛到九霄云外了!
　　独活公子闻言却似见怪不怪，他神色如常地缓缓转过身来，温柔的桃花眼里是一片诱人的旖旎水光：“夫人说得不错，在下对女人——的确略知一、二，不过，这尚未及笄的小女娃应该算不得女人吧！”
　　怜夫人风情万种地横了他一眼，只作未听见，素手径自便拾了小梦的人头，一边娉娉婷婷弯下腰肢牵过她小小的身子将头使劲往上按，一边指桑骂槐道：“你这见了漂亮女人就挪不动步了的臭小子，什么叫‘略知一、二’？你不是一向自命风流，自诩为凡女人的心思莫有不懂的吗，怎么才见着这么个小丫头便没辙了？不仅连头都掉了，惹得人家直哭还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平时那些骗女人的鬼把戏都哪儿去……”
　　“唉哟，好疼！夫人，你，是在说小梦么？小梦是丫头，不是小子！还有，小梦，没有什么，把戏！”被骂得莫名其妙的的小梦闻言懵懵懂懂地打断了她的话。
　　怜夫人听到小梦的话，手上不由一顿，未几，美目一转，忽然微红了俏脸露出个天真无比的笑容深深看着小梦。
　　小梦不知为何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嘴上喃喃道：“夫、夫人……”
　　话音未落，怜夫人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已笑得越发灿烂，一对纤纤玉手早已出手如电地一把捏住了小梦粉嫩嫩的腮帮子，“咬牙切齿”道：“你很好嘛，小鬼！嗯——？殿下不在，就和他一起欺负我……”
　　“啊——！呃（我）没有，呃（我）没有……公子，骤（救）小梦……”
　　……
　　独活公子看了看笑闹着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弯下身子，含情的桃花眼温柔地注视着哭势渐收的聂昀嫣，缓缓道：“小姑娘，别怕！小梦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们——是战争之神的仆人，绝不会害你的！我们的主人即刻便会驾临，与此事无关的凡人不宜在此，我这就送你出去吧！”
　　聂昀嫣闻言，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眼，仍略有些抽泣地迟疑道：“我看了半天……你们不像是会害人的……可……你说送我走……是……真的吗……小梦……她又说现在还不能走……”
　　“贺（是）的，贺（是）的，你贺（是），殿哈（下）的新娘，我们，不或（会）让你走着（的）……”小梦那被紧捏着腮帮发出的话语突然插入，听得怜、独二人俱是一惊，怜夫人急忙松开小梦那可怜的腮帮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小梦？”
　　小梦一得自由，连忙左右摇晃着脖子紧了紧自己刚接上的头，她边揉着隐隐生疼的腮帮子边将之前的一切和盘托出……
　　不再哭泣的聂昀嫣重新满怀着出去的念头，此时也已顾不得许多，她勉力克服着小梦抛头给自己带来的恐惧，静待她说完，便一股脑地将先前遭遇的种种一口气说了个干净……
　　等她二人说完，独活公子和怜夫人已不约而同地同时起身，走向那高大的毁灭之神的神像，聂昀嫣一瞬间觉得玄华殿寒意更盛了！
　　“小丫头！你说的，便是这么个东西么？想不到，我与臭小子今日竟会走了眼！”怜夫人冷冷盯着神像，语中隐有怒意，却不是对聂昀嫣而发。
　　小小的聂昀嫣对她话中的轻蔑和不屑好生不解，懵懂道：“你们，不是他的仆人么，怎么……？”
　　“似这等邪物，连做妖都不配，能在人间道凝形已属高攀，又岂能与我家殿下相提并论？！”面上依然温柔的独活公子话语中透出的森寒之气却令人发怵！
　　聂昀嫣闻言，想到神像的种种诡异之处，又想到众姐妹的惨死，不由神色惊疑地喃喃道：“不是么，不是毁灭之神么？那为何……要送我们来……”
　　正神思不定间，猛听得怜夫人娇柔的声音郑重说道：“小梦，殿下还没到，此间危险，你先送这小丫头出去吧！你记住，这三界想做殿下妻子之人数不胜数，你若全都留下，只怕整个冥河都要挤满了，殿下之事自然由殿下决断，以后切莫再自作主张！去吧！”
　　聂昀嫣尚是首次见到小梦用一种认真无比的神情回道：“夫人，小梦，知道了！这便去了！”
　　说完即自然无比地用冰凉地小手轻牵起聂昀嫣的衣袖，这种自然——就好比她们之间从未发生过惊吓与被惊吓，大家仍如初见面时那样，没有害怕与被害怕。
　　小梦可爱的小脸上隐隐显出些说不出的情绪，她仍然如最初时那样轻软无比地对她道：“你是第一个，接近小梦的，人类！下次不知，还能不能，再见面了！也许，那时……嗯，算了，走吧，小新娘，我送你！”
　　聂昀嫣的心一瞬间被这古怪又可爱的小女孩纯真的情绪所感染，不知怎的，这一刻，她竟不再那么害怕了，她试着轻轻握了握那永远冰凉的小手，无比肯定地对小梦道：“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小梦，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你是——我的朋友！”
　　小梦闻言，圆圆的眼睛里一瞬间挤满了各种情绪，但她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轻轻道：“朋友么？好，我们走吧！”
　　小梦牵着聂昀嫣在紧闭的大殿门口站定，单手伸出，高举其上，空结法印，神圣无比道：“冥河之水，彼岸天光，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话音未落，聂昀嫣只觉一团极其耀眼的金光自小梦手中疾升而起，霎那便将自己身体整个包裹住，她看着渐渐开始变得有些虚幻的自己，有丝惊疑又有丝兴奋地看向小梦。
　　小梦一脸神圣，有若“怨魂引”初现之时，“走吧，从此后，好好的……”
　　哪知，她话还未说完，就听得“小心——！”“小心——！”两声急呼响起，说是迟那时快，一片巨大的黑影已疾掠而来，小梦尚来不及反应，那黑影已闪电般袭至，自聂昀嫣头顶当头罩下！
　　“啊——！”聂昀嫣一声痛苦的惊呼，那本已接近虚幻的身体竟在瞬间被巨大的外力强行拉回实体，下一刻，她小小的身体已被黑影席卷至半空！
　　一个有若天边巨雷般的声音震耳欲聋地狂吼：“你们——谁也别想送走本殿下的新娘，她是我的——！！！”
　　次回：《你是我的新娘（中）》，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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