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浮生》姜向阳

12、出府的前夕

　　出府前一天，苏家来人了，说是拿来了嫁衣和霞冠，他家少爷希望我能够穿着苏家准备的嫁衣出嫁，娘自然有些不高兴，因为她早就已经备好了我的嫁衣，自家女儿出嫁理应穿着娘家准备的嫁衣，据说这种习俗意味着女儿婚后能生活的幸福美满，和和美美。不过既然已经拿来了，娘也不好在说什么了。我倒是无所谓的，我没有那么多的封建迷信思想。不管穿什么结果也都是一样的，生活的幸福不幸福也不是靠一件衣服来决定的。

　　当来人把衣服拿出来的时候，大家还是呆住了，因为这件衣服简直“精美绝伦”，华美到了极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精美的衣服，当那抹红展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真的产生了一种眩晕感，红的极尽奢华红的极尽妖冶红的极尽奔放，像是要刺透人的眼睛，繁复的花纹绚丽的呈现在袖口领口腰身和下摆处，衣襟处则是缀着鲜红色的宝石，幽幽散发着宝石特有的光芒。这样精美繁复的一件嫁衣，想来一定耗费了大量的金钱和时间。很多年以后，当我再次经历相同的事情的时候，我还是能很清楚地记得那年窗外的花朵极尽绚烂的绽放，在这件嫁衣的映衬下也顿时失去了颜色，我记得那种灼人眼的感觉，我的心也被火烧灼着。

　　“这是四年前老爷还在世的时候命人开始准备的，前几个月才刚刚完工。请的是织云坊的织工，用的是冰晶天雪蚕丝线与孔雀翎、金丝、银丝等糅合到一起来纺织缝制的，印染的时候也使用了淮饶特制的水烟染料，反复浸染过27次方才成衣的，这件嫁衣绝对是堪称极品了，白小姐过府后少爷一定会好好爱护，白夫人可是看清了。”一个年约50，长相周正，眼中透着慈善的光芒，但隐约可见其间犀利的人说道。

　　“总管费心了，想必苏少爷定会爱护瑾儿，这我们也好放心，这次这次真是有劳苏总管了，还要让您亲自登门。”娘客气的说道。

　　“是呀！有劳您了。在这喝杯茶再走吧。”苏总管瞧着眼前说话的女子，眼睛一亮，眼前人虽然不是绝色，但是却有一种气质自然而然的在流露，尤其是她现在的笑容让人觉得十分温暖，就算身处寒冬也会在这样的笑容下被温暖所笼罩吧。就像是柔柔的阳光，能穿破厚厚的云层抵达冬日有着坚冰和霜雪的地面，在那一刻冰雪消融了。她很灵动，让人觉得鲜活，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感觉得到浓浓的生命的力量。这样的女子一定有一颗自由飞翔的心，他感觉到即便是将她囚禁，让她隔绝了这个世界，她的心也会从高墙之上飞出，去看这世间美丽奇妙的景色。这样美妙的人儿站在少爷的身边也确实很般配。少爷冰冷孤寂了很久的那颗心终于可以温暖起来了，因着眼前这个女子，会温暖起来吧。苏府的春天也快要来临了，看来少爷没有选错人，自己在苏家待了也近30年了，少爷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少爷的成长经历了太多太多，如今也要娶妻了吗，自己也真是老了啊！不过希望眼前的女子能带给少爷幸福。苏黎情不自禁的这样想，竟忘了这个女子在和自己说话。

　　这个管家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呢？“嗯，您不想喝茶就在这里再坐一会好了，从城南过来也很累呢。”我继续发挥着我“
　　贤良淑德”。好得也是以后要生活的地方的管家，怎么着也要尽量表现得好一点儿。听着耳边传来的那个声音，苏黎总算是回过神来了。“白小姐不必这么客气，老奴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有轿子哪里会累。府里还有些事情要准备，今天就先回去了。我们会在家恭迎小姐。”说完便向爹和娘辞行了。

　　在回去的路上，苏黎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女子温暖如春风的笑容，和那纯净的让人不忍亵渎的眼睛。美丽的女子世间有千千万万，可是拥有这样气质的女子这世间怕是再没第二个了。回府后，便回了少爷，说是见到了将要过门的白家小姐。这苏黎还真是夸奖了白姝瑾，说了许多溢美之词，直到苏楚嘸开口说话他才发觉自己似乎是说得太多了，看来自己真是老了。“苏伯，怎么去了一趟白府你似乎就变成了白家的仆人了呢？怎地好话全都替她说尽了，到觉得还嫌不够啊。”慵懒有些戏谑的声音从对面的黄杨梨圈椅上坐着的人口中传来。苏黎惊觉，回道“嗯，是苏黎话多了，那么便先行告退了。”苏黎的话让苏楚慕不禁开始想象，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呢，连很少夸奖人的苏伯也似对她相当满意，她可真是有本事啊··好，那我就在苏园等候着你的到来。看看你到底有何等的本事。苏楚慕眼中流露出一丝的玩味。外人眼中办事极其认真且为人温和有礼的形象似是与现在的气质格外不符。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至今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得透。

　　白府中大家还是那样的忙碌，为着小女儿的婚事，白夫人早就吩咐下人们了，下人们也都谨慎的做着自己的事，他们深知五小姐在白府中的地位，自然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五妹真是好福气啊，嫁的如此郎君，连嫁衣夫家都亲自准备，还用了如此名贵的衣料制成这样的绝品。嫂嫂真是羡慕啊···足见夫家对你的在意，妹妹的生活也一定会幸福美满的。”二嫂的话是不错，因为表面看起来确实如此。不管苏家是不是真的在意这门亲事，表面的工夫都是要做足的。“谢谢二嫂的祝福，可是二嫂什么时候添个小侄儿呢？”二嫂闻言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一双眼睛直往二哥那儿瞟，可二哥全当没看见，和大哥了得分外开心。

　　“爹、娘，女儿明日就要离府了，这么多年在爹娘的身边只知道享受爹娘的疼爱，却从来没有努力尽过孝道，女儿真是愧对爹娘。”闻言，白宣灏和夫人不禁流泪了，连这个宝贝女儿都要出嫁了，白府也终于要安静下来了。如今听闻女儿这么说，终于知道以后的路她要自己走了以后的风霜她要自己抵挡了，瑾儿终究要离开他们的庇护了。“瑾儿，爹和娘知道我们的瑾儿长大了，也知道瑾儿一直都很爱我们，怎么是没有尽孝呢，爹娘疼爱女儿也是理所当然的。”

　　白启润和白逸俊也听到了这边的谈话，他们知道自己的小妹真的已经长大了，曾经单纯可爱的妹妹如今懂得去关心爱护别人了，不再是像小时候一样任性的要人去包容她了。她真的学会了成长。本来对于小妹嫁入苏家这件事他们是有些犹豫的，当初只是听说苏家很突然得就上门提亲了。以苏家的财力和苏楚慕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呢，怎么会娶小妹，他们觉得分外奇怪。当年他公然拒绝当今圣上的赐婚事情可是流传甚广啊。而且白家和苏家的交往也不甚密切。不过只要他苏楚慕对自己的小妹好，他们兄弟俩对这门婚事倒是一点意见也没有的。如今看来，苏家对这门亲事确实十分上心，从今天的阵势便可窥见一二，苏黎是他们苏园的总管家，而且他也是苏黎自幼看着长大的，关系是主仆却也似父子，毕竟在苏家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这个苏黎就跟随在左右了。把这样的人物派出来出面，可见苏楚慕也是用了心的，送嫁衣都用了苏总管。送来的嫁衣也真真是极品，那耀眼的红色真的能灼伤人的眼睛。让人看得到快要来临的喜庆，也让人感受到了越来越浓重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