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一梦》润瑾

4、一梦倾往生

　　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经有半个月了,除了刚来时接触到的玉儿和那大夫之外,竟没有再接触到任何的人,虽说有些落寞,但一经那日玉儿给我说了我的身世之后,我也就不再这样想了..
　　我的名字,正如那日黄衣女子称呼的一样,叫做长歌.不是官宦家的小姐,不是书香世家的碧玉,而是生于勾栏,成于教坊的青楼女子,不知道因为什么缘由竟名声过人,被世间传为国色天香,”一泄清音如天籁,旋歌飞舞破桃花"便是世人对长歌的琴音和舞姿的赞誉.不到十七岁,她的美名使她的身价成为了都城无人可比的第一,无数的达官显贵,文人骚客以见她一面为荣.可这一切常人无法想象的繁华胜景在她18岁的那一年戛然而止,她认识了一名在都城以出入红楼花场为乐而臭名昭著的公子哥,并迅速的嫁作人妇,从此结束了她浮华而又让无数女人艳羡的生活,很久以后,每当人们谈论起她,仍是摇着头叹着可惜.可是无论是猜测还是惋叹,都不如我现在这样直观而又清晰的理解我现在的这个身体--长歌,她当初的选择.
　　我对着镜子,仔细打量着镜中女子的容貌,这一张在繁华都城被传到神话的面庞其实并不如言传的那样,或者说是言传太过于夸张.无论是五官还是神情都十分的普通,只是那眼眸中之中带着一丝十八年华的灵秀,细如凝脂的皮肤闪耀着年少的光泽,这一切虽能为她平庸的姿色增彩,但全然无法造就她绝世的美名.
　　只怕是能见到长歌的人太少了吧,传来传去,便脱离了现实,空自成就了一代名妓.
　　而她自己因该也对自己的前景有了一丝的担忧,若是真想大白,当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心目中的绝世美人居然也与平常女子无异,只怕那是就不仅仅是失落了,而是一种被欺骗了的懊丧,哪怕那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所以她选择嫁作人妇,无论怎样,这都是一条后路.
　　而本以为自己得到了宝贝的买主见识了长歌的真容,用正常人的想法都不会再想见她一面了.

　　我接过玉儿递过来的茶,装作有意无意的问道:”这段时间府里似乎热闹不少啊.’
　　玉儿点头说:’是因为少爷的生辰快到了,府里正忙着布置呢.”
　　‘少爷?’我轻笑一声,这不就是我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夫君吗,我喝了一口茶,接着问道:’你们少爷似乎鲜少呆在府里.’
　　玉儿长叹一声,十分惋惜的应到;:’是啊,少爷生性风流,素来爱留连于烟花酒舫之处,不爱好功名利禄,更无心与实事政论,老爷恨铁不成钢,本想着大少爷可以领军作战,可以继承将军府的家业,但谁又曾料到去年的那一场战事……”
　　我急忙打断他的话;’你是说,你们家少爷还有一个哥哥?”
　　玉儿拭了一下泪水，说到；“将军府世代都是将帅豪杰，虽说少爷无法立业，但大少爷却与少爷生性迥然不同，年纪轻轻便领兵作战，可惜天妒英才，大少爷还不曾婚娶，就在去年的与外邦战争中以身殉国了。“
　　”缘是这样那到时可惜，只是你们少爷也确然太没用了。‘
　　“夫人万不可以这样说,玉儿自小便在这将军府中,少爷平日一言一行玉儿都是看在眼里的.”玉儿说到这里,脸色有些微红,接着说道:"少爷不仅生得月貌花容,就连那言谈行止都亦如仙姿,说不尽得潇洒倜傥,全然不似这将军府中出来的男儿.而且少爷天资聪颖,如若不是少爷无心,多少状元举人只怕也拿不尽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含着的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吓得她连忙去擦,我俯着胸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说道;”花容月貌,状元举人,没想到你对你们家少爷的评价还挺高的吗!只不过花容月貌是用来形容女子的,你这可是用词不当啊.’
　　玉儿急忙解释道:”不时玉儿一人这样说的,是这将军府之中,人人都是这样私下里评价公子的,说若公子生而为女子,那一定是多么倾城的迤逦姿容阿.’
　　我暗自好笑,又觉得这玉儿的话实在是太过夸张,她家公子即爱流连于烟柳之地,又生的女子一般的美好,只怕是一个成天只会梳妆打扮的娘娘腔吧
　　“哼,盲目崇拜,你们家公子只怕就是被你们这么宠大的,不花天酒地才怪呢.”
　　见玉儿还要辩解,我不耐得抢道;’好啦,好啦,这小园里太闷,外面既然如此热闹,那你就陪我出去瞧吧.”

　　一来到中庭,果然是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来往的佣人们各干各干的事情,谁也不敢停下来休息一下,我见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正准备走开,却听见有人唤道:”长歌妹妹..”
　　我抬眼一看,居然是那日所见的黄衣女子,正浅笑盈盈,轻移莲步款款而来,她身后跟着低眉信手的侍女,走到离我几步的地方,停下来问道:"妹妹,你才好不久,怎么就出来了呢,这里人多声杂,乱得很,妹妹还是不要就待得好.”
　　“哦,我只是见这里很热闹,所以想来看看,只是我也帮不上什么,所以就准备走了.”
　　她笑了笑,又道:"妹妹多才多艺,又怎会帮不上什么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疑惑的问道:”我能够做什么啊?’
　　“妹妹可真是谦虚,公子寿辰这府里上下都会都会好好的准备,但这重头戏,谁都知道,是妹妹你的表演了…”
　　我?为什么是我啊,难道他们还是以为我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名妓长歌吗…可是现在的我什么都不会,哪要怎么办呢..
　　黄衣女子依旧笑着,只是那笑在我眼中看来时多么的不怀好意.
　　我故作镇静的清了清喉咙,问道:"恕我愚钝,真的还没有想好要拿什么出来,但不知道可不可以冒昧的问下姐姐准备的事什么呢?”
　　她没有作答，倒是她身后的侍女颇有些骄傲的说；“二夫人的绣工是谁都知道的天下第一。”
　　“那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够一睹风采呢？”
　　二夫人并不说话，只会过头去对着侍女轻点了下头，不久便见人取来一卷锦帛，待到打开来，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眼睛完全愣在了那副锦帛上，一副栩栩如生的映月牡丹展现在人们的眼前，那勾勒牡丹边纹的金线竟如流光飞影一般的夺目。我也不禁呆傻在那里，这将军府中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二夫人似乎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命人收了锦帛，便道：‘让妹妹见笑了。“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玉儿便接到：“二夫人的绣技果然是堪比天工。。”
　　没想到，二夫人听到这样的赞扬却并未显得很开心，她皱了皱眉头，不去理睬玉儿的赞扬，反而转向了我问道：“妹妹可有指教？”
　　指教你？我可不敢，我一边不好意思的摇着头，一边求救的看向玉儿。
　　二夫人看了我一眼，随手接过身后递来的一杯茶，揭开茶盖，低头吹了吹。我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离开这个地方，余光却见得那一茶碗倒像是打滑一般，从碗碟上滑了下来，而那轨迹却是直直的冲我而来，霎时而已，我已经避无可避，只能眼看着那碗不知道到底有多热的茶泼向我。
　　这是却出现了一只手横在我的面前，奋力挡住泼来的茶碗，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玉儿，娇嫩的皮肤碰上滚烫的茶汤，立刻就变得通红，她忙缩回手，发出痛苦的呻吟。我忙拉过她的手察看她的伤势，烫得十分严重，虽然面积不大，但因为在手上，若是以后留下了疤痕就不好了。
　　却听见二夫人一巴掌打在身后的侍女脸上；“这么烫你也拿过来，我喝了倒使不要紧，若是烫到了三夫人，我看你要怎么去偿！”
　　我静静的看着她，说；“不用再说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仿若受到了很大的惊讶一般说到：“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怎么会有人以呢？”
　　我冷笑一声：“呵。。如果不是你想喝这么烫得茶，在这样有序的府里，有谁会这样大胆的犯这样的错误。”
　　“那妹妹就认定了，是我想要加害于你咯，到底是青楼出身的，就是这样爱乱猜疑，不就是一个侍女受伤了嘛，你用得着这样假慈悲吗？’’
　　她的话已经彻底的惹怒了我，我不顾一切的冲她大哄道；”你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呐，你以为你是谁啊，我。。。“
　　我已经不知道在这个时空里应该怎样骂人了，用尽脑筋也只能说出这种无关痛痒的话，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画面，冲上去对着她那娇美的脸庞就是一拳。
　　完了。。我怎么跟个悍妇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