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三千》冷香蝶

20、太 平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李贤支起她的下颚，在她的唇上深深的一吻后，再次开口问她。
　　上官凛的眼神有些迷离，回忆起之前在鸣凤宫的一幕幕，仍感觉有些恍然。
　　“她问我……是否真的喜欢殿下……”
　　她的眉宇间微微一皱。武曌的话语回荡在脑海里。
　　李贤眉间一挑，思量着俯身躺在她身旁，沉默了片刻。简单的一句反问，“是么？”
　　上官凛不语。
　　显然，李贤并不相信她的话。上官凛看着他的侧脸，轻轻一叹。心里犹豫了片刻，自己也莫名的，竟开了口。
　　“她问我，是要成为你的人，还是她的……”

　　李贤恢复起理智，坐起身，随手处披上一件袍子，嘴角轻轻扬起，平淡的口气，“那么你怎么回答的？”
　　“我不知道……”上官凛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有淡淡的失落感，浮上心头，转过头她又迅速拂开那道阴影。
　　静默中，李贤燃起一盏琉璃宫灯，走下床榻。案几上的紫金小鼎中缭缭的熏香飘出清淡幽雅的龙涎香。
　　他生气了。上官凛下意识的明白。
　　原本不该告诉他的，她说了。既然这样，答案是什么还有多重要呢。上官凛心想着。却始终没有再多说一句关于鸣凤宫中所发生之事。

　　天明。
　　皇帝诏书下，上官凛除去贱籍，踏上太子侍书的台阶。
　　谢恩时，在青鸾大殿外遇到宋项。上官凛一时踌躇，倒是宋项表情一如既往，淡定如初，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上官凛看着他在她身旁走过的侧影，想着，或许那件事当真对他而言只是家常般的小事，不值一提……

　　“上官侍书恭喜了。”
　　身后一个退出来的内侍公公笑得和颜悦色。他就是当初领她觐见皇帝的那位。上官在他底下做过宫女，知道他姓须。
　　“以后还要须公公多提点。”上官凛略一颔首。就连她自己也惊讶于自己此刻的反应和出口的话语。这就好像一种本能一般。
　　须公公微笑，“不敢不敢，以后老朽也还要要仰仗着侍书。以后侍书若是有些什么需要尽管来找老朽，老朽一定竭尽所能。”
　　“多谢公公了。”
　　上官凛迈步向前。须公公垂立相送。

　　一路径直来到藏经楼。理了几本典籍出来送往东宫。李贤闲时喜欢翻阅古籍，作些校译。这几本当是他喜欢的一类。
　　回到凌云宫穿越花苑小径时，上官凛无意瞥见一个华衣美妇一人对着新开的牡丹似在发呆又似在垂泪。
　　上官凛怔怔站了一会儿。却没有上前。
　　如此美艳的一个女子却日日独守空房，怎能不消得人憔悴……
　　宫女们三两几个，有过去替她披衣劝解，也有站在旁叹息的。几个走过时，见到上官凛，微微一惊，随后又慌忙作揖。
　　上官凛只得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幕，平淡如水，却刚好被前来赏花的太平见到。太平比上官凛年纪略小，却极致美艳。扑闪的大眼睛似乎随时都有新奇发生。难得来一次东宫赏花，作陪的皇嫂却是一副弱不禁风一脸忧郁的神情已叫她憋得发堵，现在这一幕虽是平淡但在她眼里，却孕育着无限的想象。以至于她竟禁不住地咯咯笑出了声。

　　“皇妹何事这么有趣？”
　　说话的是陪她游玩的另一位皇子李显。他似乎对花并没有多大的兴致，纯粹只是来陪玩的。
　　“皇兄，呵，我看到一只螳螂在追蚂蚁……”
　　李显干笑，想象着她话中的情景，再次干笑。
　　听得多了见得多了，李显已经不会再被妹妹这种无厘头的话语所捉弄了。今日因为看着皇嫂心情欠佳，她以往的恶作剧已经有所收敛。但眼下似乎又要开始新的无厘头了。

　　“来，皇兄，我们去凌云宫见贤哥哥。”
　　同样是兄长，太平常称李显为皇兄，太子为哥哥。以此来显得亲疏。而在众兄弟姊妹中，太平的确与李贤更亲密些。虽然，这一点一直引来武曌的不满，但太平却丝毫没有在意。
　　“你又想丢下皇嫂不管了？”
　　李显回头看了眼呆呆的太子妃，皱了皱眉。
　　“皇嫂有手有脚怎么会丢了？皇兄不觉地闷么？既然你不去，那就留下作陪，我可先走了！”说着，太平已经迈开步子向着上官凛离开的方向。却被李显拉住。
　　“若是陛下问起来，我们怎么交待？”言下之意，陪皇嫂赏花也是陛下吩咐的。
　　“陛下哪有这功夫？”太平十拿九稳，眼中更提出一丝丝鄙夷和不耐烦瞪了他一眼。神色中示意，走不走拉倒，别拉着我。
　　“皇兄忙于政事，我恐怕也没空理咱们……”
　　李显依旧有些吞吐，犹豫着。
　　太平一把甩开了李显的手，嘟起嘴自顾大步走了。
　　几个公主宫的侍婢见主子走了，也立马跟了过去。

　　养心殿。
　　李贤翻阅过几本奏折，侍者侍立在旁，上官凛在旁稍作整理。四下里飘着淡淡的香，很安静。
　　自昨晚后，李贤对上官凛的态度就变得不冷不热。他记挂这件事，还有皇帝的意图，远比上官凛所想的要强烈。
　　民政、吏事、军务、外事，上官凛将所有奏折分门别类，一切文书都井井有条。皇帝将大部分政务都交由太子处理，名曰监国，但一旦关系决策，却必须上报皇帝。他没有决定的权利。上官凛看得明白，但绝不多言。

　　思考中，上官凛有些恍惚，回过神时才发现李贤竟在看她。定定的，平静的，就这样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他的注视中，上官凛脸颊泛起一缕绯色。
　　即使被察觉到，他也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仍是看着她。
　　“殿下，怎么了？是上官凛做错了什么？”
　　她开口，有些局促。
　　李贤伸出手，示意她走近他身边。待她走近，便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你如此聪颖，让我有点怕了……”
　　“怕？”上官凛疑惑。
　　“怕失去啊……”李贤在她耳际吹气，轻轻的吻印上她的耳垂。

　　四下里几个侍者识趣退下，在內宫入口上放下帷帘。宫室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上官凛自然清楚他话中所指的是昨晚的事。
　　“太子想我说什么？”
　　上官凛垂下眼帘，忧郁间却尽显了她女子的妩媚。
　　“叫我明允。”李贤似乎有些不满，有命令的语气。
　　上官凛抿了抿唇，不语。
　　“做我的人。上官凛，你是我的。”
　　言语中，他霸道地支起她的脸颊，让她的目光不能偏移出他的视线。他要她永远只看着他，只看到他。

　　上官凛看着他，紧了紧眉。但一转，又展颜露出温柔的笑容。伸手拥住他。
　　对上官的笑容和举动，李贤微微有些诧异，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上官凛心想这个时候，她是否该问他，爱不爱她？如果这个时候的话，她应该会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她知道他不想失去她，起码现在不想。
　　得到，原来就是这种感觉。虽然这只是暂时的，哪怕只是一盏茶后就会消失的，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也因为这是她想要的。
　　吻，落在颈项，落在胸口。急速落下的吻，两人就此缠绵起来。他的手退开她的披肩、外衫，露出凝脂玉肩，一直吻下去，抹胸下起伏的胸口，呼吸变得愈加急促，口干舌燥仿佛眼前的雪肤玉肌就是春初的甘露，甘美如饴……

　　散乱的呼吸，交错的呻\吟声，穿过宫闱，隔了薄薄的帘帐，不难想见室内的一片春意盎然。
　　一双闪亮的大眼睛此刻正紧紧捕捉着内间的每一刻动静，流露出简单的欲\望,纠缠在眼中的春色里。
　　退出门外时，太平的眼中又换上了散漫和狡黠的调调。李显刚好在后面赶来，见她从殿内退出来似乎有些古怪，便朝内张望，被太平一把拉住往回走。
　　“怎么了？被皇兄赶出来了？”李显奇怪道。
　　“是啊是啊……”太平吐吐舌头，“我去被赶出来，你就更不用进去了。走罢，我们回去陪怨妇喝酒。”

作者有话说

　　今日坐更，大家要评论啊~~~否则没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