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今夕-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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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彼此长久的安静里都察觉出一些突兀的不合理，敏锐如温璃，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两人一齐不语的原因
床边柜子上那个不起眼的小袋子被她伸手攥进掌心，浅淡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仿佛还有着当时尚未退却的体温
“晏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很想问这个有些没头没脑的问题：“那些绿豆是我给你的吗？”
“嗯，当年还给你之前袋口没系紧，倒了一些出来在我衣服里。”尽管这个提问十分的前言不搭后语，他还是明白了她在问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
“晏璟，你刚刚问我，我在想什么。”
她没由来的感到视线里泛起模糊，眨眨眼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决定了些什么似的，将心底压抑着的念头一字一句地向他坦白：“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但，要怎么说呢，我没办法……把你当成我生活里遇见的一个普通的，我爱的人。”
诚然你也是庸碌众生里的一员，逃不开生老病死，在这个渺远的宇宙中，你似乎也是一颗微弱的星尘，但人和人之间的某些从出生开始就写进命运中的差距让我没办法将你平等的视作一个和我一样的存在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像别人那样，问你要去干什么，和你分享生活，反复纠结问你……一些无聊的问题，因为我会觉得，那些事情可能会让你觉得烦不胜烦，可能会浪费你的时间。”说出这句话后，她一瞬间轻松了很多，缓缓将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想法和盘托出：“四年前遇见你和晏小姐的时候，我其实觉得很惊讶，后来你们住进家里的时候，我居然有一点开心。”温璃将手机贴在耳旁，闭上眼陷入回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像我们这种人的生活，对于我来说，你和晏小姐就像是少年时期喜欢看的那些各色小说里才会有的人物，我呢，就是主角浓墨重彩生活下安静当背景的NPC，然后某一天，故事里的主角与我产生了交集。
其实这些类似的话，我对晏小姐也说过，很抱歉，我总是会下意识的把你们塑造成一些我刻板印象里的样子，大概是从前沉迷小说电视剧沉迷的有些过。”
温璃说着笑了笑，竟意外地觉得内心很平和：“某些时候我会觉得，或许是我想错了，因为从某些角度来看，你们好像也和我一样，都平等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微微叹息
“但是晏璟，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四年前的俞年和我，会跪在那里？”
温璃末尾这句反问的声音几乎轻到听不见，却重重落进了他的耳朵里，晏璟一瞬间被拉回到那个埋藏在他脑海深处的雪夜，那些带着刺骨寒冷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浮现在他眼前
他并不是忘了，只是在这四年的时光里一遍又一遍的刻意忘怀，刻意忽略
焰火，山寺，落雪，长夜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免俗，可我仍旧喜欢上了你。”
她自顾自地说道：“其实也不奇怪，故事里的NPC难免会被主角的光芒所吸引，你说对吧？我不能否认，我总是存在着一点……该怎么说？侥幸？希望那样不那么寻常的相遇能让我在你面前有些不一样，希望那段时光能在你那里留下一点痕迹。”
哪怕一点
“理智告诉我应该停在那里，可我总想往前再走一步，一步又一步，直到最后，大梦初醒，美好的童话故事回归现实。”
“我原本以为我需要花很多时间去缓冲这一切，结果并没有，你们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在我的生活里一样，消失的彻彻底底，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都没有留下什么能证明那段时间的东西。”
除了会日渐消磨的记忆，什么都没有
温璃回忆起自己四年来的生活，那是一份安稳又平淡的幸福，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由他们消失所带来的影响：“都不需要晏老夫人给的那些东西，光是晏小姐给我的钱也足够我过上很好的生活，我可以拥有一份喜欢的工作，也可以到处看看，如果累了也可以找一个喜欢的小城市无忧无虑的过完下半辈子。”
电话里的女声一顿，仿佛在回想什么
“你却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她记不清那一刻看见晏璟时具体的那些感受了，硬要说起来，她只知道自己的大脑那时一片空白
“你变了很多。”温璃轻声说道：“如果没有看见你的脸，我一定认不出你。”
“从分别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我们还会再遇见，那时的我肯定也想不到，今天我会在香港，以及这后面发生的一切。”
她的生活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产生了一系列连锁反应，让她措手不及
“我更没想过……会和你产生交集。”
会和你在一起
尽管她不知道能否这样说
“所以我总在想，要把你当成什么人才好？”
男朋友？还是同伴？亦或是……暧昧不清的上司
我要怎么自处，才算恰当不逾矩
“我们之间…”
晏璟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没了下文，他们之间似乎总是如此，有太多的欲言又止，太多的心知肚明，和太多的无可奈何
“我知道的。”
温璃这样回答他，却莫名有些想笑，她知道些什么呢？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是知道四年前晏璟就很清楚的察觉到了她小心翼翼掩盖着的喜欢，知道这段莫名其妙的暧昧只不过是又跳进了另一个自己亲自织就的梦境，还是知道那袋重新放进她手里的干瘪绿豆，不会再发芽
晏璟亦是无言，他知道四年后的再次重逢并不能算是完全的意外，因为他早知道那天去的人会是她，而对他来说，好好利用那段往事，或许能让长丰主动和嘉何解除合作
直到后来，见到她的那一刻，一切偏离了正轨
“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吗？温璃？”
许多话郁结在他的胸口，晏璟拧眉沉默了一会，却只是这样问了一句：“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我愿意的。”
片刻后，温璃起身，缓缓松开自己的手，一个物什应声落进垃圾桶，暖色的落地灯映照出她闪烁的泪光，窗外的夜色是经久不衰的奢靡，这样美丽的一座城市，这样，荒唐的一个故事
余温尚存，而非故人
其实她一直都明白，只是偶尔还是会，贪心
温璃再见到晏璟是两天后的下午
这两天她没有给晏璟发过消息，晏璟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温璃明白，或许晏璟是在给她一点时间梳理最近发生的种种，也让她拥有足够厘清思绪的空间
所以她没有去送机，也没有去接机
司机把她送到订好的餐厅，侍应生微笑着将她引到景观最好的一处地方，和她设想的差不多，整个餐厅非常安静，除开等待的她和侍应生，没有旁人
包场
“温小姐。”
侍应生将一杯水端到她面前，温璃轻声道了句谢，小幅度的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晏璟和晏书月似乎都很喜欢这种细节处精雕细琢的餐厅，餐厅陈设的摆放，灯光的映射，以及空气里弥漫的浅淡花果香气，每一处都不动声色地体现出将大部分人拒之门外的档次
“晏先生您好。”
她听见声音，回过头就与进来的晏璟对上了视线，他应当是刚从机场赶来，温璃有些恍惚的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他，自从那通电话后，这两天她和晏璟就没再联系，温璃又一次无奈的意识到，自己还是那么喜欢用逃避来解决棘手的问题
“晏先生，这边可以为两位上餐了吗？”
晏璟坐下后对询问的侍者点点头：“嗯，麻烦了。”
“晏先生客气了。”
突然只剩下自己单独的与他面对面，温璃故作镇定的喝了一口水
“阿璃，你怎么这么紧张？”
晏璟蓦然笑着问她：“我现在又不是你的上司，没必要像在做工作汇报一样正襟危坐，只是我们两人吃个饭而已。”
“但说到底你的确是我上司嘛……”
温璃被戳穿后有些尴尬的撇开视线，上司变……男朋友这件事，她果然还是觉得奇怪
“这两天在做什么？”
“去各个景点看了看，当然不能辜负这个公费旅游的机会啦。”
见她脸上浅浅的笑容，晏璟温声道：“阿璃，那天的事……”
“啊，这个，你，你这几天也很忙吧！”温璃打断他，语气笃定的一口咬定：“那吃完饭你快回去休息，不然太有损身体健康了。”
“……”
她倒是俨然一副为他考虑的语气，显得他再说下去就是那个不讲道理的人了，晏璟无奈的笑了笑：“阿璃，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要给我开口解释的机会。”
她闻言沉默，两人安静了一会，她道：“先吃东西吧，吃完我们好好说。”
其实这两天她也并不只是去各处打了打卡这么简单，静下心来好好思考的这段时间，的确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既然晏璟这样说，那不如彼此坦诚，不要在反复的嗟磨后让大家都狼狈不已
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今夕-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