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礼》落日染染

3、第 3 章

　　天气渐渐转凉，初冬的街景还有秋天的余温，黄叶在风中飞舞，天空高远湛蓝。田家似乎已经确定意向要和季家合作联手，两家来往比从前密切了许多。
　　田疏桐一向对这些生意的事没兴趣，父亲和大哥也拿她没办法，不过好在田家有疏宇接班，她成日除了花钱玩乐没有别的追求他们就由她去了。她虽然在自家旗下公司上班，但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做迟到早退是常事。季江常来找她，每次带着鲜花和礼物，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季家小公子在追求她。她也时常和季江约会，季江是个有趣的年轻人，家底殷实，但并不纨绔，每次带她去不同的餐厅，用心准备惊喜。
　　这日，在怀石料理店，料理师傅夸奖二人。
　　“两位真般配，一对璧人。”
　　季江笑了。
　　“我还在追求中，看这位大小姐肯不肯和我在一起。”
　　疏桐淡淡看他，一笑。
　　“好啊，都可以。”
　　“什么叫都可以？”
　　“可以在一起啊。”
　　“喂，大小姐，你可不可以认真点，你这也太随意了。”
　　“我没有随意啊。可以在一起。”
　　“真的？”
　　“真的。”
　　田疏桐语气淡淡，眼神淡淡，看着季江。季江心里一边喜悦，一边无奈，这个大小姐，从来就没有特别喜欢的什么，对一切事物都有种淡淡的厌倦。
　　季江叹气，看她穿得单薄，脱下自己西装给她披着。帮她整理好，她长长的卷发。疏桐好像理所应当一般被“服侍”着。季江实在不知道要以什么才能真正讨她欢心。以她的家世，和季家旗鼓相当，物质方面，她从来不缺。
　　“季江，我等下先走了。我约了蓓妮一起做spa。”
　　“蓓妮最近忙什么，我蛮久没见她了。”
　　“和船业小开打得火热。”
　　“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开车了。”
　　疏桐脱下他的西装，递给他，临别抱抱他，说：“谢谢你的午餐。”
　　“我送你吧。”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你好烦人诶。”
　　听到疏桐小姐性子上来，季江认输：“好好好，小心开车，带问蓓妮好。”
　　疏桐从餐厅出来，上了车。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梧桐大道落叶翻飞，美不胜收。疏桐慢慢开着自己一跑车，她并不着急赴约，只是享受慢速驾驶在这初冬街头的愉悦。
　　忽然她看到一个高大清瘦的身影，穿着深咖色的大衣，围着一条围巾，带着眼镜，扶着共享单车，正要停好。是季琮。
　　疏桐在车里看着他，气质斐然的他，一身质感高级的行头，竟然骑单车。她觉得他很有意思，真的不同于她认识男人。鬼使神差，她下车。
　　“小叔叔。”
　　“嗨，是疏桐啊。”
　　季琮笑着打招呼。他的笑容清淡而真诚，笑起来眼角有几条无伤大雅的皱纹，更显得他清俊温和，正像是这冬日阳光一般。
　　疏桐一时语塞，有点傻傻的看着他。
　　季琮笑了，说：“今天闲暇，我去书店买点书，你呢？”
　　“哦……我也没什么事，在附近……逛逛。”
　　“哦？天气凉了，那你想去书店吗？那家店咖啡不错，我请你喝一杯？”
　　“嘿嘿，好啊。”
　　或许是因为季琮年纪大她许多，她不自觉在他面前收起了跋扈。眼前的男人，比她哥哥还要大些，她用觉得哥哥老气，可却觉得季琮风度翩翩，不见俗气。
　　店中落座。疏桐问：“小叔叔，你来买什么书？”
　　“呵，最近身体不算好，赋闲在家，买些印谱看看。”
　　“印谱？”
　　“对，我偶尔兴致来了会玩玩篆刻。”
　　季琮舒朗回答，看着疑惑的小女孩，笑着。
　　疏桐印象里篆刻这种爱好都是老人家在玩，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更像情理之中。她捧着热咖啡，坐在窗边，看着季琮在书架前挑选的背影，她觉得自己很好笑，明明有约，蓓妮已经夺命连环call了，她还不疾不徐在这里喝咖啡。
　　季琮买了两本书，随意地握在手里，向她走来。素色风衣，步履生风，衣角随着他的步伐翻动。她看到他手上没有戴表，而是带着一个黑色的运动手环。他身上丝毫不见他这个年纪男人的疲惫，反而有种迷人的清爽感。
　　“疏桐喜欢看什么书？”
　　他落座，如同问一个小孩子。
　　疏桐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故意附庸风雅，羞腆笑笑：“我不太喜欢看书，很少看。”
　　“那平时喜欢做什么？”
　　“嗯……我比较俗气，平时就下午茶、做指甲、买买东西……”
　　季琮哈哈笑了，没有任何嘲笑的意味，坦荡温厚。他啜了一口咖啡，说：“没什么俗不俗的。趣舍万殊，静躁不同。”
　　疏桐闻言，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肯定得朝她眨了眨眼睛。平日里爸爸和哥哥都会数落她，不务正业，没有追求，连个像样的爱好都没有。可是眼前的男人，却不经意得化解了她的尴尬和不安。
　　“小叔叔，你没开车吗？等下我可以顺路送你回去。”
　　“对，我没开车，路程不远，天气也好，就骑车来了。”
　　“那我送你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那我却之不恭了。麻烦疏桐。”
　　以季琮的身量，坐进疏桐的小跑车里还是显得有些局促。
　　“小叔叔，你喜欢骑单车？”
　　“哦，也不是。懒得司机跟着罢了。自己一人，身体允许就骑骑车，也方便。”
　　疏桐当时没有细想他的话，笑着说：“我很难想象我哥哥骑单车，哈哈。他都是喜欢开车，喜欢买车。”
　　季琮也笑了，说：“我以前也喜欢。”
　　“现在不喜欢了吗？”
　　“现在嘛……懒了，不开车。”
　　他打趣的样子逗得疏桐一直笑。
　　到了季家门口，季琮礼貌问：“疏桐，谢谢你载我回来。有空邀请疏宇来坐坐，上次未和他细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