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巫法吾天

27、混沌七万年

　　“不过，我们现在该跑了。”

　　艾拉泽将西西里卷起来在融进黑暗中朝西快速移动。

　　牠算是搞明白了，投射的这个屏蔽领域只对某些规则有效，但绝对不能抹掉视觉本该看到的听觉本该听到了，爆炸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感知不到黑暗死亡对轰的气息，圣殿一行也会知道这个方位发生了战斗，他们一定会来查看。

　　如今本源受损的艾拉泽对上银家骑士加大魔法师，绝无胜算，除非……大魔王看了一眼西西里，兀自愉快的笑的。

　　这样溶于阴影，大概行动来半小时，快到彩虹结界的边际，艾拉泽才停了下来。

　　西西里能明显感觉到，牠速度慢了很多，且不能游刃有余了。

　　“咕噜——”

　　停下来的西西里肚子开始叫了，西边树林要比东边更浓密，虽是白天，但站在密林中，光线极其昏暗，海拔也要高上很多，是个有利于艾拉泽休息及战斗的好地方。

　　只是对西西里而言，这里植被形态也有了显著变化，她并不敢食用那些没见过的植物。

　　而只有草这种野蛮生长又生命旺盛的东西几乎遍布任何能去的地方，西西里恢复行动后第一时间，开始找相对嫩的草根，运气还算好的时，挖草根的时候，她从地里掏出来了几只蛹型幼虫还找到了一片褐色白根的蘑菇。

　　你说为什么不找艾拉泽帮忙？哈哈哈哈……那可是魔鬼。牠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安静进食的小姑娘。西西里并不是贵族家的小孩，被魔鬼用这样诡异的眼神盯着吃东西，她毫无负担，直到吃饱。

　　“你强还是他强？”她的观念里总是最先形成这样的认知。

　　“他？你说那个臭虫～当然是我，我可是伟大的苏必利尔王。”

　　苏必利尔？什么东西，西西里并不关心。“那你怎么打的那样艰难？”

　　吃饱了其实可以闭嘴，那张看不出任何脸色的漆黑面庞此刻都能看出其脸色差极。

　　“你太傲慢了，艾拉泽。”

　　西西里回头，就这么安静的注视着大魔王，她似乎总是在无知和全知当中来回切换，这种模棱两可的不明确分界，让艾拉泽总是无法保持同一种心情面对西西里。

　　“明明有更好的时间地点，你选择破晓后日光最烈的东侧，你说他是臭虫，人类碾死一个虫子，不会像你这般费劲。你的伤严重吗？”

　　“关心我还是关心交易？”

　　西西里皱眉，果然，真傲慢啊～可牠确实没有违背誓约，小姑娘掩了掩自己的裙子，牠迟早会死在自己的傲慢里，像那些傲慢的贵族仆人一般，被他们看不起的平民打死。

　　“别碍我事。”当她这样说话的时候，魔王只会越忌惮她，屡试不爽。

　　“哼～放心。”本源受损导致的体力不支，艾拉泽也懒得维持那份虚假的尊重。只不过他这次伤的绝不算轻，牠本来也只是一个被本体放在这个位面的次代子种，靠着本体的一滴精血和一缕毛发重新滋生血肉之躯，尾巴便是牠最大的弱点！

　　“那到底是什么？就是……你口中的臭虫。”黑发黑眸，西西里有种遇见同类的欣喜。

　　“臭虫就是臭虫，在哪都是臭虫。”呵～傲慢的大魔王对那该死的臭虫不屑一顾的同时还咬牙切齿，恨不能用牙齿咬碎他的全身，吞其血肉剥其法则！

　　天聊成这样子，艾拉泽不会说的，但西西里想知道，毕竟她裙子内侧就扒拉一只类似的生物，事关重大，她必须要搞清楚。

　　“他真的是臭虫？本体是虫子吗？白色……是大肉蛾子吗？可明明看起来，他就是个人。”

　　“哈哈哈哈哈……”果然，大魔王被西西里这种形容取悦到了，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大肉蛾子哈哈哈……”终于他缓过来气后，用极其轻慢的语调说，“实际上，确实是人。不过人类不承认他们，后来被嫌弃多了，他们也不承认自己人类了。”

　　“他们？”西西里卡吧了，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词汇量有限，“精灵？或者人鱼，那个要怎么称呼？”

　　“分类？巫～人憎狗嫌，尤其是觉醒了死亡天赋的巫，说他们是臭虫，都是在侮辱臭虫。”

　　“为什么人类会不承认他们是人类呢？”

　　说起这个来，艾拉泽暗自笑起来，道最后甚至笑出了声，牠笑道这么开心，想来是回忆起快乐的事。“那当然是因为嫉妒～”多好玩。

　　“嫉妒？”

　　“没准还有恐惧吧～反正当时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差点笑死哈哈哈……”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能这么一直笑……

　　“你不知道有多好笑哈哈哈……笑死哈哈哈……我们当时没谁想明白哈哈哈，后来还专门过去看他们的献祭驱逐仪式哈哈哈哈……”牠笑够了，目光突然悠长起来。

　　“算算时间，居然也是七万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万族林立神魔当道，人类也是卑微的爬虫～哦，现在也是，只不过那时候的人类更卑微，高阶种族不需要他们，低阶种族把他们当食物，可人类的肉质并不好吃，且不能补充血气，如果不是饿急了低阶种也懒得下口。”

　　“人类啊，最下贱的生灵，万族之奴。”比之摇尾乞怜的魅魔还不如。

　　“没死绝大概是因为繁殖能力太强耐力太高吧～他们几乎能适应各种环境和疼痛。”艾拉泽说这句话的时候浑然不在意，牠只是在轻蔑的说一些已经发生的无足轻重的客观事实而已。

　　“现在的你没见识过那个时代，人类简直是最听话耐用又源源不绝的再生资源，只要给点吃的，他们的便完完整整的将身体灵魂完全奉献给你嘿嘿嘿～这样乖巧的种族可以极大的满足从上到下几乎所有种族的任何欲望。”

　　食欲，暴虐，猎杀，繁衍本能，陪伴，欢愉，比较，折磨，献祭，长生。

　　“万族被人类伺候的很舒服，直到大家发现了人类居然还有些别的奇妙用处～”

　　牠没有直说，但从牠浑身上下一幅享受至极的样子，那段回忆时光，牠确实过得销魂又自如。

　　西西里不知道的是，在那个时代，低贱的魅魔毫无尊严屈辱的依附其他种族生存，但离谱的是他们这种食物链底端生物下面竟然还有人类垫底哈哈哈哈～

　　别的那些不好惹的东西欺辱他们，而他们居然也能找到更容易欺辱的对象，还是那种什么都不用付出，只要抛个眼神对方就会巴巴粘上来任凭蹂躏的那种——

　　简直太美妙了哈哈哈——欺压弱小的感觉原来如此之好！

　　万族加诸在魅魔身上的厄难突然被魅魔整个族群谅解了！

　　他们突然明白，没有什么公不公平，合不合理，弱肉强食，就该是这样啊哈哈哈哈！

　　一个种群，就那么跪了下去，接受了所谓命运，认可了自己遭受的一切，并成功的融入进了这样掠食的体系和定位。

　　西西里突然从艾拉泽的目光里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魔鬼也会有难以言说的悲伤和不能描述的不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