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巫法吾天

17、魅魔与小女孩

　　喀斯特密林的一处。

　　温柔的白色光球正在黑夜中缓慢前行，超出常识的是喜光的昆虫野兽来骚扰她时都被柔和的白色光晕烧成了粉末。

　　“呲——呲——呲——”

　　有点像一滴水落到滚烫的灶台上那种感觉，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个飘来飘去时而在前时而在后的黑影。

　　起初她还害怕，后来她抱着银粟貂就待在光球里，敏锐的小姑娘很快发现每当那怪东西靠近的时候，光球与黑暗的交界处，就会发生她理解不了的激烈碰撞，因为光球的光开始变得不稳定，她能明显感受到每一次碰撞后光球表面泛起的一层层涟漪，以及她一直都能听到“呲——呲——呲——”的声音。

　　圈外的那团怪东西已经跟了她很久了！

　　当然，圈外的艾拉泽也很烦，就在刚刚，他可怜的分身已经碎得连渣渣都不剩，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讨厌的大魔法师！

　　明明已经引诱樵夫过去配合干掉那个比较麻烦手持光明轮盘的银甲骑士了！

　　嘶——

　　真特么见了鬼了，一个木系的魔法师，又不是光明系神眷者，普通又平庸的属性，可他对光明的意志怎么那么牢固？！

　　艾拉泽觉得两者相比，圣殿的红衣主教甚至大主教再做做梦所谓祭祀也不是不能诱堕，偏偏这个古怪的大魔法师让牠气不打一出来！他可真是块木头！

　　而现在，这该死的木系大魔法师阴魂不散，小姑娘身上笼罩的这层白光上，牠嗅到了那熟悉且讨厌的味道。

　　他正在思考要不要强制突破这白色禁制，直接掳走这个吸引或者召唤牠而来的小姑娘。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谁知，小姑娘突然开口。

　　“我不是个……”呸！“咦～小姑娘，你不害怕我？”

　　“？害怕你进不来吗？”

　　小姑娘脸上的狐疑让艾拉泽颜面无存，牠大怒，想不管不顾的撕破这个白色罩罩！西西里就静静看牠张牙舞爪，这应该不是很厉害的东西，她从未设想眼前这团乌漆麻黑的东西与大魔法师先生的任务有关。

　　不然，她现在已经被塞牙缝了，村里人都说林子里怪物吃小孩，或者以大魔法师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追踪到这里了，毕竟再不至于牠都跟了她快半个小时了，她也还没看到银甲骑士的踪迹。

　　一个对神秘世界知之甚少的小姑娘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但艾拉泽清楚的很，只要靠近这小东西，气息就会被隔绝……可能不止是气息，还有精神力！

　　她身边，是天然的庇护所！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特殊性，分身的潜入不会那么轻易成功，而牠的真实踪迹也早就被察觉了。那个所谓的光明罗盘实在是太克制牠了！

　　也就圣殿这么有钱，而人类真是得天独厚的生物，总是对工具运用的出神入化！

　　也比如跟前这个古怪的小姑娘！

　　而牠又受她感召而来。

　　这样渺小又脆弱的点心，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能阻止艾拉泽跟这么久不动粗的，除了那讨人厌的光球，还有那莫须有的……来自灵魂的召唤……喜悦、崇拜、占有、控制……以及贪婪，但这些都不是不直接动手的根本原因，其关键在于每次靠近这个小姑娘时，牠都能感受到一种奇妙的压制……

　　而这种压制，他甚至说不上来是什么压制！血脉？灵魂？本源？规则？重力？实力？属性？

　　这些东西该是这样一个小不点能拥有的吗？就可能性最大的是属性压制，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小丫头片子能觉醒出来个光明天赋？那光明神还不得自戳双目！就外形条件来讲，这小鬼不是跟黑暗更有缘吗？

　　“小姑娘，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西西里头也不抬的赶路。她曾经趴玛丽姐姐家墙角，听到过玛丽阿姨讲的睡前故事，故事里的恶魔总是这样引诱无知人类的。

　　看着小姑娘一点不买账的样子，艾拉泽逆反心理突然就占领了智商的高地，他可是大魔王艾拉泽啊！把那些神眷者耍的团团转的艾拉泽！怎么可能搞不定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牠就不信了！

　　随着白色光球“呲——呲——呲——”的声音越来越大，西西里很担心这白色罩子要被这怪东西碾爆。

　　“好吧，那么我叫什么？”

　　额……你叫什么？

　　“你如果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帮我实现愿望？”

　　好有道理，艾拉泽忍不住跟着小姑娘的逻辑跑，但问题来了，与樵夫和银甲骑士接触的时候，没人喊她的名字呀！不对，有了……

　　“你是百花骑士弗伦恩·梅卡洛兰的女儿！”

　　西西里突然一顿，小姑娘还没有被讹诈的经验，她这个时候意识不到再问一遍“那我的名字叫什么”的反诈问题，她只是闷兮兮的说，“曾经的。”

　　嗯？

　　哦。

　　曾经的百花骑士。

　　“你了解弗伦恩·梅卡洛兰？”

　　小姑娘又问。

　　而艾拉泽知道，鱼儿咬钩了。

　　“知道。”

　　“那他现在有多强？”

　　艾拉泽摸了摸下巴平心而论，“没有给你这个罩子的大魔法师强。”

　　虽然一个是战斗系百花骑士，一个是控制系大魔法师，但就刚才的表现，弗伦恩明显要差劲很多。

　　嘶……不出意外。大魔法师先生之前说过。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她的问题他都回答上来了……那……

　　“那你认识我母亲吗？”小家伙在试探。

　　“哦～你说的是那个在翡翠皇都被处死的‘异端’吗？亲手行刑的还是伟大的百花骑士弗伦恩·梅卡洛兰，也就是你的父亲啊～”

　　艾拉泽知道她在试探，牠也在试探，牠想知道这个小家伙到底知道多少东西，这样有利于他判断是哄骗出小姑娘身上的秘密还是使用权其他不温和手段。

　　“‘异端’？”

　　但这小东西压根不接茬！

　　“那些光明的走狗如此定罪，虚伪的绵羊们只是再为他们的统治与屠杀找个合理的借口，吾神可怜的孩子们就这样被无情的剥夺生命！”说起这个来就生气！

　　“吾神？”

　　“吾神为黑暗主神。”

　　艾拉泽从不掩饰自己信奉黑暗的身份，主要他这一身鬼魅无形的装扮，打死也冒充不了光明。

　　听到对方的回复，西西里心里顿时有数了。前面这怪东西，是个真话假话混着说的死骗子！从此，小姑娘打心底里，杜绝了所有信任艾拉泽的可能。

　　黑暗主神的孩子？

　　那不就是供奉黑暗？

　　西西里虽然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但就目前她自己如此讨厌黑暗的状态来看，她母亲也绝对和黑暗亲和不起来了……当初追问大魔法师先生时有话没来得及讲，可看反应也猜到当初的事应该另有隐情。

　　总之，不是现在这怪东西说的结果。

　　“那你神的国土在哪？”

　　嗯？这是什么思维诡异的提问！

　　“就像光明神拥有丽桑卓德一样。”

　　小姑娘好心的解释道。

　　但这个解释无疑杀人诛心！要不是看着小姑娘一脸天真无邪真诚发问，他都怀疑这小东西是不是故意刺他的！

　　“在厄难纪元，整片希伯来大陆都是吾神的国土！”

　　“厄难纪元？”

　　算上自己沉睡的时间，艾拉泽思考了下，大概有十万年了吧……

　　“现在是那个纪元？”

　　“……好像是破晓来着？”他睡了那么久，鬼知道是那个纪元，但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大魔王硬是色厉内荏道：“我们跟光明走狗又不是一个纪年法！”

　　“哦，懂了，你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四处乱窜到那都不受待见。”

　　这是四岁见牧师那次，牧师的原话，她只是觉得此情此景这句话显得尤其恰当，就复述了出来。

　　“小鬼，别等我捏爆你的头时再说后悔！”

　　“没有领土的神庇护不了自己的子民，我不知道神，但我知道流民，流民确实不受任何地方的人待见。人们看流民的眼神和看野兽的眼神没有什么区别。”

　　小姑娘说这些的时候只是平静的阐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她坦然到每个字都让艾拉泽不会跳动的心脏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心酸。

　　“迟早会打回来的！”

　　“好吧，也是，强大的生灵总是好运不断。”

　　“强大的生灵……总是好运不断？”艾拉泽重复了一遍，“你在祝福我？”

　　也许，艾拉泽突然想即使知道了这个小鬼的秘密，留下来玩也挺好的，不用杀死？反正……这么小的小东西，能有什么用呢？

　　西西里没有回答，而是转了另一个话题，“你不是要帮我实现愿望吗？”

　　嗯？话题突然回到最开头，艾拉泽来了兴趣，“你的愿望是什么？”

　　“你不说说代价吗？和魔鬼做交易，我要付出什么？”

　　嘶——有趣又聪明的小鬼！百花骑士的后代，留下来培养成黑暗的使者，不是更大快人心吗～

　　“你可以先说出你的愿望～愿望不同，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同。”

　　瞧得出这娴熟的推拉话术，这肯定不是大魔王第一次做生意。

　　“那你有多强？”

　　艾拉泽自傲：“比给你这个罩子的大魔法师强。”

　　额……所以大魔法师是个力量强弱的度量单位吗？

　　比大魔法师强的黑暗生物……

　　嘶——西西里突然意识到，这玩意儿该不会是大魔法师先生和银甲骑士的那个所谓任务吧……

　　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